《倾城婢妃》第276章


楚翊瑄从来不知道馥心竟还会抚琴唱歌,惊喜道:“琳儿也会?”
眼见得红蕊捧来一个锦囊,小心地取出一架琴来——看见这琴,楚翊瑄却是笑了:“这是哪里的劈柴木头,竟拿来做琴,琳儿,隔日朕还是让他们给你拿上等的杉木……”话音未落,馥心已然坐到琴前,伸手漫拨如浪,声音铿锵甚是余音绕梁。楚翊瑄听这琴声,顿时帘栊了笑容。
只听那琴声幽怨,娓娓如泣如诉;时而犹如愁闷悲思,时而哀婉凄丽——楚翊瑄立时明白她弹得竟是《长门怨》。
移时曲终,楚翊瑄半晌才回过神,站起身道:“琳儿怎么想起弹这首曲子?听了叫人怪不舒服的。”
馥心从琴后走出,双手挽在身侧,已是盈盈跪拜了下去:“皇上,古来佳丽万千,有哪一个长盛不衰?臣妾现在深得宠爱,却也有色衰爱弛的那一日。一首《长门怨》,如今听来像是笑话,却是后宫所有女子的噩梦,臣妾,也是一样的。”
楚翊瑄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正要反驳,馥心却又道:“《长恨歌》写得好,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皇上,臣妾现在集宠爱于一身,便也是集了怨怼在一身……皇上,后宫也不仅仅是臣妾一个女人,还有很多,后宫雨露均沾,便会少很多怨恨。臣妾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楚翊瑄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不已,几步跨过去将她扶起,柔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琳儿这般大度懂事,倒叫人汗颜不如!”
“哥哥,您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姐姐了,那座瑞莹堂,才是真正的冷宫呢!琳儿体会过那种孤寂悲哀的感觉,就似独独一个人穿着单衣,在草原的月光和冬风之下行走。”馥心回握着皇帝的手,哀叹到几近垂泪,“姐姐没有做错过什么,哥哥为何要这般对她?”
楚翊瑄适才听了那《长门怨》,现下又听到馥心说起草原的冬夜,由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几日也总不痛快,免不得又是一阵叹息道:“我懂了!毕竟是薄待了禧才人……早就该过去看看她,可是,心里总是隔着什么事……罢了,现在就去看看禧才人!琳儿,你也早些安睡吧!”
馥心还在月中,只能将他送到门间,遥望着他带着苏瑾和贴身的宫人们往瑞莹堂去了……眼见得他真的走了进去,心中升起一股笑意已弥漫了整个脸庞。
“主子,连着十几日了,皇上好不容易才来这么一次,您怎么就舍得把他赶去了禧才人那边!”端着茶点进门的云岚见了楚翊瑄走远,不免诧异地说着。
馥心先是在热水中净手,一面捏了块点心坐下入口,一面眨眼笑了笑:“这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一说?这里是凤藻宫,又不是秋离宫……再者,皇上惦念着,就一定会再来!如今我身子不净,不能贴身侍候皇上……皇上若总是不尽兴,日子久了便会生了厌倦。到那时再想让皇上常来,那就不易了!不如吊着些胃口,把宠爱留到以后——现在呢,做这般顺水推舟的人情给姐姐,姐姐更会念着我的好……岂不是一举多得?”
云岚满脸佩服:“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换做了岚儿,便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呢!”
兰菱却是满心惊诧,曾经的馥心怎么会这样工于心计?她定在当间,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本来,馥心在一夕之间成长,兰菱应该很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兰菱的心底,竟完全没有一点点欢喜,甚至是带着几分惊恐的!那个仁善热情的海馥心,仿佛在诞下公主的那一瞬间之后死去,涅槃重生的乃是一个充满了心计的美人……
“兰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馥心恬静如晴空的声音打断了兰菱的思绪,“我曾经一度天真的以为,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可是,后宫的女人,从来信奉却只有皇上的宠爱和无穷无尽的算计……如果不算,便在后宫活不下去……这辈子我逃不出这个命运……
馥心眼中盈盈有了泪意,但是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最终没让眼泪落下:“兰菱,现在的我,不仅仅是一个我,我有了梓茂,还有女儿们……他们的母妃如果不争气,他们还有什么指望呢?”
兰菱望着她满面的悲怆,心底却升起一股神圣的感觉,继而她走上前去,福身叩拜:“娘娘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古来后宫万万千千,想要生存下去,谁人不得靠着算计,做个心计美人?”
馥心长长地叹了口气,懒懒道:“我乏了,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吧!”
兰菱颔首,上前扶着她在床上睡下,为她轻轻盖上被子。兰菱的思绪,却一下子飞得很远:
娘娘走上了这条道路,要想回头,就再没有可能了。
您最终会沦为命运的囚徒。
这,也是您的选择。L
☆、第056章 古方养颜
中秋之后,长安城的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却也要穿夹衣了。馥心生育公主之后发福了很多,从前做娴妃之时的衣裳大多都穿不得了,从宫装到首饰都要重新做。
尤其是这回,焰族使团特别要见见馥心,这些宫装饰物更是马虎不得,样样都要精工细作,特别是那套桂花凤珠的宫装更是不得了,外罩的丝服,是用初生孔雀的细花尾细细捻入天蚕丝织就。丝服之下,是细密的何仙云锦,以极细的赤金丝点绣桂花和凤凰——本来以馥心的位份,是不可使用凤凰图案的,但楚翊瑄为彰显馥心身份贵重,特许其使用。
宫装其上,还点缀万千细密东珠,灿若星辰;日光下转侧,便犹如流光溢彩;腰间束封苏绦大约四指,点缀七宝和金丝流苏——这宫装上手,足足有*斤重。
为配这一套宫装,内务府还送来一整套有桂花和凤纹的首饰;红蕊打开盒子便被晃了眼睛,又是惊喜又是颤抖道:“娘娘,您看看这有多美!”
“看起来重的很,穿上一定不会太舒服。”兰菱倒是另有高见,“娘娘要是穿上一整天,定然很累的,不知这些金箔花朵和东珠能不能挑掉几个位置不明显的,减轻一下分量。”兰菱小心地翻看这件奢华到无以复加的宫装,又道,“大约是不行了,看这针线功夫,虽然细密,却也是临时赶制出来的,金丝绣线全部都是连针绣成,要是拆的话,一大片就掉下来了……”
馥心坐在梳妆台前默然无声地盯着铜镜中憔悴的自己。听着红蕊和兰菱的对话也不曾说了什么。许久她缓缓叹气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便是穿了凤袍天衣,又能怎样?你们看看我,仿佛老了好多!”
“娘娘怎么忽然这样说?您可是咱们皇城里最美的娘娘!怎么会老呢?”
红蕊和兰菱各自说话劝着馥心,可她的脸上还是很不好,也不说什么。兰菱忽想到了葛明远,笑道:“娘娘。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不如叫葛太医过来看看。这歧黄之术,讲求内在调理,娘娘想要好颜色。不如……”
“这倒是个法子,不如传了他现在过来看看。”馥心想着这几日恐怕要见那位焰族元帅,得赶紧调理一下,好盛装召见他。
红蕊听了。忙说道:“奴婢这便去传葛太医过来。”言罢出门,往太医院去了。
不多时葛明远便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明少颐——馥心虽与楚翊瑄提过改换太医的事情,但馥心月子期间,还是由明少颐为主侍奉馥心,葛明远只是跟着他熟悉馥心的体质。在馥心出月之后接替明少颐。
两人进了殿之后同时跪地行礼,馥心摆摆手示意他俩起身,又道:“都起来吧。”
明少颐侧目看了看葛明远。躬身道:“娘娘近来身子倒是大好了。今日传了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本宫的身子近来却是好多了。只是觉得脸色很差,竟是一点颜色都没有,”馥心懒怠地起身,在贵妃椅上落座休息,又道,“你二人可有法子调理一下?”
明少颐微微一怔,转脸看了一眼身畔的葛明远——姓葛的脸色冷淡,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情感变化。明少颐眼见得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是笑道:“娘娘还在月子中,况且是产后失血多,脸色自然不会好看,您出了月子,脸色自然会好起来。”
馥心对这个狗皮膏药式的回答很不满意,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转向同样不动声色的葛明远。这位年轻的太医冷淡淡的兀自站在那里,似是感觉到馥心冰冷的目光,这才慢慢地抬头回视馥心一眼,又低头躬身道:“娘娘,不知现下方便不方便微臣为您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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