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淡墨》第168章


一时之间,尖叫声、哭泣声、找孩子找爹娘的声音不绝于耳。城墙上下乱作一团。
慌乱之中有人跳进了几丈深的护城河,立刻被湖中的暗器射中惨叫着死去。
早有将士朝各个方向扑过去查找凶手。将士们与向四面八方奔涌的人流冲击在一起,形成了互相踩踏的局面。
皇城上,纪皇后尖叫着搂住陈熙帝,陈熙帝的身子软软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看着陈熙帝左胸上那支已经已经插进去四五寸的箭矢,纪静好的血液开始在额间发疯般悸动,脑袋顿时像被异物压住一般快要炸裂开;
“皇上,皇上,叫太医,叫太医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不准!”
鲜血已经从陈熙帝的胸口涌出来,纪静好目呲欲裂,伸手一把捂了上去,但鲜血立刻从她的手指间又涌了出来。
陈熙帝睁着眼,他的眼里有一抹痛苦、一抹解脱,看着纪静好费力的说了一句:“抱歉。。。。拖。。。。。。累你了!”
随着他的声音一起,还有嘴里回涌上的鲜血。
亲卫从痛哭流涕的纪皇后手中接过陈熙帝,太医当即手脚麻利的在原地开始处理伤口。
城墙上,一众人围着皇上焦急万分,方才站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正在跟护国将军李毅告饶:
“将军饶命啊,是皇上推开了奴才,是皇上不要奴才为他挡箭啊,将军饶命。”
李毅‘呸’一声骂道:“滚,妖言惑众的奴才,给我带下去砍了!”
纪静好缩着坐在黑暗里,好半天,才把最初慌乱的感觉理清楚。理清之后,痛彻肺腑的感觉开始在全身蔓延,看着太医正在处理伤口的陈熙帝,她捂住脸泪流满面:
“为什么?你不爱我就不该娶我,为什么?”
长安城的烛火和慌乱一直持续到天亮才渐渐趋于平静,这一晚,帝重伤,百姓因踩踏和溺毙死亡一百一十三人,伤二百六十四人。
官兵伤七十四人,亡二十七人,捉拿疑犯一百二十四人,但疑犯全部自杀身亡,无一活口。
七月初八,这是一个比去年更悲哀的日子,皇后那声凄厉的呼喊几乎人人都听见了,皇上到底如何?百官忐忑的得待着宫中的消息!
老百姓们更是人人自危,去年的芙蓉园惨案他们只是听说,并未亲生经历。但昨晚的皇城下,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在每个人心头萦绕不散。
正午时分,墨池站在窗边发呆,昨晚她没有去朱雀门,因为她从来都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
安亦池也没去,他这几日一直在绿川分部,木梧上个月已经带走了分部的一些属下,他还要再做一些出行的安排。
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说物料,只是所有人的安全,路上如何避开有心人的耳目,顺利到达福建,已经是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
昨晚津门和城北大营的兵士几乎挨个敲门搜查,她们半夜被吵醒,兵士们知道这是前尚书令府,也未敢太过放肆。
但即使这样,王嬷嬷也给那个头领塞了不少银票,安府才不至于被翻得底朝天。王嬷嬷回来只抱怨,如今的兵和匪一样可怕。
大房两口子昨夜也去了朱雀门,两个姨娘吓得六神无主哭了半夜,唯恐安大郎有什么闪失。
墨池听王嬷嬷说,大房两口子天大亮才回来。回来时形容十分狼狈,大奶奶连衣服也破了好几处。
想想那个总是爱看热闹,好奇心重,又害怕寂寞的三皇子,墨池嘴角勾起一个轻轻的笑容,随即又沉了下去。
不知他伤的如何?
吟冬掀帘子的声音打断了墨池的回忆:“娘子,围墙上跳下来一个人,说要找您,说是。。。”吟冬压低了声音,
“说是皇上的暗卫,给您送东西。又不肯交给奴婢,说一定要见到您!”
墨池皱眉有些疑惑,皇上找她有何事?她身边的暗卫没有动,可见这个人并不危险。
“走吧,我随你出去看看!”
墨池和吟冬一前一后从屋内出来,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看见墨池,蒙面人拱手递上来一个信封:“韩四娘子,我家主子有一封信,让今日交给您!”
他的声音声音平平板板,没有一丝情绪。
吟冬接过信封,墨池皱眉问道:“你家主子让你今日交给我?他什么时候给你这封信的?他如今可好?”
黑衣人低头,却不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主子前日给属下,信已送到,在下告辞!”说罢,一个纵身上墙,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墨池伸手对吟冬道:“把信给我吧,这信没问题。”
进内室,墨池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一张薄如蝉翼、带着淡淡茶花香味的纸笺掉了出来。墨池打开,一副娟秀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
池儿亲启:
足下即将启程,因你二人所知原因,愚兄不能前去相送,甚感愧疚。安弟胸有沟壑,是为大才。因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故安弟此数月来繁务缠身,多臂难挡。
逝者如斯,时不我待,转眼一年又至,思及去岁,愚兄时常战战兢兢。念及你二人即将离我远去,从此天涯海角相随、比翼连枝共啼。愚兄心有戚戚然,唯有遥祝你二人白首一生。
兄:清华
☆、第二百二十六章 离 开
墨池放下信陷入了沉思,皇上这封信写的奇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丝音掀帘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娘子,三郎君回来了。”
墨池有些着急,便迎了出去,刚出正屋门,便看见安亦池沉着脸大步走过来,到她身边揽住她往内走,边走边道:
“咱们进屋里再说!”
进了内室,安亦池在桌边坐下,皱眉严肃的说道:“池儿,皇上驾崩了!”
墨池抿唇,眼前闪过那张倾国倾城、又总是笑意盈盈的脸,心里一阵难过,她的梦境中,陈氏皇族到最后并没有剩下任何一个人。
貌美如他、洒脱如他,到底还是逃不开被刺杀的命运。
她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凉茶端给安亦池:“知道昨日的刺客到底是谁的人吗?”
安亦池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二更收到暴乱的消息,他心知不好,抓紧时间马不停蹄开始安排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果不其然,在回长安的半路上便又收到了陈熙帝驾崩的消息。
“现在还在查,表面上看最大的可能是英王,但他当初留下的眼线已经拔得七七八八,我估计他应该没有这样的实力。”
墨池睁大了凤眼,看着安亦池喃喃道:“皇上驾崩,谁是最大的得利者?”
安亦池看她一眼,幽深的双眸里满是忧虑:
“你与我想的一样。宫里现在瞒着皇上驾崩的消息,三公和幕尚书、纪尚书几位老臣的意思都是要将那位先迎回来主持大局,而后再公布皇上的死讯。
池儿,恐怕咱们今日就得启程了!”
墨池心下了然。
那位回来,韩嘉音也会回来,已那两个人对祖父的仇恨、对自己的仇恨,加上这一年表面看起来一直很安分的七公主又总是有觊觎安亦池的心思。
恐怕那位回来第一位要清算的便是安家。
夜晚,一轮明月半遮半掩在白雾似的云层里,发出清幽的光芒冷冷地照着长安城。
平康坊‘拥黛楼’的后院里,十几个人轻装疾行,进了后院的一间柴房后在没有出来。
三个月后,闽南龙山望许镇,墨池站在窗前看着客栈外的小道。
已是深秋十分,小道上秋风卷着的一片树叶,旋儿旋儿的绕着旁边的大树转,间或在空中往上腾起,象是鼓足勇气想要重新跃回枝头。但一阵更猛烈的秋风扫来,将树叶挟向远处,继续遥遥坠坠。
道旁有几处小小的杂树林,也已现出了凋落的衰容,枝头未坠的病叶,都带了黄苍的浊色,尽在秋风里微颤。
秋风落叶,就如这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陈一般动荡。
两个半月前,晋北王回长安,先是宣布陈熙帝驾崩,后来在一群拥护者再三哭求中登基,称陈笪(da)帝,国号逊立。
这两个多月,他们一路上又听说了几件新帝的轶事。先是强行娶先皇后纪静好为后,怎奈纪静好誓死不从,竟然在寝宫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虽然先朝历史上,也有先皇驾崩,弟弟继位后娶嫂嫂为后的先例,但前提是嫂嫂愿意。先纪皇后的贞烈举动顿时轰动了长安城。
再是陈笪帝登基两个月后,不顾尚在国丧期间,除皇后自缢,贤妃自请出宫,愿此生长居普惠寺为大陈祈福外,陈笪帝全盘接手了先皇后宫。
更夸张的是,他自说自话宣布了招安亦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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