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淡墨》第133章


十年来,他作为护卫忠心耿耿,几乎不离王维萧左右。
现下他们速度并不太快,身后却全无追兵,王浩达明白,十之八九自己的主子已经遭遇不测,看着主子尚幼的一双儿女,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必定护着主母和两位小主子安全,等小主子长大,也算回报了当年王维萧的恩情。
却不想这打算还未有个具体的细节,刚刚停下休息,韩嘉卉便借口小解,带着自己的丫鬟依然一去便再无消息。显然,这位主母已经带着丫鬟丢下小主子们独自跑了。
三日后,官兵押解坐着囚车的王维萧,一路朝长安而去,经过罗场县时,坐在囚车里面色安详的王维萧被一道凄厉的童声惊醒,一个用麻绳拴住手腕的小奴远远朝着他哭喊:
“爹爹,爹爹,救我,救我啊!”
正是他十一岁的儿子王子永。但此时,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满脸脏污、手上绑着拇指般粗细的麻绳,被一个杨柳细腰、面相凶恶的女子拉着在拥挤的人群趔趄而行。
王维萧眼看着儿子扑向囚车,却无奈身子太弱,被那女子猛一拉麻绳又是一个趔趄。
凶恶的女子娇声呵斥道:“老娘花钱买了你是做小倌的,亲娘啊,要是弄花了你的漂亮小脸可怎么办哦!”
看见自己的儿子竟沦落至此,肝胆欲裂的王维萧从囚车里伸出双手大叫:“永儿,永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子永大哭,伸出被麻绳勒紧的双手就想朝父亲扑过去:“母亲跑了,王叔叔被几个护卫人给杀了,他们把我卖了,把妹妹也卖了。”
面相凶恶的女人手叉腰,一把拉住王子永,边走边骂道:“废话多,还不赶紧给我洗拔干净接客去,快走快走。”
“永儿,永儿,你别走,我有银子,你是哪儿的小倌馆,别伤害我的孩子,我给你银子!”任王维萧目呲欲裂的大喊,那女人却扭着腰,拉着痛哭流涕的孩子走远了。
旁边看守的官兵也不理睬囚车里跪地失魂落魄的王维萧,这样的场景他们见的太多,上面只下令捉拿王维萧,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囚犯的子女如何,与他们并没有半分干系。
入夜,驿站内,除了看守囚车的四个官兵,其他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囚车内,王维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只是两行浑浊的眼泪无声的流淌在他的脸颊上。
突然,囚车旁的四个官兵一声不吭软软倒了下去。两个身穿鸦青色夜行服的蒙面男子出现在囚车外。
王维萧抬起头,暗红的双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的看着蒙面人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杀我吗?”
两个蒙面人却不说话,一掌敲晕王维萧,一人一边拎起他,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王维萧醒过来时,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长相方正的男子端坐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你是谁?你们不是英王的人。”
男子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看上去颇为温和:
“关于我,你可以叫我扬五,我们自然不是英王的人,否则你活不到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从扬州到这里,我们帮你拦下了四批英王的杀手、共计一百六十三人。”
王维萧动了动僵直的脖子,冷笑一声道:
“那在下还应该感谢你们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因为你们的主子见不得以多欺少,因此才匡扶正义吧!”
扬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一口后板着脸说道:
“正义自然是要匡扶的,只是王大老板行事,从来与正义二字无关,只与利益二字有关。所以,今日我便与王大老板谈谈生意吧!先给你看一样东西,王老板再决定用什么筹码跟我谈。”
扬五说完,抬手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放到王维萧的面前,王维萧打开看完,捏紧拳头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竟然私下通知官府拿我!”
他双眼中的血红更加明显,看着扬五一字一句说道:“你们既然能与英王抗争,想必也能护着在下一双儿女,给他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平安长大。
还有韩嘉卉那个贱货,你们必然也知道她在哪儿,请你们找到她送往长安,那女人心思歹毒,韩府的布局图便是她交给在下,杀死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她也有份参与。
至于在下的筹码,你觉得,与英王合作这么多年所留下的账本和交易明细,够不够做在下的筹码?
只是,作为交易的双方,在下总应该知道阁下到底是那方人马,互相之间坦诚,这样的交易才能建立起一个基本的信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果篮的心思
扬五方正的脸上露出非常诚恳的神色,点点头道:
“如此,我已翼盟谍报堂堂主的身份与你起誓,交易成立,若王大老板遵守承诺,我方必定做到,第一,将王夫人找到并交给官府,第二,妥善安置王大老板的一子一女,让他们安全长大。”
“翼盟!”王维萧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自然不会陌生。
片刻后,王维萧自嘲一笑:“没想到,在下有生之年居然能与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组织做个交易,倒也不枉此生走了一遭!”
天亮前,满脸释然的王维萧被送回了驿站,他主动给押解他回长安的振威校尉坦白了暗杀韩太医府众人的罪行,又交代了同案犯,他新娶的夫人,韩太医嫡长孙女韩嘉卉。
振威校尉大吃一惊,当即着人快马加鞭赶去扬州,将新的案情呈报刺史。
三日后,脸色蜡黄的韩嘉卉及其婢女被人五花大绑、在背上贴上‘金石玉器老板娘’几个大字,一大早便放在了扬州刺史府衙门口。
再两日后,精神萎靡、满脸灰败的韩嘉卉主仆被塞进囚车,押解去了长安。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当曲江池畔的一排排垂柳又冒出了嫩绿新芽的时候,去年冬月轰动整个长安的韩府灭门案终于告破。
令长安人唏嘘感叹的是,这案子的主谋,竟然是韩太医嫡长孙女和女婿,夫妻俩作案的动机不详,一时间坊间传说纷纭,从私仇、情仇甚至他国卧底等方方面面展开了一系列想象。
但无论坊间如何谣传,官府却并未对凶犯的杀人动机向民间做出任何解释。
案犯王维萧及他的一众杀手于三月底在狗脊岭伏法,但令长安人遗憾的是,官府押解罪大恶极的韩大娘子回长安,走到山西境内时,却遇到暴民冲击官府衙门,押解的官兵自然也成了暴民袭击的对象。
暴乱中,韩大娘子离奇失踪,以至于她的夫婿王维萧伏法时,竟仰天大吼:‘毒妇害我至此,毒妇不死,我死不瞑目。’
王维萧伏法的当日,一辆挂着安府徽标的马车,在四个护卫的护送下从布政坊出发,一路东行去了鹿鸣山,马车旁侧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特地从学里请假回来,陪未婚妻子去韩家族墓祭祀的安三郎。
点上白烛,墨池和安亦池端跪在韩太医的坟前磕了头,墨池点燃黄香,双手合十道:
“祖父,今日是凶手之一,金石玉器行大老板王维萧、也是韩嘉卉夫婿伏法的日子,孙女来看看您,请您老人家一直看着孙女。
您放心,不会太久,那些害了您、害了大伯父、害了我韩府满门的凶手,必定会一一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安亦池随着她一起烧纸磕头,看着纸钱染成灰烬,二人才顺着青石台阶往山下走去。
三月的鹿鸣山苍松挺拔,青草葱绿,昨夜刚刚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山间处处飘散着花儿与泥土混合的清香。安亦池拉着墨池的小手,为她时不时挡开路边横过来的树枝:
“池儿,昨日木杨送来消息,韩嘉卉极有可能混在流民中逃往了东面,而且她这一路上应该有人相助。以木杨多年的查探经验,居然只能找到她一些蛛丝马迹,这个助她的人,实力恐怕不凡。”
墨池看着远处苍翠的松柏,淡淡笑着说道:“这也许是天意吧,不过不要紧,以她如今偏激又不肯认输的个性,应该不用太久我们就会见面的。”
安亦池转头似笑非笑看着墨池:“姑母昨日又来寻你了?”
墨池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是啊,姑母是个好心又固执的人!”
安亦池停下脚步,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道:“或许,我需要同我的未婚妻子定下婚期,才能拦得住别人挖墙脚的心思。”
墨池没听清他的话,便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安亦池却笑一笑,也不做解释,只拉着她继续向山下走去。
韩嘉卉不知在何处东躲西藏,刚刚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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