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_梁振华》第83章


“屈公子。”昭碧霞静色道。屈原转身见是她来,面带歉意地笑道:“上次的事……”
昭碧霞打断他道:“今日何事?”
屈原不由一笑,心想这女子如此爽利,确有楚国琴师之冠的风姿,便直言道:“碧霞姑娘,屈原确有一事相求。”
昭碧霞看向他,眉毛一挑。
屈原一窘,继续吞吐道:“还是联姻的事。我确实无法与姑娘成婚,但因和姑娘的婚约,亦无法与我心爱的女子结合。”
昭碧霞冷冷一笑,看向屈原道:“那么,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你去屈家,我去昭家,同时请愿。”屈原一字一句道。
昭碧霞嗤笑,忽然想起与仓云旧日种种,心中酸楚,如今即使被允退婚,她的仓云也早就不知影踪。她忽然有一种要一同沉沦的念想,于是嘴角一扬,看向屈原道:“屈公子,恕我不能成人之美。你毁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事,如今却要我成全你,我做不到。”
屈原想起那仓云满面戾气,对昭碧霞急道:“那仓云如何值得姑娘这般挂念?姑娘莫要被他一时的甜言蜜语蒙了心。姑娘即使不嫁,亦决不能和那人在一起啊!”
昭碧霞怒视屈原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你不过和他有擢考时一面之缘,如今在背后中伤他,这竟是你君子所为吗?”昭碧霞越想越气,仓云错失良机,仓云不辞而别,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随意行事的恶果,然而他竟不自知。昭碧霞不觉怒火中烧,一把抽出屈原的剑指向他道:“你当为你所做之事负责。”
屈原大惊,皱眉道:“姑娘当真要为如此不堪之人这样吗?”
昭碧霞冷冷道:“仓云已出走,我生死无异,大不了再拉上你作陪。”
她双眼迷离,几乎失去理智。忽然一道人影从旁跃出,一脚踢飞昭碧霞手中的剑,又将她牢牢制住。
“莫愁!”屈原惊喜道。
“放开我!”昭碧霞高声叫道,“屈原,你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屈原愠怒道:“那仓云乃一介赌徒,你竟如此执迷不悔,我又能如何?”说罢看向莫愁道,“放开她,让她走吧。她要为自己成年却不谙世事付出代价。”
昭碧霞忽然一愣道:“赌徒?你说仓云?”
莫愁嫌恶地松了手臂,冷冷道:“上次我们一同见过,就在权县。”
昭碧霞难以置信地看向屈原,却见屈原轻轻颔首,昭碧霞一时心中大乱,满目绝望,转身离去。
“莫愁,你怎么来了?”屈原看向她,一脸温柔。
“路过而已,又救你一命。”莫愁淡淡一笑。
“你要去哪里?郢都不比权县,我这美人,若走丢了如何是好?”屈原揶揄道。
“我……我正要回权县去。”莫愁眼神躲闪道。
屈原一惊,再细看莫愁神色不宁,便拉住她道:“何事不能与我说?”
莫愁一低头,几乎垂泪。自从见过柏惠,她细细想了许久,仍是进退两难。
“你听说了什么?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屈原急急问道。
莫愁嘴角抽动,半晌才道:“我见了令堂大人。”
屈原一怔,心中百味杂陈,此时却只能拉住莫愁道:“我的事自有我做主,只是要委屈你再等等。”一顿又道,“走,我们回权县。”
莫愁走进家门的时候,卢茂正在院中补网。莫愁叫了一声爹,便独自进了屋里。
“见到屈家的人了?”卢茂在院中沉声道。
莫愁一怔,又听卢茂接着道:“不同意?”
“爹——”莫愁恼怒,不由高声道,“即便您和屈家都阻拦,我与屈公子仍心意已定!”
卢茂一扔渔网,霍地起身道:“终身大事,岂同儿戏?你以为你们是小孩扮乐?我好言相劝你数次你都不听,前日与他跌下山谷险些丧命,如今还不迷途知返吗?”
莫愁听得心生蹊跷,不解道:“爹,那是恶人想谋他性命,意外而已。”
“什么意外!你若与他在一起,这种意外便是你们的日常!”卢茂怒斥道。
“爹?”莫愁皱眉,又看父亲这一头白发,心中不免愧疚,便耐下性子缓缓道,“爹,我和屈原真心相爱,即使屈家阻力重重,我们亦不怕,只求爹能应允。可否依女儿一次?”
卢茂心中叹息,知道再执言阻拦无益,便缓缓道:“你可知屈原生辰?”
“生辰?好像是寅年寅月寅日。”
卢茂哀声一笑道:“这只是他对外说的,他实际生在端午午时午刻。世人皆知生于端午不祥,男害父,女害母,屈原家人又舍不得弃他,便对他隐瞒,屈原亦是不知。”
莫愁愣住,她素知端午生辰不祥,但如何也没想过会发生在屈原身上。
“你说屈原的父亲一直禁他习武,反对他为官,必是因为这个心结。”卢茂深深叹道,“你想想他自来权县,已几经风险?哪次不是命悬一线?爹不是不喜欢他,爹是怕你与他在一起,同遭劫难。”
莫愁一震,半晌才看向卢茂道:“如此,我更要在他身边保护他。”
第30章 心寒
惜往日之曾信兮。
——《九章·惜往日》
远山连绵,冬日阳光照耀江面,屈原与莫愁语笑嫣然,缓缓而行。
江风拂面,莫愁忽然说:“我竟有些怀念那座山谷。”
屈原闻之心中一动,静默许久,转身看向她道:“莫愁,我过几日便去向你爹提亲。”
上次说完这话,两人就被一众杀手逼下悬崖。在那生死未卜的几日,莫愁但凡想起这话,便觉得值得,不想死里逃生回到权县后,两人又要面对诸多现实。
“灵均,我爹……”莫愁吞吐道。她要怎么说?说爹担心他生辰不祥而反对他们在一起?
“伯父怎么了?”屈原追问道。
“我爹亦不允我与你在一起。”莫愁低头道。
屈原一顿,笑道:“自然是因为你一开始告了我不少恶状。”
莫愁扑哧一笑,揶揄道:“看来你自知理亏。”说罢忽然看向远处,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了?”屈原不解道。
“又多一个拒绝你的理由。”莫愁揶揄道。屈原循那目光看去,却见昭碧霞与采薇正疾步向他们而来。
“你们如何来了权县?”屈原惊诧道。
昭碧霞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冷冷道:“要我成全你们,便即刻带我去见仓云。”
阴暗的酒肆赌坊内,尽是腐坏的酒汗秽气,昭碧霞冷冷地看向人群,她朝思暮想的仓云正试图挤进赌桌。
“仓云公子?你赖账未清之前,不能下注!”赌头皱眉叫道。仓云顿了一顿,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拍在桌上,怒道:“抵前日的账,剩下的算作今日赌资。”
那赌头面带狐疑,拿起玉佩细看道:“玉是好玉,只是……我真怀疑这来路。若是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小人之心!”仓云斥道,“你看仔细了,这是昭府的东西。”
那赌头细看那碧玉上有个“霞”字,嗤笑道:“昭府?莫非是昭家小姐钟情于你而送的定情信物?”
众人哄堂大笑,揶揄道:“这昭府小姐果真口味奇特!”“仓云兄可否引荐我?”“你可已得手?”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仓云似笑非笑,却不答言。
屈原早已听不下去,拉着昭碧霞欲走,忽然一个满面怒容的农妇牵着一个小童,撞开人群冲了进来。
“仓云!你畜生不如!家里连粟都吃尽了,你还在这儿赌钱!”农妇双手叉腰,厉声吼道。众人皆一惊,连忙给她让路。那农妇几步冲过来,仓云眼见不好,慌忙从赌头手里一把抢出玉佩,转身欲跑,却被那小童一把抱住腿。
“爹,你不要走,我好饿啊爹!”小童大哭,惊得昭碧霞怔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那农妇过来,一把抢过仓云手里的玉佩,高声斥道:“你还惦记这贱人吗?起初还骗我只是借她之势高升,结果呢?”
仓云面红耳赤道:“贱妇!还给我!”说罢踹开那小儿,冲去抢玉。
“啪!”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几人都懵住,仓云怔怔捂住脸道:“碧霞?”
昭碧霞转身掩面疾走,采薇慌忙跟上。屈原与莫愁面面相觑,半晌后,莫愁道:“让她独自平复一下。刚才那难堪,有谁受得了?”
残阳如血,昭碧霞站在江边,金玉绣钗将长发束起,一身青色凤鸟花卉纹直裾,让来往的渔民忍不住多看几眼。
采薇立在一旁,怯怯道:“小姐,我们今夜必要回郢都去。否则老爷怪罪下来,采薇如何担当得起?”
昭碧霞看着那一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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