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118章


霍皎从进了屋,只在最初有些嗽意,后头到这时才再度忍耐不住,偏过头狠狠地咳了一阵。
她嘴都掩在帕子里,声音闷闷的,一声叠一声咳得骇人,容晚初这样听着,几乎害怕她将嗓子都咳破了,忍不住道:“我去叫个太医……”
霍皎一面咳着,一面对她摆了摆手。
这一阵难以抑制的痒将将止住了,帕子下重新露出霍皎的下半张脸来,嘴唇深深抿直了,因为用力而失了血色,连下颌也绷紧,一片冷淡的苍白:“这方帕子如今落在了甄六的手中——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她的母亲曾经为她哥哥向我家求亲……我祖父并不赞同,因此就没有了下文。我那时拒绝定亲的态度太过执拗,以至于我娘甚至并不再同我说起……”
“提亲这件事,是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之后,甄六有意无意地同我说起来的。”
霍皎眉目冷淡下来,道:“她……那样的头脑和心思,恐怕已经知道了我和容将军的这桩陈年旧事。”
容晚初顿了一顿,脑子里刹那间回忆起与她在霁虹桥畔错身而过的甄漪澜的车驾。
她问道:“是不是她来找过了你?”
霍皎颔首。
她转回头来看着容晚初,静声道:“晚初,我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我与她相安无事这些年,即使是我家拒绝了提亲,她都没有这样恼羞成怒过,但她今日来寻我,却是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样子了。”
她态度十分郑重,注视着容晚初的眼睛,决然地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是为了倘若她真的要借此兴风作浪,你不至措手不及——只望你能保住他的清誉,他本该是天际翱翔的鹰,不该让他的翅膀,为此陷进人言的泥潭之中。”
容晚初面色沉凝。
她站起身来,向霍皎屈膝行礼,道:“皎姐姐,我要多谢你。”
她面上神色含愧,说着感谢,却并不单是感谢的模样。
霍皎侧过身去,没有受她这一礼,只低声道:“晚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何况人间缘分,各人自己选的路,谈不上谁亏欠了谁。”
她看着容晚初,重新露出了笑容来,柔声道:“折腾你来听我说了这些闲话。”
容晚初心乱如麻,握住了她的手,静静地待了片刻,才轻声道:“姐姐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且只先养好了身子,多听太医的交代,缺什么要什么都使人去同我说——我只盼着你好。”
霍皎侧着头微微地笑了笑,温声应道:“好。”
容晚初眼中稍涩,又问了几句病中的琐事,褪去了眼底的红意,才同霍皎告辞。
霍皎不顾她的阻拦,由朱尚宫扶着送她到了仪门外头。
阿讷和朱尚宫虽然在门口侍奉,但屋里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两个女官又都乖觉,站的不远不近的,只知道门户闭了许久,不知道屋子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阿讷觑着自家娘娘的面色,见她看上去倒比一贯清冷的德妃娘娘神情还要深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容晚初在门口同霍皎作了别,就上了来时的辇车。
阿讷声音也放得轻轻的,问她:“娘娘往哪里去?”
容晚初腰/肢如竹地坐在榻上,神色还有些怔愣出神,听了阿讷的话,微微地顿了顿,才道:“回九宸宫去。”
阿讷仿佛听到自家娘娘隐隐叹了口气。
从杨院正说贵妃娘娘要好生调养不宜太过操劳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娘这样沉郁的样子了。
想到陛下对娘娘的心情一向敏感,阿讷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驭者得了交代,车子在青石路上粼粼地轧动起来,发出低沉悠远的声响。
殷长阑果然在接了容晚初下车的顷刻之间就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他不由得微微皱眉。
好好的小姑娘,出门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怎么到撷芳宫走了一圈,就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他揽着容晚初的肩进了门,先推着她进了内室:“先去换了衣裳,仔细捂出了风热。”
语气十分的温柔。
容晚初偎在他身边,听着他低沉稳定的声音,就觉得心里都安稳下来,闻言仰起头看他一眼,神色间也有了些笑模样。
宫人拥了上来,各司其职地替她更衣。
外出时唯恐受一点风寒,从头到脚的大毛衣裳怕有十几斤重,都摘去了以后,容晚初只觉得脚下都轻快了许多。
她转出了屏风,就看到玄色常服的男人斜斜地靠在榻上,手里握着本靛蓝色封的奏章,眉头半皱不皱地看着。
她在屏风底下站了一回,却发现他虽然目光垂着,手上却一页都没有翻。
第85章 东风寒(1)
男人的眉峰平缓,只有目光低垂; 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念头。
容晚初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时候已经不早; 她也倦于再来回地折腾一回; 换衣裳的时候索性连头上的钗环发髻都拆了,长长的墨发拿枚玉环束着,抛在肩后直泻而下; 随着她侧首穿过珠帘的动作轻轻拂动。
她在室内穿着千层绫软底的绣鞋; 走过泥金的乌色地砖; 又走过漫着纤密长毛的地衣; 走路的时候; 缀在裙幅上的佩环都不曾有片刻摇动,像只灵巧的幼猫。
殷长阑却好像早有感知似的; 在女孩儿柔软的躯体贴过来的前一刻就抬起头来,顺手将她先探过来的指尖捞在了手里。
他握着掌心柔软的手指头; 凑在唇边亲了亲; 轻声道:“像个小孩儿似的。”
“想什么呢?”容晚初眼眸微弯; 顺着他的力道偎在了他的身边,把他手心里的奏章抽了出来; 放在膝上大概地翻了翻; 嘴角就微微地撇了撇。
这封出自户部侍郎之手的奏折; 只在前头两页里写了写去岁的收、支,后头大段大段的篇幅都用来向天子哭诉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又向天子大大地表述了一番忠君爱国的丹心,和对天子龙体的关切……并没有愧对自己两榜进士的出身; 文章写得花团锦簇,任谁来看也要赞一句班、庾遗风。
偏偏落在容晚初手里,便是她对户部的账目并不熟悉,也一眼就看出了那寥寥几笔里,至少掺了多大的水分。
朝中各方势力,如今都在为王师西征和甄恪下狱两件事争执不休,满朝文武都主动或被动地卷进了这两片漩涡当中,因为皇帝的冷眼旁观和师生故旧的纷纷下场,即使是想要明哲保身也求而不得。
在这样的情况下雪片一般飞进御书房的呈折,能言之有物的都十分的稀罕。
大家都希冀着皇帝能够宽容一些,至少也不要被政敌所争取、利用,对自己做出太过酷烈的事……
在这个时候,人人都从泛了黄的故纸堆里记起,殷家的天子,从——没有嫡支流传的——太/祖皇帝殷扬以降,到世祖绍圣皇帝、神龙皇帝……即使是看上去再昏懦无能的皇帝,在杀人上也从没有手软过。
殷长阑就像只收敛爪牙的猛虎,懒洋洋地卧在九宸宫里,看着大齐朝中枢之中的这些“国之栋梁”们红着眼厮杀。
他失笑着又从小姑娘腿上把那册没什么营养的奏折拿了回来,随手丢在了一旁,就微微低着头,凝视着身边微垂的小巧螓首。
因为一头长发披散下去,头顶心里一颗小小的发旋儿难得地见了天日,露出莹莹玉白的一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稚柔。
她这样乖巧温驯地偎在他身边,又除去了方才进门时的积郁之色,让殷长阑依稀地觉得,好像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事,她在自己的身边,总是很容易就平静欢喜起来。
他心中涨鼓鼓的,像是被风吹满的帆,连各怀鬼胎的臣子、不知所以的霍妃……种种使他生闷的事都淡去了。
连同声音也温和起来,道:“我看阿晚方才不大欢喜。”
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迫着容晚初一定要说给他听。
容晚初的注意力被户部侍郎的奏章短暂地吸引走了片刻,这时候又被殷长阑拉了回来,不由得有些怔愣。
她从撷芳宫里就在反复地思量这件事,到回来的一路上也没有拿定个主意。
事涉兄长容婴和已经身为宫妃的霍皎,其中更有一番让她不能不又在意又顾忌的往事,由不得她不为之迟疑。
她仰起头来看着殷长阑。
那枚净白的发旋儿随着她姿态的改变而在殷长阑眼前一晃而过,让他有刹那的不舍,又很快被小姑娘点漆似的黑瞳抚平了。
她有些罕见的犹疑和徘徊,殷长阑从她眼中面上看得分明。
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的小姑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