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90章


刹那之间,那凶兽又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尾巴狂乱地甩着,一双铜铃大的眼都充上了血红的颜色。
粉末扬开之后,受伤的猛兽显然失去了自己的目标,鼻翼翕动着,呼吸粗重而急促,狂躁地看了殷长阑一眼,忽然调转了目标,向着旁边的方向扑过去。
“小心!”
容晚初刹那间失声。
龙禁卫从南、北两个方向围拢过来,两翼偏偏还没有布下阵列,狻猊兽所扑杀的方向上,只有德妃霍皎和她身边的宫女——
宫人已经吓得呆住了,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一支长/枪呼啸着从数丈之外疾掠而来。
百炼镔铁的枪尖势大力沉,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穿透了猛兽扑击时高耸的肩胛,犹然余势未歇,将狻猊整个身躯都带向一旁,踉跄着歪了些许。
容婴抬手撕掉了长袍的下摆,一脚蹬在护栏上,身形如鹘隼般掠了过来,长/腿如鞭影凌空,狠狠地踢上了狻猊的侧颈。
猛兽发出一声震天的狂吼,连被数创,暂时失去了平衡,向旁边斜斜倾了一下,又很快翻起身来,重新向着容婴张开了血盆大口。
发狂的狻猊离开了殷长阑的身边,守在一旁的龙禁卫就压了上来,组成了一道森然的铁壁,把狻猊兽和帝妃等人分割开来。
被容晚初刺伤的内侍又被禁卫卸了手臂和下颌,咬破的舌尖沁出/血来,混着口涎滴落在地上。
容晚初顾不上看他,先担忧地抬起头来。
局面终于得到控制,殷长阑的身形微微一重。
他额角渗出了冷汗,被兽爪抓伤的创口旁,暗紫红渍已经微微地凝固了一周,但狰狞翻卷的伤口底下,还有血在向外缓缓地渗流。
容晚初手足无措。
殷长阑垂首,对上了女孩儿担忧得像要哭出来的眼,犹然有余力牵起唇角,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发现掌中还提着柄剑。
他微微有些遗憾,却还是将剑柄握紧了,柔声道:“乖。跟在我身边。”
剑刃上血水像条小溪似的流下去,滴在地面、鞋面上。
容晚初抿起唇,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抬手将掌中的簪刃还入鞘里,撑住了男人受伤的一半身躯,低声问道:“先叫个太医来吧?”
从西番使臣骑上狻猊兽走到广场周围,到狻猊忽然发狂、暴起伤人,再到皇帝赤手搏杀猛兽,生死之间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是石火光中短短一刻。
满场还有些乱糟糟的,被狻猊兽从背上掀下来的乌古斯都宁还仰躺在地上,被禁卫像拖条破麻袋似的绑住了,连同在场的西番使节团众人扣在了一处。
缓过神来的郑太后暴跳如雷,呵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狠狠地查!”
容晚初听着她陡然间尖锐高亢的声音,不由得微微蹙眉。
甄恪不知何时在侍卫的拥簇下挨近来,道:“陛下,眼下纷乱,您龙体要紧,这里交给臣等就是。”
殷长阑眉峰因为剧烈的痛楚而紧蹙着,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豆大的汗珠从他颊边滑落下来。
容晚初道:“甄大人。”
殷长阑伤势不轻,此际一时半刻难以说得出话来,就是勉强开了口,也不过徒然暴露他的虚弱。
她沉声道:“术业有专攻,甄大人是治世能吏,安抚群臣的要务,就暂且交给大人了。”
把彻查变故的事务同他分割了开去。
甄恪原本并不大把容晚初放在眼里,没想到殷长阑没有说话,反而是她先开了口,就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容晚初神色微冷,却感觉到男人握着她的手稍用了几分力。
地面传来微微的震颤之感,就在背后不远的地方,那头狻猊陷在龙禁卫的包围圈里,犹有余力撕咬搏杀,发出阵阵的嘶吼。
殷长阑道:“贵妃所言,即是朕所言。”
他音色沉哑,听不出虚弱和情绪。
甄恪垂着的眼就微微深了深,顿了一下,语气平稳地道:“臣领旨。”

龙禁卫接手了发狂的猛兽,容婴就从战局中退了出来,以手撑在膝上,有些抑制不住地喘息。
身边有个女孩儿的声音低柔地道:“将军,您受伤了吗?”
容婴摇了摇头。
他直起腰来,侧过头看了一眼,霍皎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侍奉的宫人都在更远的地方。
前一刻险些被狻猊撕咬的少女,这时候正微微地低着头,看不见面上的神色,只能看到十根细白的手指绞在一处,昭显着主人心中的不安。
她的姿态落在容婴眼里,心中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熟悉之感。
容婴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皇帝的嫔妃,是他“妹婿”的女人,他原本该对这个女孩儿生不出什么好印象。
但不知为何,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有些话在他喉间堵着难以说得出来。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话。
少女的目光如水一般在他身上流过,让他头皮和颈后由上至下地生出一片细碎的酥/麻之感。
容婴微微调匀的气息在这样的注视里重新乱了一拍,忍不住就要开口,霍皎却先小小地退了一步,向他深深屈了屈膝,宁声道:“多谢容将军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此后日日为将军祈福……”
“此不过臣分内之事……”
“——愿他生衔环结草,相报重恩。”
少女嗓音里难以抑制地带上了颤音,抖碎了原本的宁静,却被容婴突兀而起的声线盖住了。
她眼睫微颤,唇角微微地挑起一个似笑似哭的弧度,再度行了个礼,就向后退了开去。
容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第59章 贺圣朝(6)
霍皎的后半句声音压得低郁,容婴并没有听清; 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感觉; 促使他微微滞了一滞。
但这感觉也只停留了一瞬; 很快就有禁卫靠过来,低声道:“将军,贵妃娘娘召见。”
霍皎已经退到了撷芳宫的宫人内侍们当中。
容婴顾不上前头的心思; 向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就跟着传信的龙禁卫离开了。
朱尚宫有些忧虑地扶住了霍皎的手臂; 低声道:“娘娘受惊了!多亏了娘娘吉人天相; 容将军身手敏捷; 相救及时……”
“姑姑别说这样的话。”霍皎却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容将军是职责所在; 危难关头,行忠勇之事; 不愧是国之忠良。”
朱尚宫连连地点头; 道:“天幸天幸; 奴婢真是一万个死也不能赎罪……”
霍皎微微垂下了眼,始觉手足都有些发冷。
她微微地动了动脚。
朱尚宫扶着她的臂; 目光往众人聚集的方向转了一圈; 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想来定是那番人贼子包藏祸心,试图行刺陛下,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语气恨恨的。
朱尚宫一向行/事稳重; 霍皎少见对方有这样情绪化的态度,不免多看了一眼,抬起来的视线余光里就瞥见个身影走过来。
她轻声道:“如今事态未明,我们不必胡乱地猜测。”
朱尚宫不过是随口一说,被她提醒了,就闭上了嘴巴,看见向这边靠过来的人,转身屈了屈膝,道:“贤妃娘娘。”

负伤的皇帝已经被转移回到大殿里,御医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包扎着创口。
容晚初就坐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男人没有带伤的那一只手。
那伤口狭长而深的一条,御医拿剪子把伤口周边的布料剪开,碎布还没有来得及同血肉结在一处,被轻轻地揭掉了。
深紫色的血渍凝固在年轻君王白/皙的皮肤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狰狞。
杨院正手下不免犹疑了一下,道:“陛下要不要咬一点东西?”
处理伤口的时候太过痛楚,伤者忍耐中容易咬伤自己的舌尖。
坐在榻边的女孩儿垂着头,殷长阑感觉到掌心交握的那一只小手,在听到杨院正的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他不由得勾起唇来,安抚地揉了揉她的指尖,道:“不必。”
杨院正不大意外。
从前头天子斩白蛇的那一回,他就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与他的父亲、祖父都不尽相同。
他垂首道:“臣僭越了。”
就从药童手里接过酒壶来。
酒液浇上伤口的一瞬间,容晚初就看到男人的额上汗水如雨般成行滚落下来。
这痛楚并不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却难以自抑地咬紧了牙。
殷长阑从她手指拢紧的力道里感受到她的心情。
他发际汗出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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