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第134章


弄无悯垂眉,未有稍动。待呼声消弭,这方踱步上前,探看赤武等人情状,见其无碍,又再携其退后,阖目启唇,暗诵心咒,后右掌平摊,掌心向天,勾腕缓抬。
赤武同弄琴对视一眼,侧目见那土崖骤降,高处反低,低处反高,数十尸身,难辨其貌,唯见黄土掩埋,隐约可观其形。尸身自高向低,反向流入地缝,不过片刻,隆隆声乍起,忽高渐低,那地缝吞净尸身,自行弥合,地面相交之处,无迹可循,唯一道新土翻上,去拂等人,哪里还寻得见?
弄无悯并未启睑,两手同负身后,长叹一声,缓道:“造孽如斯,尚得一穴以容恶身,吾仁至义尽。”言罢,回身再探,见兀不言早已不知行踪。
城内,苍文尔是已同女桑缠斗一处。尔是虽伤重,然苍文一鼓作气,倒是占据上风。
弄无悯不欲上前,稍一沉吟,却陡地抬眉,轻道:“弄柯何处?”
弄琴赤武闻声,亦是诧异。
“刚刚尚在。”赤武挠头,甚是不解。
弄琴不得弄柯踪影,心焦不已,上前急道:”莫非为兀不言暗地所制?“
弄无悯眉尾一飞,却不言语,倒是赤武接道:“师父在此,若是兀不言妄动,师父岂会不查?”
弄琴心知失言,垂了眉眼,双手交握胸前,忧惧不止;尚未闻弄无悯之声,却听尔是惊道:“卸甲有异!”
众人齐齐抬眉,方见女桑已为苍文所伐,尸身骤冷,血色尽失;不过弹指,女桑已化枯树,其形存不过半刻,再呈流态,自上而下,宛若突遇火体,灭顶而浇,枝干俱炽,嗤嗤之声不绝,尽数渗入土内,再无踪迹。
随女桑形灭,卸甲尸身之上枝叶亦消,然那地上,徒留一地龙,其身不过手掌长短,环环肉色,头尾染了些土泥。
苍文凑近,稍一怔楞,反身面向弄无悯,轻道:“师父,怎得巨蟒竟化地龙?”
“雀入大水化蛤,雉入大水为蜃,原不稀奇。”
尔是目珠陡转,朝弄无悯深施一揖,接道:”弄宫主见多识广,自是不觉。然尔是目浅,蟒化蚯,灵蛇化曲蟮,岂非天壤之觉?“
弄无悯闻声倒是未应,沉吟半晌,轻声缓道:“你怎为兀不言所擒?”
尔是面上一紧,轻道:“遵弄宫主之命,复潜入城,疏导平民妖属出城避祸;又欲寻机,探卸甲之谋,以求蛛丝虫迹。”
弄无悯唇角微抬,不多言语;反是弄琴闻声接道:“师兄好大面子。”
苍文尔是面上顿红,皆是讪讪。
尔是稍顿,接道:“然入城未有多时,便为兀不言所查,不由分说,将吾拿了问罪。”
闻听此言,弄无悯眉头紧蹙:“其已知十七苦地之事?“
尔是颔首,面颊微侧,径自喃喃道:“理应不该。吾同文哥哥灭百足于苦地,怎会有旁的愚城属下为兀不言通风?”
苍文一怔,回想方才,疾道:“万斛楼去拂便是那日毒百足封天裂之人!”
尔是闻言稍惊,又再细思,踌躇半晌,喝道:“那日知日宫殿上,必有人露了风声!”
苍文抬眉,同弄琴对视一面,接道:“那日唯不过八人,师父自是不会,无忧尚在敛光居,未得下山;弄琴弄柯亦是不会;至于你我,更是不能。”
“唯剩青丘及其随行仆役。”弄琴应道,然稍一攒眉,再道:“不知那二人现在何处。”
尔是又再上前,定定瞧着那地龙尸身,口中喃喃:“老朽不该应承此事。。。。。。应承何事。。。。。。”
苍文见状,轻道:“可有发现?”
尔是侧目,后朝弄无悯恭敬道:“卸甲初现,疾走至前,见兀不言惊惧难表。吾等皆当其谋划失败,狗入穷巷,这方失节求存。”
“岂非如此?”苍文不解。
尔是缓缓摇首,轻道:”然其口中不停,直叫‘不该应承此事’,此当何意?“
弄无悯稍一低眉,返身拂袖,直往知日宫。唯其言袅袅:“先行返宫,从长计议。”
弄琴心道:先回知日宫,或弄柯已返;若仍不得其踪,又该当如何?念及此处,又再环视愚城内外,不由抚心,轻道:“此一战,恐万斛楼人马反遭覆灭,愚城门下零落殆尽,于我知日宫,总是善事。”
☆、第四十章:万事纷蜩螗 … 第138话
青丘离城第三日。二更时。愚城卸甲府邸。
卸甲抚枕,辗转难眠,思及愚城眼下情状,唯女桑尚在,实不足俱;然兀不言统领愚城日久,根基深厚,若非奇袭,恐难得手。
卸甲忧心难堪,终是起身,推窗仰面,恰夜风盈帘,月华充袖。卸甲不由阖目,长抒口气。
“卸甲门主,雅趣清赏,实在难得。”一声喑哑,不知雌雄。
卸甲闻声,急急转身,见屋内烛火扑腾,明灭不定;正前一影,一袭黑衣,蒙面难辨其貌。
卸甲心上一紧,暗暗计较:此时此境,倒不知来者敌友。其现身悄然,吾竟无查,若非善意,必难应付。
思及此处,卸甲目珠一转,稍一上前,拱手施礼,笑道:“松风花雨,有目自可共赏。来者是客,请教名讳。”
来人轻笑,自行踱至一旁,就桌取座,单手捡个杯盏,斟了三分冷茗,应道:“茶酒可同饮,花木可共生。然日月不可齐出,一山难容二虎。“话音稍落,来人反手轻扫,隔空使力,将桌边一盏直往卸甲推去。
“卸甲门主无需试探,有目无目,吾都非富贵万斛楼中人。“
卸甲面上一抖,已知不善,身子少侧。那茶盏未得近身,直直触壁,一声轻响,水滴四溅,杯盏瞬化粉末,遇风则扬。卸甲见状,蹙眉喝道:“你是何人?“
来人眉眼稍弯,却未有应,抬手示意卸甲取座,见卸甲未动,更是笑道:“今夜终是难脱一死,何不就座,死也死得舒服些。“
“为何?“卸甲闻其提及万斛楼,早知大谋已漏,多此一问。
“门主效力愚城多时,想来从未见兀不言实貌。”来人缓道,话音未落,已是抬手,扯了面上黑纱。
“死之将至,吾当成全。“
卸甲见来人面容,目眦陡开,单手微起,一指向前,空点不迭,喃喃惊道:“怎会是你?”
“愚城,如其名。何谓愚?不过非是是非尔。“
卸甲惊怖,口唇难阖。
“尔之疚,罪在贪。”来人轻笑再三,接道:“不过朝菌之命,遇日则亡,偏求龟鹤之年,得陇望蜀。尔可知,控时之法关窍所在?“
卸甲闻声,不由膝软,吞唾颤声道:“当年授吾此术,莫非早知今日,有所遮掩?”
“狼子野心,明之昭昭。吾早防范,岂会倾囊授艺?“
“无忧她。。。。。。”
来人切齿,眉目齐飞,其身未动,不过一记眼刀,再观卸甲,竟是不由自主,手足俱颤,细看其面,额顶两颊唇下,皱文陡现,皮弛而坠,宛被(pi)墨刑,纹深如刀刻,沟壑丛丛。
“生死不过朝暮。控时之术,旨非控他人之命长,反在夺习练者生机尔。”来人浅笑,阖目接道:“尔习此术愈久,功法愈深,吾便愈易取尔性命。”
卸甲舌脱齿落,老不能言,喉内作赫赫之声;虽欲忤目,然目眶皮肉松垮,难听使唤。
不过盏茶功夫,卸甲已是跪立一侧,吐纳皆丧,老不瞑目。
“撧葱折枝,易于反掌。”来人见状,缓取了手畔茶盏,反手一扬,冷茶遍及卸甲尸身,然不过迅指,便见卸甲顶窜白烟,烈焰陡起,其身须臾化灰,连一齿半甲亦未留存。
当下。两个时辰前。
左肩山脚。
白鸩早早候着,阖目静立。晨光熹微,闻唳于天。白鸩抬眉,见一六首神凤振翅,直往知日宫。不过须臾,金光乍过。
“正当此时。”白鸩唇角微抬,话音即落,身化巨鸟,白羽赤目,长颈褐足,扑身便往左肩山顶飞去。
一炷香后,白鸩几多小心,终至敛光居外,立时重化人形,前后将颈项轻转,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稍向前,却感院门虚掩,心下狐疑,暗道:此地并无结界,门亦未闩,究竟何故?思及此处,白鸩不由提防,目珠急转,六路俱观,踱步向内。
一刻辰光前。敛光居内。
无忧见来者不善,已是起身,缓步而后,双手攥拳,咬唇不语。
“入宫多时,钻营不止。镂冰雕朽,迄留何求?”
无忧闻其声,吐纳皆缓,定定心神,反是舒眉娇笑:“妹妹不明,有劳解惑。”
“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来人一身玉色,拊掌笑道:“弄无忧巧舌,迷人;美目,惑人。弱腕素肘,几度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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