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第126章


“哦?这吾倒是从未多想。”
尔是轻笑,再道:“然此地此刻,我手握发丝,亦可以此要挟。”
众人闻言,惊惑难解。
“文哥哥侠义,常以他人为先,篆愁性命为尔所制,其自当顾念,便会允尔所求,令吾先籍此发丝遁走。然你我同出愚城,皆知断敌之后路,方为不二之选。即便败草,望秋而零,春风又生,斩草还得除根。”
百足切齿,手上力道弥重。
“若兄长先出苦地,必于其外断吾生机。”尔是嫣然浅笑,侧目瞧着苍文,口唇一动,未闻其声。苍文辨其唇语,心下一动,于此泰山崩面之地,反是朗声笑道:“文哥哥,呆子!这般赞赏,吾不敢当。”
“当真呆子!”尔是亦是笑应。
篆愁感百足手下重力,吃痛蹙眉,咧嘴颤身,却未呼痛,洗素知其难忍,两手上下将篆愁单掌包握,柔声道:“一蚁,生不足月,修得此身,相伴多年,幸矣。”
篆愁闻言,冷汗虽已润睫,却仍抬眉,注目洗素,欣然浅笑。
“尔既有此言,吾便真以此小妖性命要挟,汝当如何?”
尔是眉头拢聚,已是怒道:“兄长仍是不解?现下发丝尽在吾手,若是放兄长先行,余下诸位皆是死路;与其如此,吾便破此发丝,留了兄长于此,陪吾等共死,岂不快哉?”
百足怒喝,抬臂指点尔是,气急不得言语,手臂急收,一股毒气直往身后,幸存五妖须臾便为剧毒包裹,不过眨眉功夫,七孔流血,倒地骤亡。
“少了几个,省些时候。”百足切齿,牙缝发声。
苍文见状,心下不忍,急怒攻心,愤然斥道:“何以滥杀?”
“尔是门主手上血债,不轻于吾。”百足笑道。
“多言无益。”尔是抬眉,一记冷眼,接道:“生杀在吾!若兄长欲借吾发丝逃遁,便需允文哥哥同小妹先行。”
百足闻言,思忖片刻,暗道:若不依她,两相僵持,时辰一至,无可生还;若是依她,手上尚有两小妖相挟,此篆愁贪生怕死,苍文尽得知日宫迂腐之风,必难束手,不理二妖死活。念及于此,百足轻哼一声,应道:“允你便是。”
尔是志得意满,浅笑盈盈,稍一上前,轻握苍文一手,柔道:“文哥哥,你我且去。”
苍文稍一怔楞,回身望向篆愁洗素,轻道:“万不可留他二人于此。”
“自是不会。”尔是应着,定定凝视洗素,见其面上坚毅,心下了然,又再扫过百足,朗声道:“兄长当知,此发丝需得法咒,方可助吾身遁。”
百足目眦陡张,心下计较:尔是诡计多端,此番定是诈我!
“兄长信或不信,吾岂会在意。小妹先行一步,唯一言告知——若想安然出十七苦地,莫要伤此二妖性命。”
“尔是姑娘,苍文少侠!”洗素稍一上前,又再施揖,缓道:“相助之恩,日后必偿!”言罢,反身正对百足,笑道:“尔是姑娘早将法咒传授,信或不信,自在尔心。”
尔是娇笑,稍一使力,轻扯苍文,二人飞身,循那发丝,陡然无踪。
☆、第三十八章:端倪隐愈见 … 第131话
晕眩不过半刻,苍文尔是启睑,见二人重置榛莽。尔是低眉,见地面一掌结鬼遁印,指间所系,乃一青丝。
“百足可会依约,存篆愁洗素性命?”苍文忡忡急道。
尔是长叹,轻声喃喃:”以洗素之智,篆愁当存。“
十七苦地内。
洗素见苍文尔是无虞而出,长抒口气,直往百足身前,目视篆愁,冷言朝百足道:“吾欲以己身,换篆愁生机。”
百足一愣,笑道:“莫作孩童之戏!此妖性命,悬于一线。劝尔遵令,将法咒告于吾知,吾先行遁出,至于尔等,死生由心。不过虫蚁,吾何需空耗心神取尔性命?”
洗素闻言,笑意弥深,轻道:“审时度势,擒王诛心。”稍顿,洗素娇笑连连,抬手反是按上百足一掌,往来抚其毒刃,接道:“欲胜,贵在智,重在胆。”
百足轻哼:“尔一小妖,倒是胆识过人。”
“阁下却是不然。”不待百足盛怒,洗素已是接道:“皆因身重则胆轻。”
百足未怒,反是挑眉:“何以见得?”
“譬若家有万金,豢犬护院,难得安枕。”百足闻言,心下明了。
“吾等小妖,贱命何惜?便如家徒四壁,门户大张,照样齁齁雷吼。”洗素嫣然,再道:“阁下命贵,便是虚处。两相权校,自当受吾摆布。”
百足心下一震,暗自计较:“若其当真不惜其身,宁作兰摧玉折,鱼死网破,吾亦难得半分好处。
洗素见其沉吟,已知攻心计成,不由接道:“吾等蝼蚁,得与愚城门主逝于一处,后人口传,巷尾皆知,洗素篆愁之名,百世不灭,吾等岂非得了天大便宜?”言罢,笑颜大展。
“若允吾以自身易篆愁,待其脱险,吾自当同阁下共离此地,三命皆全,皆大欢喜。”
百足见时辰不多,不欲多辩,反手将篆愁甩至身后,自行踱步,立身洗素同玄索之间,急道:“君子一诺!”
洗素含笑相应,回身步至篆愁身侧。
两人相对,四目脉脉,十指互缠。
“怎可这般?”
“吾一女子,百足不会多加提防计较。”
篆愁正待启唇驳辩,陡见洗素倾身,紧贴其面,腮颊擦磨,舌齿交甘。
少顷,洗素回身,羞赧若新妇,喉间涩噎,半晌,附耳柔声:“掘阅至今,唯愿亲君。”言罢,又再低声,一字一顿道:“并无法咒。。。。。。”
篆愁一惊,未及反应,见洗素已然起身,直往百足而去。
百足毒刃抬举,已将洗素困于身前,又见篆愁呆愣,不禁急道:“你这小妖,快些循此出苦地,莫误了吾之大事!”
篆愁仍是失神,却似不由自主,起身踱步,便朝尔是发索而去。洗素凝神,见其擦身,反向侧目,避了洗素眉语,单臂前伸,摇摆上前,紧攥绳索。
洗素垂了眼目,无声抽噎。
苍文尔是候于原地,不过盏茶功夫,已见篆愁现身。
尔是见状,冷哼一声,甚是不屑。
篆愁低眉,躬身上前,施揖尔是,急道:“洗素言及,并无法咒,若是稍后百足得出,吾当如何救洗素脱困?”
尔是不应,反身捡拾地上鬼遁掌,置于手心,不过须臾,唯发丝尚存。尔是将那发丝轻绕,苍文见状,询道:“这是为何?”
“收此发索。”
篆愁闻言,扑身上前,急道:“如何使得!”
尔是讥道:“尔得闻并无法咒,却仍独身脱困,早知洗素同尔诀别。”
篆愁紧握尔是腕上,悲道:”吾并不知晓。既无法咒,洗素自当循索而出。“
“百足若知其为洗素玩弄鼓掌,岂会干休?即便不知,百足得出,你我怎生应对?”
“百足已伤。。。。。。”
未待篆愁言毕,尔是怒道:“吾亦重伤!”
篆愁讪讪,手却未松,支吾一时,轻道:“天降丧乱,宁丁我躬?”
尔是怒极,高声斥道:“逆境则怨天,苦处便尤人。若欲自行担当,即便落败,吾亦敬为须眉,现下看来,洗素有勇有谋,胜尔岂止万般!”
“可有它法?”苍文见状,实是不忍。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即便今日吾可自保,洗素篆愁不过新修,日后城主需摄妖灵,天南海北,恐无安生之所,谁可保其无虞,不会再为百足擒获?”
“若同百足一战,取其性命,便无后忧。”
“百足心思深沉,不知苦地外底细,必留洗素性命,到得那时,文哥哥受其辖制,反为鱼肉。”
二人一番计较,陡闻篆愁喝道:“收此发索!”
尔是苍文皆是一怔,闻其接道:“在此之前,烦请将吾送归!”
不及苍文启唇,篆愁已是跪地,轻道:“用则不疑。非吾将信将疑,便不会坏尔是之策,裂帛引苍文兄入内。既是吾自败生机,理当自担。”
苍文稍一上前,搀篆愁起身,轻拍其肩,难再言语。
“时辰不多,吾唯有一问,”尔是缓道:“可是当真已欲赴死?”
篆愁浅笑,举目四望,轻道:”红颜枯骨,自可观想。若得多伴洗素一刻,于愿足矣。其早有言——苟且求生,衣冠狗彘。尔是姑娘得悟其言,早知洗素甘心就死,舍身取义;吾同其相知多时,却至此时方才明了。“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尔是这方颔首,嘴角微抬,心下酸涩,若品棠梨。
然论及酸涩,总不及洗素。
见篆愁未有流连,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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