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牺牲卡米尔》第26章


“那么好吧。好好干,警官。”
14:40
大个子警察沉迷于他手机里那个考验耐心的游戏,直到他要看守的人已经完全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才反应过来。他匆忙起身,边叫唤着边追上去:“女士!”他忘了她的名字,“女士!”她不转身,只是在经过护士办公室门前时稍稍停留了一下。
“我走了。”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再见”“明天见”一般。大个子警察加大脚步,提高嗓门。
“女士!”
值班的是那位打着唇环的女护士。就是那个相信自己看到了猎枪的护士,虽然最后她妥协了,说也不确定。她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超过了大个子警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学校也教会了她坚定果断,不管怎么样,待在一家医院里六个月,你会变得无所不能。
她追上了安妮,抓住她的手臂,手势轻柔。安妮也早料到了一些困难,停了下来,转身。对于那个年轻姑娘来说,病人的决心把问题变得棘手,她杵在那儿像是扎了根一样。对于安妮来说,是女护士的说服力使她的决定变得艰难。她看看姑娘的唇环和她几乎剃光的脑袋,她的五官里透着一种和善、脆弱。她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但眼神里有种驯养动物般的温顺,是那种能把人融化的柔顺,而她也很会利用这一点。
没有正面冲突,没有谴责,没有道德绑架,直接就从另一个角度开始。
“如果您要离开,我首先得为您把针线拆了。”
安妮摸摸她的脸颊。
“不,”护士说,“不是这些,这些现在还不能拆。不,是这两个。”
她把手伸向安妮的脑袋,手指非常轻柔地放在一片区域上,很专业地看向安妮,微笑,默认她的提议算是被接受了,于是就扶着安妮往房里回去了。大个子警察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通知他的上司。他只是跟在这两个女人背后走着。
他们半路停了下来,停在护士办公室对面,是一间小房间,用来做门诊医疗的。
“您请坐……(护士找着器材,又温柔地说了一遍)请坐……”
警察待在门外,在走廊上,腼腆地不敢往里看,像是她们俩是在女厕所一样。
“嘶……”
安妮立刻就跳了起来,然而年轻护士连指尖都还没碰上她的伤口处。
“我弄疼您了吗?”护士一脸担心,“这没有理由啊,我只是按了这里和这里来拆针线。最好还是等医生来看看吧,他可能会让您再做一个射线检查。您没有发烧吧?”她摸摸安妮的额头,“没有其他不舒服吧?”安妮意识到护士的缓兵之计,她把她带来这里,让她坐下,孤立无援,然后重新送回到她的房间。她又开始反抗。
“不,不要看医生,不要做检查,我要离开这里。”她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大个子警察把手放在他的工作手机上,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打电话给他上级请求指示。杀手随时可能会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走廊另一头,他也要做好准备。
“这样太危险了,”女护士忧心忡忡,“如果有什么感染的话……”
安妮不明白她应该如何解读她这句话,是真有这样的危险,还是仅仅为了把她囚禁起来。
“哦,对了(护士切换了话题),您的治疗还没有完成吧?您要求什么人给您拿来您的资料信息了吗?我还是觉得应该让医生来给您做个快速的射线检查,这样您也可以尽快出院。”
她的语气非常简单随和,这使得她的提议听起来像是个又好又合理的解决方案。
安妮筋疲力尽,她说“好”,便朝着房间走去。她的脚步沉重,感觉几乎要昏倒。她体力不支,总是很容易疲劳,但她想着别的事情,刚刚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的事,它既不是和射线检查有关,也不是和治疗有关。她停下来,转过身:“是您看到了持猎枪的男人吗?”
“我看到一个男人,”那个女孩针锋相对,“不过没看到猎枪。”
她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答案只是一个套路。从谈判开始,她就感觉到这个病人的叫喊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不是想离开,她是想逃跑。
“如果我看到一杆猎枪,我早就说了。而且可能您也早就不在这里了。我们可不是什么乡村医院。”
年轻,却非常专业。安妮一个字都不信。
“不,”她盯着她的眼睛,说,“您只是不确定罢了,仅此而已。”
她还是回到了房间,感到头晕目眩。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她已经精疲力竭,需要躺一躺,需要睡眠。
护士关上门,若有所思。是啊,那个访客,那个东西,雨衣底下藏匿着的,又长又僵直的……到底是什么呢?
14:45
分局长米夏尔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会议上。卡米尔询问了她的时间表,约见一个紧接着一个,会议也是接二连三。形势非常理想。卡米尔不到一小时在她手机上留了七条言。“重要”“紧急”“优先”“迫切”。他在这些消息里几乎用完了他所知道的“紧急”的同义词,把压力最大化,等待着一个有攻击性的回复。然而分局长语气特别耐心,极有分寸。她比卡米尔想象得敏感细腻多了。在电话里,她轻声细语,可能刚刚走出会议室,还在走廊上。
“法官同意您武装登陆了吗?”
“是的,”卡米尔说,“但也不是什么‘登陆’,我想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会……”
“警官,您有多少目标,确切一点来说?”
“三个。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一环套一环的,一定要趁热打铁。”
当卡米尔用上一个谚语,不管是哪个,说明他就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啊,这个,‘趁热打铁’……”分局长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我需要一些人手。”
总是回到同样的问题上——资源。米夏尔长舒了一口气。但往往是你手头最紧的时候,别人最急着向你索要。
“不需要很久,”卡米尔恳求,“三四个小时。”
“针对三个目标?”
“不,针对……”
“我知道,趁热打铁……但老实说,警官,您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吗?”
米夏尔非常了解这规律。趁热打铁往往打草惊蛇,目标人物溜之大吉,你越是追捕,概率越是微渺。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需要人手。”
这样的对话可以持续几个小时。事实上,关于范霍文要搞的那一场大围捕,分局长完全是不当回事的。她所有的举措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做出相当的抵抗,以便于到时候能说“我早就和你说了”。
“既然法官同意了……”她终于松口,“那就和您的同事商量商量吧,如果您可以办到的话。”
抢劫的职业看起来和电影演员有点像,你花大量的时间等待,然后只需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所以我等着,计算着,预计着,在已有的经验中搜索着可以借鉴的信息。
如果她的健康允许,警察们应该已经让她指认了凶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会给她看照片,如果她是个好公民,也有着良好的记忆力,他们应该很快会发动搜捕。目前对他们来说最简单的应该就是追捕哈维克。如果我是他们我就这么干,因为这个行动是最安全也最简单的。我会在走廊上放上捕鼠器,然后在大门口埋伏,准备狠狠一击。我会制造点骚动,搞点威胁,这简直和当警察一样老掉牙。
最好的瞭望台当数卢卡家了。唐吉尔街,塞尔维亚社区的高层聚集地。他们就像是黑社会的大佬们,花大把的时间在那里玩牌、飙车、疯狂抽烟,就像得了荨麻疹而休养的养蜂人。他们喜欢让自己消息灵通,一旦有什么重要事件,就立刻会有电话通知他们。
15:15
范霍文决定行动。所有人都蓄势待发,人数好像还有点过剩了。
根据分局长的指令,卡米尔扩大了调动范围,几乎把所有当下能征集的人员全都征集过来了。他在路易焦虑的眼皮底下打了几通电话,他向朋友们进行了求助,他们给他派来了人手,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一开始只是小工程,但最后队伍发展得越来越壮大。没有人知道卡米尔是以什么身份在那里的,但大家也不问。卡米尔用一种权威的口吻给出指令,不得不说的是,这感觉很滑稽。大家把旋闪灯挂上车顶,火速穿过马路,他们要招摇过市,震撼大街小巷,吓唬吓唬那些毒贩子、扒手、旅店老板和拉皮条的。妈的,他们之所以做警察,也是因为想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