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公子》第41章

他脸上没表情，让高海心里很慌，他很少见到皇上这样，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捉摸不定的脾气很折磨人，高海想，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真不容易。
天气不错，钟离在树下绣了一会儿花就放下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奇怪，总觉得不太干净，也许是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皇上，让她有了危机感。她越发想念她的男人了，不知道他在宫外安排好了没有，怎么安排的，她好想见到他，把她心里的想法都说给他听。让他着急，让他分担，他们不分彼此才好。
慕容顼堇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美人拄腮看花，周围鸟语花香，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坐在她旁边，冷不丁的凑近她的耳朵，吓她：“想什么呢？”
钟离骇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慕容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撞进他的怀里，头磕到他的下巴，他吃痛的捂住下巴，龇牙咧嘴
“你干嘛？想谋害朕吗？”
她还没站稳就被吓得跪了下去，梆梆梆的磕头，口中连连道歉：“皇上赎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又跪下了？朕才见了你两次，你就跪了三次了，你大小是个皇妃，怎么这么胆小，跟个丫头似的？”
钟离心想：我可不就是个丫头吗？
“好了，起来吧。”他想拉她起来，她却要哭不哭地来了一句：“腿软站不起来，皇上还是让臣妾跪着吧。”
他怎么就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异常开怀。他想，他是糊涂了。
他到底没有让她跪着，而是抱她起来坐在一旁，故意放低姿态，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昨天忘记问了，你是谁家的小姐？”
“臣妾是东寒侯慕寒的女儿莺莺。”她顶了莺莺的身份进的宫，自然得按她的身份说。果然，慕容不疑有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慕寒？那老东西？这么说来你还是朕的妹妹了？”
她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怎么说。
”妹妹就妹妹吧。”他眼神看向她，仔细打量，和昨日一样的衣服不过是换了个颜色，头发没挽紧，斜斜的坠着，看起来平添了几分温和。
“你会吹笛，什么时候学的？”
“很久了，我也记不大清了，可能是五六岁，也可能是七八岁。”她想给一个确定的回答，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
“跟谁学的，指法不错。”
“没人教，自学的。”
他挑眉，不太相信：“真的吗？看起来不像。”
被夸总是高兴的，她微笑：“真的是自学。”
他也笑，本就英俊如天神的脸庞更加生动起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精神却挺好，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他说：“不如你教朕吹笛吧，朕觉得你吹的挺好的。”
她诧异了一下，“可是您的乐师吹得更好啊，我只是个半吊子，不敢为人师的。”
他真的很开心，又笑了：“只让你教首曲子你就成朕的师傅了？胆子可不小。”
她吓得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他。
他心里有些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滋味，只是很舒服。他指使道：“还不快去把笛子拿过来。”
她不动，只是有些遗憾：“那是春花的生日礼物，我已经还给她了。”
“你宫里没有其他笛子了吗？”
她摇了摇头。
“麻烦，”他叹了口气，叫到：“高海，去拿两个笛子过来！”
半晌，没人应。
“糟糕，朕没让他过来，真麻烦。”
钟离和他说了半晌话，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可能是第一次见面观感不好才影响了她的判断，她觉得自己这样武断不太好。
“皇上真的想学吹笛吗？”
“嗯。”慕容应下，不无遗憾：“可是今天学不成了。”
“无碍，”钟离昨晚累了一夜其实不太想吹，不过她还会别的：“皇上会吹柳笛吗？”
“不会。”
“臣妾教你吧。”
她兴致很好，慕容也乐意至极。
“先折一根柳条，不要太长，半根手指长就好。”钟离师范着，自己折了一根半寸多长的柳条，然后去看她身边高大的皇帝，只见他的柳条比她的一根手指长了。
“您截这么长干嘛？一半就够了。”她拿着自己的跟他比，慕容不服气地说：我就是按你说的取了手指的一半呀，你看。”他比了比自己的手指，果然，确实只有他手指一半长。
钟离无语扶额。
“这能怪得了谁？谁让朕的手指长呢，你说是不是，离妃。”他故意看向她的手指，很瘦，有些粗糙，虽然不算短，比着他自然差了点。
钟离装听不到，继续说：“把柳条揉软，然后把里面的木条抽出来，像这样。”
她小心抽出白色木条，带着柳条苦涩的香气，她做的很熟练。慕容有样学样，“这样？”
“不是。抽白色的，你还没有揉好。”
“哦，朕再来。”
“呀，断掉了……”
“再来……”
“……”
“……”
“快了，快了，坚持住……”
“……”
“快快快，呀！成功了！”
钟离看着他手上的柳笛，开心的笑了，好像是她自己做的似的，两人对视而笑，不经意间看到脚下土地，一地柳枝残骸，于是笑得更大声了。
两个人忙活了半晌，春花去福禄那里拿来卖品的钱，正高兴呢。看到皇上和自家娘娘在一起笑得灿烂，又惊又喜，立马进屋冲了一杯茶，还是昨晚的那种，她想今日陛下不会怪她们了吧。
“娘娘，陛下，过来喝口水吧，刚沏好的，正合口。”
钟离确实累了，她很久没这么笑过，每日忙于生计，她活的像八十岁的老太太。
果然喝了水的慕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皱了眉头。
或许是有人打了招呼，晚上的晚饭特别丰盛，钟离和春花傻了眼，从没见过的阵仗，七七八八算下来得有十几个盘，荤素搭配，冷热交替，还有甜汤咸汤，各种各样一应俱全。
钟离和春花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钟离只是默默加快了夹菜的速度。
本来他是不饿的，然而看她吃的开心，突然也来了胃口，比平常多吃了两碗米。
用过晚膳，春花还以为慕容会留宿，哪成想他只是放下筷子就走了。
这可真是遗憾。
“娘娘，皇上为什么不留宿呢？”
“这个……我也不知。”
她说着，心里却有些窃喜，幸亏没留宿，虽然她不是很讨厌他，可是她也不愿意多见他，她是要走的人了。万一今晚留宿让她侍寝可怎么办？那未来的变数可就多了，她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幻灵了吧。
说到这个，幻灵今晚也许会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什么危险？他应该不会碰到皇上吧，他已经走很久了。
事实上幻灵的确忙得很，他为了弄一个安全的道路和时间救钟离出来，跑前跑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深入每一个党羽，获得他们的信任，套他们的话，然后安排好每一个细节。
这边钟离还没有睡下，就听得旁边一声闷响，她惊讶地回头，春花又被熏晕了。
“她这样摔会不会摔出问题来？”钟离有些心疼她的丫头。
“没事的，顶多疼两天。”他满不在乎，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是迷人，他拉着钟离兴奋地说：“我找到出宫的办法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怎么做？”
“我打听清楚了，这个月的十五是宫女例行会见亲人的日子，那天还有一批年老的宫女会被放出宫，从皇宫的西侧的西华门出去，各自回乡。”
“你想让我混在其中偷溜出去？”钟离吓得捂住了嘴，生怕被别人听到。
“是。”
钟离蹙眉：“可是每个宫女都有发放的文牒，上面有每个人的信息，这个是要检查的。”
“没事，我已经偷偷让人伪造了一份文牒，这是官府专门做这个的人做的，绝对安全。”
幻灵信誓旦旦，钟离接过文牒，的确看起来有模有样，不禁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前两天他赌坊输了债快被人打死了，是我替他还的债，他为了报恩就答应帮我一把，所以钟离，这次一定要成功，不然走不掉还要赔上性命，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此刻，一定要成功。”
他紧紧握住钟离的手，钟离紧张的点头，保证道：“一定会的，这次谁也拦不了我们。”
他们拥抱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心神俱荡，一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