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本无情》第66章


俨如圣纵然万般不愿,也不敢轻易破了阵法,复灵珠的灵力强到不可知,一旦功亏一篑,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哭喊着去阻拦白泽,奈何就是冲不进他的剑阵中去,剑光的幻影异常锋利,我在边缘的衣衫混着碎发均被割断混在白泽一寸寸消失的身体里……“白泽,你回来啊!我早就该死了的,你不要吓我,把手伸过来,你看不见,我领着你你就能走到我旁边了,园子里藏了好酒的地方我全都告诉你……你快回来啊!”
“灵兽最认主人,更何况我可是堂堂上古神兽,我这一生,漫长,也无聊,唯一得到的命令,便是护你一生周全,包括替你去死。这是我的使命,神兽与使命是心灵相通的,你一有危险我便能知晓,所以你不要再问为什么,傻孩子,好好活下去吧,若真要说报答,替我照顾好绣颜,可好?”
“不好,你的绣颜你自己照顾,关我什么事!”我说着傻话,看着他做傻事,无能为力。
“白泽呢?白泽!”绣颜好像听到召唤似的出现在殿门口,又是一个水淋淋的人儿,只可惜她来时,白泽只剩下一张若隐若现的脸,唇边宠溺的笑一闪而过,随即被金光掩埋,复灵珠粉碎成细腻的金粉一般,洋洋洒洒的伴着这场丰沛雨水,滋润到了大地中去。他,再也不在了。
俨如圣收了阵法,金光就在这短促的功夫骤然消失,将黑暗衬托的更加黑暗。
绣颜失魂落魄,黑发白脸,水鬼一样,那对儿晶亮的眸子木然的转向我,怔怔的问:“又是你,是不是?我们刚过上平静的生活,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没由得我解释,俨如圣已经甩出一捆绳索,利索的将我捆了住,他该是气急,才会将我一同拖进雨里,连仙法都没用,连拖带拽的将我带上了长生殿,我想也好,我该怎么去相信白泽那番话,该怎样接受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又该怎样面对绣颜啊……
我像一只任人拖拽的落水狗一样,摔倒在长生殿的台阶下,楚离凡在听雨,望着天际,无忧无愁,我第一次觉得他那样凡事尽在掌握中的嘴脸甚是可憎。
“白泽在最后关头替了她,这许就是上神所说的那冥冥之中的天意。人我给你带来了,我不管了,南华是能挺过这一劫还是终将被灭门,也听从天意安排吧。”俨如圣在石阶下喊话。
楚离凡这才从神游中回来,他立于高处看我,眉目低垂,眼角眉梢尽显悲悯,如看万物,看苍生,无异。原来,与那些想比,我也没什么特别。他手指轻轻一点,我身上的绳结便松开了,他不说话,擎着一把伞,不慌不忙的越下一级级石阶。
“上仙,白泽不在了,他不在了啊……”纵然眼泪像雨水一样滂沱,悲伤也终究会被淹没被覆盖,我真心厌烦雨天。
绣颜跟来了,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跑没的,她一路追着我们要白泽,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白泽啊,你要我拿什么脸面替你照顾她?你不在,今生我怕是见不到她再笑了。“绣颜啊,”我爬过去牵住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只眼里含着一汪水望着我。“你可还记得,你跪在我脚下说过的,谢我舍命相救之恩?我今日欠你的,那日的恩情也不够偿还,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问她,更像在问自己:“拿我的命,抵白泽的,你可愿意?”
我分明看见绣颜眼底的动容,那是起死回生的迹象。可从她动容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一切已经不同了,白泽拿命换来的那些,太过沉重,我又能否背负的起?人人都以为,除了自己,旁人都变了,其实没人改变,只是那些永恒,成了玩笑而已。
我拔出短刀,握着绣颜纤小的手,让刀尖对准左手边第三根肋上一寸的位置,“你杀了我,杀了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错别字~
第62章 无量阵法
白泽,你好傻啊,我这具身体已经被太阴占据了大半,他们怎么肯饶过我?就算天下人肯饶过我,你为我豁出命去,绣颜又怎么会放过我?
天性如此,我是在骨血里头就带着软弱的,出了事情从来都是破罐破摔般的自暴自弃,何况,我再无偷生的勇气。当刀尖戳破衣襟的那一刻起,俨掌门的眼中是对绣颜的怂恿,他该有多么希望那一刀直命要害,从此一劳永逸?楚离凡的,是漠然,我从来看不穿他的情绪,即便曾经亲近到同枕而眠也是一样。而绣颜,她在忖量。我并不感怀她的忖量,从她时而泄露的凌厉来看,她不过是在忖量从何处入刀更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罢了。
众矢之的往往都是厉害角色,我想起我当日来南华时候的初心——学本领,长见识,不再受人欺凌。我从未想过也并未成为一个厉害角色,叫人欲哭无泪的是我却成了众矢之的。 
绣颜终于算计好了如何下手,她无比坚定的注视着我,我闭上了眼。心念白泽,黄泉路上你等我去作伴吧,顺道还了你天大的人情,也省的我良心再不安下去。突然又反应过来,黄泉路上哪里还有白泽啊,他的元神已经寂灭,我要只身前往幽冥之境了,但愿幽冥掌司念在先前的一面之缘上,来世给我托生个平凡人家……
我胡思乱想着,等待迎接那熟悉的彻骨之痛,然而,久久没有动静。刀呢?被移开了!我睁开眼,方才还在高阶之上的楚离凡不知如何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跟前,他半跪着,洁白长袍大半截拖在地上,被才下过的雨水浸湿,眼中依旧是淡淡的漠然。短刀被他握住,鲜血顺着握紧刀锋的五指缝隙溢出来,一股一股最终汇成一道红线,沿着他苍白的手腕淌进袖中,不一会儿,袖子便被浸透了,鲜红鲜红的血滴滴答答的混进雨水里,晕染开来,像在青砖地上开出一大团诡异的花朵。
“你……”我正要问你这是何意,始元竟去而复返,大片的雨斜斜的下,她的衣裳却崭新如初,神是多么骄傲的存在,连雨水都不敢去沾湿她的衣裳。
她怡然的踱步过来,说:“楚离凡,白泽这一步,你算是走了招好棋,我才刚去看过了,魔灵已尽数剿灭,这天下又是正义一方的天下了。只是……”她欲言又止的看看我,转而继续对他说:“我去九天之上转了一遭都回来了,怎的你还没解决了这个?杀了她!”她朝我扬扬下巴,嗓音中带着一丝甜腻的蛊惑:“杀了她,你就能够飞升为无上之神,享有无穷神力,永立神坛,命途不竭。”
我再看楚离凡的眼,那里边的淡然已经变为了然,忽然彻悟:“呵,我真是高看了自己也低贱了你,我都忘了,得等你亲自来杀了我,这情劫才算渡过去了吧,楚上仙,你就那么想成神吗?”我追随着他的目光,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你我不如趁今日,尘归尘,土归土,你堂堂上仙,我这样一个工具,在你眼中也是没有心的,你也不必在意我什么。”
这原本是我赌气讲出的一番话,不成想他真的接下去说了我最不愿听到的:“没错,你是我见过最好用的工具,我用的称手的很,所以,在我没让你死之前,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他几乎是在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些话。
“我!”我无话可说。
始元却突然嗤笑一声,她每每这个样子,我都觉得她像陌生人一般。她移步过来,鞋尖上绣着的荷花亭亭玉立,栩栩如生,走到我跟前,俯视,问我:“你连自己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吧,当真以为在南华待了几天就成仙了?”
我是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是什么,我来自何处,娘亲是哪个,爹爹又是哪个,我只知道,我是个在离愁宫长大的孩子,在始元身边,她不是我的娘亲,甚至连姑姑都不准我叫。
我渴望她说出,又害怕她说出。
乌云紧促的张罗在了一起,黑压压的朝大殿这头袭来,我紧张的望着天,心想你要说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可看到俨如圣都不明所以的望着天,我突然觉察了不妙,如今的六界应该是太平盛世,这样诡异的天象,出现在仙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果然,所有人都望天的功夫,普满提着个篮子,驾着他的凤凰华丽丽的着了地。“楚离凡!”他似笑非笑的挽着竹篮子,好似寻常光景一般,只同楚离凡打了声招呼,连始元都没被他看在眼里。篮子里边是一床小小的锦被,锦被下是一个小小的婴孩。那是我的豆芽,我一看就知道。
楚离凡总算有所动容的抬了下眸子,最终停在那只竹篮子上,我见他袖下的拳已经握紧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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