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本无情》第54章

比挥之不去……沙尘四起，迷得人睁不开眼，我生怕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或七窍流血，或面目全非的脸孔来，遂壮起胆子偷瞄了一眼，那影子虚浮缥缈，不知何时已行至近处——原来是个人！因为头上带了极长的纱笠，所以走起来才像个鬼影一样。
他的纱笠长至脚踝，看不清样貌，一双腿被轻纱遮住，行走时看上去漂浮不定。他在我跟前停了下来，他停下的同时，地震和扬沙也静止了，一个笔直的筒状物就竖在我眼前，薄纱后隐约能看见他的皮肤，白的吓人，身形也是极瘦，又是一个要遮住脸才能行走江湖的人……我攥着楚离凡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他从那纱笠里边伸出手来，那是一只毫无血色几近皮包骨的手，或者说，比起手更像一个爪子，他扳过楚离凡的脸，开口：“清临都死了，他怎么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子。”
听声音，是个男鬼，男鬼好，女鬼大多幽怨。我意识到他是在同我说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的出他们是相识的，听那语气，应该还是熟识，他提起清临掌门，难道他也知道楚离凡的那些身世？“您是……哪位？”我客客气气的问。
“我乃此地的幽冥掌司。”他说。
我原以为他不会愿意袒露身份，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就告诉了我，毕竟每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都有一个同样不愿示人的身份，其实我还想多嘴问一句——大哥，你真的是鬼？
“如你所见，我真的是鬼。”他突然冷冷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想……了什么……”一问完我就后悔了，这不是自投罗网？我从未和鬼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们性格随不随和……
“都写在你脸上了。”他一板一眼的回答我，情绪毫无起伏，就好像完全没有情感一样，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簌簌几下分别点在楚离凡的腰腹胸上，说：“我暂且封住他几处大穴，吊着他一口气，稳住他的元神不魂飞魄散，他近来该是大量耗费了自己的内力去压制另一人的灵力，方才给我发的讯号，恐怕是他体内仅剩的一丝真气了。”
“啊……”我跪倒在地上，这几日我都与他待在一处，并未见他做过损耗内力之事……
他扔下一句：“去我那医治。”作势就要将楚离凡扛在肩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这里的路都是死人走的，不方便叫你看见。”
“所以呢？需要我把眼睛闭起来吗？”我问。
“对不住了。”我最后只听见他说了这四个字，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50章　关山难越
我醒来时已经在一座高耸的门洞前，那自称幽冥掌司的男鬼居高临下的用脚尖碰了碰躺在地上的我，惜字如金的说：“不想被小鬼捉去，紧跟在我后面。”我一骨碌爬起来，老实的猛点头，不禁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
穿过这个门洞，就只剩一条宽阔的大道，这里比刚才那处亮堂了不少，两侧是起伏连绵的矮山，山上尽是冒着火光的裂缝，那些迸裂的缝隙将这里的天映得通红，山脚偶见的树木，只有枯枝没有绿叶，处处透着沉沉死气。这道城门一样的门洞，墙厚的不合常理，走了二十几步才通过，陈旧的青砖败瓦尽显苍凉，到了门洞的这一头，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路，而是一条平直的石桥，两侧有许多高高矮矮的尖石棱，石棱上缠绕着至少一臂粗的铁链子，不知道是单纯的装饰品还是别有用途。我偷偷往下看了一眼，拱洞底下流淌的，都是熊熊火焰。奇怪的是，这里火光四起，却冷的像寒冬腊月。
“不要东张西望。”走在前面的男鬼警告。
楚离凡被他扛在肩膀上，走的大摇大摆。我想着总归是有求于人，遂紧紧跟上，讨好道：“掌司大人，你这地盘，还真……别致。”笼罩在纱笠里的男鬼无动于衷。
“你怎么称呼？我叫……”还未说完，喉咙已经被那爪子一样苍白的手指死死卡住，声音掐断在嗓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似瘦弱，实则力气很大。我不敢挣扎，生怕稍作动弹，脖子就这么被他掐断。
“人们有名有姓的那段路走完了，就会到我这来，或改名换姓，或堕入轮回，由我安排走下一段路，小姑娘，这么说，你能懂了吗？”他好脾气的解释完，随即松开了手，我剧烈的咳嗽，喉咙火辣，眼睛鼓胀。他接下来的话才叫我毛骨悚然，他说：“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名字的。所以，你也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否则，我一不小心叫了你，你一不小心应了我，你便要与你这一世做了结了，多冤屈。”
听了他的话，我成功的咬了舌头，再不敢乱说话，待行至桥的尽头，突然出现一条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酒楼茶坊各路货铺一应俱全，唯独有些违和的是，那些行人的脸色不大正常，皆是灰败之气。
好一座繁华的鬼城。
“有人拍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切不可与人搭话，你们毕竟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位掌司大人交代完，便引我大步走进人群里，说：“这家伙逃命怎么总喜欢往死人堆里钻。”
“谁说我们是逃命……”我理理头发衣裳，艰难的默认，我们的确不像来观光的样子。
掌司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无论笑的怎么开怀，我始终觉得阴测测的。“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般的说：“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宁可带你流落在我冥界，也不回仙界，不是逃命，难不成是私奔？”
“呵呵……呵呵，你真风趣。”我干笑两声，这位掌司大人，性格着实喜怒无常。
我随他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一道又一道拱形门洞，最终进了道最为有气势的，打那一过，两侧数名手持长矛的看守齐刷刷的躬身行礼。里边多是大大小小的四角尖顶宫殿，紫柱金梁，亭台楼阁，极尽奢华，没想到，这位在冥界还是位皇亲国戚。
他一路扛着人绕到偏殿后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边的布置略显陈旧灰暗，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不过看的出，从没落下打扫。他将楚离凡放在一张檀木雕花床榻上，活动着肩膀说：“这回他得在这静养好一阵了。”
这人与楚离凡的关系甚为微妙，像是一种默契。我们狼狈而来，他却只管接纳救治，不问因何来，不问何时走。细看这房间，字画的朝向和风格，书案的摆放，都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我恍然大悟，这里和楚离凡在长生殿的卧房何其相似！甚至连看似随手放在桌面上的书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搁在那的。“他经常来这吗？”我问。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随后正了正因低头而就要垂地的纱笠，说：“不经常。”
我以为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毕竟他们的冷漠如出一辙，看上去简直就是同类，很难想象管闲事说闲话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却见他已经端坐在茶桌前，竟还翘起二郎腿来，说：“第一次是他老子把他扔在这的，仙魔交战九死一生，我见他半死不活，刚要收了他送往轮回，再一细瞧，嚯！谁这么缺德不说清楚了就把人往冥界乱扔，这是个命格清奇的金仙啊！这不是糟践我？索性我还就把他这命给留好了，也算功德一件。哪知道后来他醒了，非但没有郑重的答谢我，反而每次半死不活都要来我这住上一阵，不过，清临死后，这倒是头一回。”诶？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这小子是把我这当成避难所了吗？”
他这里一定寂寞的很，不然，唠家常的兴致不会如此之高。
我摸摸鼻子，“不好说……唔！”
他突然旋风似的转到我这边来捂住了我的嘴，声音压得极低，在我耳边说：“真有你们的，麻烦都带到我幽冥来了！”紧接着头顶似乎踩碎了一片瓦，数名蒙面白衣人执剑冲了进来，我眼前一晃，整个人已经被推到楚离凡躺着的榻边，掌司长臂一挥，纱笼中瞬间飞出几枚闪着冷光的飞镖，然而转眼间便被白衣人的剑挡了回来。掌司一个后空翻腾出一个空档，身形极其敏捷，最让我佩服的是，他那么翻来覆去的折腾，头上的纱笠居然没有脱落。
几个白衣人毫不退让，招招相逼，直奔床榻而来，若不是掌司一直在前面挡着，他们怕是早已经得手。其中为首的白衣人剑招最灵活，其他人一直在后方纠缠，他一脚蹬上门柱从半高处俯刺下来，掌司眼见着躲不过去，那剑锋就要割到他的纱笼，他索性后退一个弓步，双手合十，迎上那把剑，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