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第25章

秋河睁大了眼看着玄止。
说出这番话的玄止并未立即停下来，也不知道水深云和秋河有多惊讶，他只是眯着眼一字一句朝玄宁道：“去将无机紫薇决抄一百遍，没抄完不许喝酒。”
玄宁乖乖的点头，站在这小了他一大截的师兄面前，再也瞧不见方才与小红厮杀时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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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多月来我教你的道术和法诀，其实你早就会了？”水深云坐在玄止的面前，看着这个人揉了眉心重新睁开双眼，一直到确定他清醒了之后才终于将这话问了出来。
玄止听得水深云这个问题，连忙摇头道：“并不会。”
“可是你的师弟说，他的一身道术都是你教给他的。”水深云不明白玄止为何要骗她。
玄止连忙摆手苦笑道：“我是当真不会，水姑娘你也知晓我的体质，我根本没有办法使道术，我不过是记得一些道术的用法而已，却从未当真用过。”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师父从小给我看道门的书册，我即使再不济，也该能够记住一些了。”
水深云默然片刻，又朝着一旁仍有些醉意的玄宁看去。玄宁虽不知晓水深云究竟是什么人，但见玄止一副怕她的模样，自然也极为安分，水深云还未问出来，他便先道：“我的道术的确是师兄教我的，师兄从小被师父养大，看了许多的道门书籍，虽不能使用道术但在道术的研究上却是并不比任何人差，而我入门较迟，师父已经不再教弟子，便将教我的任务交给了师兄，所以我们二人虽是师兄弟，但事实上我的道术却全是师兄教的。”
水深云听着这话，沉默无言。
她一直以为玄止是对道术全然不通，且对道门之事浑然不了解的，但到了此刻听到玄宁的话，水深云才知晓自己对这个年轻道士的了解还是太过缺乏，她一直以来都看轻了他。
见水深云不说话，玄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水姑娘？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我的确不会道术……”
水深云看他一眼，冷声道：“但我每日教你的那些法诀，你本就见过吧？”
“呃……是。”玄止缩了缩脖子。
“为何不告诉我？”
“这……”玄止闷笑一声，并不想说自己只是觉得水深云平日里太过乏闷，所以特地引她说话，好让她不显得那般了无生气。
水深云自然不明白玄止的想法，她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玄止长叹一声，朝着房中另一头自己那个还染着醉意的师弟看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蕴真去做了饭菜，玄止呆在屋中看书，秋河不知去了何处发呆之时，一直醉醺醺的玄宁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打着呵欠自客房中走出，本欲去寻小红或者玄止，却意外的遇到了站在院中低头不语的水深云。
“这位姑娘？”虽是醉了，但玄宁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姑娘却仍是有着印象。
被玄宁唤了名字的水深云回过身来，朝着玄宁淡淡颔首，接着才指着自己面前的石凳道：“坐。”不知究竟是为何，只不过是看了水深云一眼，听她说了这样一个字，玄宁便当真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顺从的在水深云的面前坐了下来。而便在玄宁坐下之后，水深云才在他的对面坐下，状似随口的道：“可否告诉我，玄止对道术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玄宁打了个酒嗝，嘿嘿笑了两声：“这位姑娘很在意我家师兄？”
水深云冷眼看着玄宁，玄宁见她不答，自觉无趣，便耸了肩道：“整个道门都说，师兄是道术上的天才，没有人对道术的了解能够高过他，只可惜他体质特殊，无法施展道术……否则他定然是天下间道门第一人。”
即使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水深云还是不由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像个老好人的平凡道士，竟会有这这般的天赋。这样便能够解释为何玄止能够教出如玄宁这般的徒弟了。
又是一阵沉吟，水深云接着问道：“他天生便对道术如此精通？”
“并不是。”玄宁摇头长叹一声，刻意隔了许久才幽幽道：“我听师父说，师兄从前对道门之术并不感兴趣，也因为他体质与常人不同，所以他从未想过要修行道术，然而在他十三岁那年，他捡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那女子似乎被人折磨了许久，倒在师兄面前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师兄将她带回棋云山中，日日养着，而那个女子方一醒来，便抱着师兄说师兄定然是天上的神仙，所以她才会得救。”
“然而她被师兄救下的时候就已经重伤难治了，她以为自己得了神仙的救治，从此再也不必担心，但其实……师兄只抱住了她一个月的性命。一个月之后她便死了，师兄亲手埋葬了她，从那以后，师兄便开始从师父那里借来道门的书籍，没日没夜的看。只是他虽有着过人的悟性，却并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
听到这里，水深云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玄止当年那般拼命地看道门的书籍，或许便是因为那女子的死。
他在后悔，后悔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救那女子，后悔他……不是真正的神仙。
第22章　北谷
“水姑娘？”眼见水深云又进了自己屋子，玄止苦笑着朝她微微颔首。
水深云跨进屋中，脸上看不出表情来，这让玄止更为无奈。过了好一会儿，水深云才终于低声道：“这一段时间来，你觉得你的身体可有变化？”
玄止怔愣着摇头：“并无多大感觉。”
水深云微蹙眉头，探手上前，玄止像是要闪避，最终却仍是叫水深云给捉住了手。他迟疑着问道：“水姑娘，怎么了？”水深云神色肃然，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只道：“再过最多两个月，我便能够让你体质彻底改变，到那个时候，以你的悟性来说，成仙并不是问题。”
“这……”玄止并不似水深云那般只关心能不能成仙，他更关心一些别的问题，“水姑娘很想让我成仙？”
“自然，你早些成仙，我便能够早些让初晴回来。”
玄止又道：“为何一定要我成仙，初晴才会回来？”这个问题他一直不甚明白，现在总算是有机会问了出来。而这个问题也换来了水深云的沉吟。抬眸看了玄止片刻，水深云道：“我也不知为何那人一定要你成仙才肯复活初晴，或许你与初晴，当真有什么联系。”
“我和……初晴？”玄止早已知晓了水深云神女的身份，而神女和初晴的故事，早就在这世间流传了一千多年，玄止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个叫做初晴的人究竟是谁。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和这个叫做初晴的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初晴分明是一个早已死了一千多年的人。
犹疑之间，玄止出声问道：“那个提出条件让我成仙的人是谁？”
水深云默然不语，玄止直直盯着水深云，良久才见她道：“我不愿说。”每一次水深云说出这句话，便没有人再能强迫她说出来，过了这么久了，玄止也算是摸清楚水深云的脾气了，他长叹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切仍是让人感觉云里雾里。
如此一来，玄止仍是每日呆在山上任水深云替他改变体质，而随着水深云每日用神力替玄止疏通灵脉的时间加长，玄止终于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同。
“我好像能够用一些简单的道术了。”玄止睁大双眸，对水深云坦言道。
这一切皆在预料当中，所以水深云也并不惊讶，她扬了扬眉角，淡淡道：“若想要成仙，这还远远不够。”她依旧每日替玄止疏通灵脉，每日教他更为高深的道术，而玄止悟性极高，虽因为体质问题无法将道术使出来，但却能够将水深云所教的东西完全领会。想来只要今后他体质完全改变过来，想要再道术上有一番成就也并不是难事。
然而便在水深云每日教玄止道术的时候，秋河却失去了踪影。
秋河并不是头一次失踪了，水深云对此并未太过在意，然而某一日水深云走进院子，却看到秋河正倚在树旁，凉凉的对水深云笑了笑：“你猜我这次出去发现了什么？”
水深云看他一眼，并未说话，秋河接着道：“你知道玄宁为什么会突然来棋云山么？”
“为何？”水深云问道。
“因为玄宁在外面惹上了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了的麻烦，所以他回了棋云山。”
水深云没有问这是什么样的麻烦，因为她肯定秋河一定会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