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沉默》第64章


“水、咳、水。。。。。。”
沈南逸将水杯递到他唇边,魏北反射性地喝下几口。太苦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药片这么苦。
眼里有些泪,浸得睫毛也湿。温水交由魏北喝干净,沈南逸无处发泄自己嘴里的苦味儿。他就俯身下去,再次吻上魏北。这次吻得温柔且慢,他含着魏北的唇珠舔了舔,最后才攻陷口腔内壁,吮吸对方软舌。半晌,尝了甜。
沈南逸将手臂撑在枕头上,魏北半窝进他怀里。年轻人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沈南逸伸手给他揉开,不料这下揉得魏北清醒一些,半睁着眼。
“你怎么在这儿。。。。。。”
嗓子沙得太难听,仿佛拉动破风箱。沈南逸不答话,只凝视他。魏北不想吵,烦闷得闭上眼。“不是叫你走,怎么还不走。”
沈南逸问:“希望叔叔走?”
魏北昏沉沉的,前半秒还意识清醒,下一刻又糊涂。他说话不过脑子,也没精力考虑后果。他不晓得是在对谁说:“赶紧、赶紧让沈南逸。。。。。。那个王八蛋走。。。。。。走开。。。。。。”
“那你想要谁留下。”
“没、没有人会。。。。。。会留下。我、我喜欢的也不会。。。。。。留下。”
沈南逸皱了眉:“你喜欢谁。”
魏北口齿不清,艰难地努动嘴唇:“奶奶。。。。。。囡囡。。。。。。霍贾。。。。。。”
“还有谁。”沈南逸耐着性子问。
“还、还有。。。。。。”药劲儿上来,实际魏北已快要睡着。他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想到今天是江媛囍例行给他报备魏囡病情的日子。他想问有没有看到江媛囍的微信,于是张了口,“江、江媛囍她。。。。。。”
多年来,魏北很少和某个女性走得近,更别提如此高频度地互发消息。之前养老院的看护说奶奶想看孙媳妇,魏北当时没辙,既内疚且自责。
后来认识江媛囍,魏北甚至萌发过要带她去见奶奶的想法。其实他与沈南逸是两种人,沈南逸能做到六亲不认,魏北不行。他甚至还想,万一哪天能够结婚也未尝不可。
魏北一直以来渴望的都是家庭,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无论是谁——对他好,他就会全心全意为对方付出。而不是像父亲那样。
但这个想法始终在摇篮里处于临危状态,偶尔会有疯狂生长的征兆,偶尔又被理智狠狠扼制着喉咙。
左右摇摆。
江媛囍是个陌生名字。
沈南逸没听清,是西还是喜。他的耐心在渐渐消退,手指捏住魏北下巴。
“那你喜欢叔叔吗。”
“叔、什么叔叔。。。。。。”魏北记忆中长期叫叔叔的唯有一人,“不喜欢、没。。。。。。没关系了。从来都、不喜欢。。。。。。”
沈南逸眼神一黯,没能控制手上的力道。魏北被掐疼,困意差点又消散。他猛地偏过头,循着方位狠狠咬去,牙齿与嘴唇锁住沈南逸的虎口。
真咬,没留情。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皱眉盯了会儿。
良久,沈南逸叹口气,他掰着魏北的下巴取出手。虎口差点咬破了,印着一圈整齐牙齿印,沾上亮晶晶的口水。
小狼崽子。沈南逸气得发笑,从上衣袋里取出手帕擦干净。
没人再继续干扰,魏北翻身睡去。迷糊中听他低喃,烦死了。。。。。。
王克奇回来时,沈南逸站在帐篷外打电话。他上前没几步,沈南逸刚巧把线收了。
“魏北睡了?你搁这儿给谁打电话呢。”
沈南逸摸根烟点上,“天谕老总。”
王克奇咂摸几圈,虽然知道啥事儿,还是忍不住问,“老沈,你找他干嘛呢。”
沈南逸话不多,只将四指并拢为刃,沿着脖颈缓慢拉了一下,杀。
王克奇咬着烟头立马爆了,“我操,我操你个老东西!”
“你他妈仗着自己入资最多,毁老子电影!那他妈好歹也是另一个主演,你大爷!”
“不影响电影播出,”沈南逸说,“拍你的。”
王导恨得咬牙切齿,沈南逸这人真要狠起来,说不定连自己都敢毁。王克奇还要继续唠叨,沈南逸叫他小声点。男人又俯下去,半边身体进入帐篷内。他本想给魏北搭层衣服,放于被子上的手机倒亮了。
沈南逸不在意地瞥一眼,却没能再移开视线。屏幕上“江媛囍”三个字相当醒目,是微信消息: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囡囡说想你了。
隔了几秒,又弹出一条:我,我也想你了。嘻嘻。
原来是“囍”,不是“西”。沈南逸想,双喜临门,倒是个好名字。
他沉默着给魏北加了层衣服,将手机放在枕边,退出去。
王克奇见他脸色不好,也没再讨论有关电话的事,“今天就走啊。前天晚上不才到么。”
沈南逸让助理给他提上行李箱,“明天有事,杂志社那边前期准备还很多。”
“至于。。。。。。”
“我知道我知道,接下来几天本就没有魏北多少戏份,”王克奇拍着胸口打包票,“走你的!走你的!”
“甭操心哈。”
沈南逸走了。
魏北昏死般睡到第二天。他醒来时浑身乏力,帐篷外吵吵嚷嚷。睡袋上搭着之前沈南逸穿的外套,可人已不在了。
他弄不清沈南逸到底是什么意思,又隐约认为仿佛感知到点什么。可他没往那方面想,沈南逸是什么人,那颗饱浸淫欲与浪荡的心,怎可能为谁归岸。
已十一月初,再有一月便立冬。魏北捂着空荡荡的胃,犯疼。时间真快,又一年。
接下来的日子,直到外景部分完全结束,魏北的戏份都不多了。他原本可以没事就离开,许多大牌明星是如此,赶通告满世界飞,真正留给拍戏的时间并不多。
魏北除了演戏无事可做,他一直留在剧组,偶尔也帮忙后勤。工作人员见他很有亲和力,一来二去都挺喜欢这位年轻演员。最初多数人觉着魏北“不值当”,见识过他的演技,再接触过其为人之后,他们又说王导简直选对人。
但事实上魏北清楚,他有很多缺陷。演技演技,始终有个技巧在里面。光靠那点虚无缥缈的灵气,不长远。
有天夜戏结束,魏北睡不着,王克奇也没睡。两人坐在篝火边闲聊,他问王导:“拍戏的时候,怎么才能更快更准确地拿捏住人物情绪呢。”
王克奇刨着火堆,烟头叼嘴角。烟雾熏得他左眼疼,于是闭了一只眼,看起来颇为滑稽。
“小孩儿,拍戏这个事急不得。演员分很多种,有的人以代入法去演,比如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对方是什么角色,他们分别处于什么立场,又该爆发怎样的冲突。想清楚了,他就能演。而有的人以自然情感为导向,他就是角色,角色就是他,自然而然地抒发真实内心。所以好多时候啊,你看那些演员过戏,哭得肝肠寸断,喊卡了也没能缓过来。”
“所以是时间问题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全是。有的人很有天赋,包括你。但天赋恰恰是最值钱,且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普通人也可以靠努力达到某种程度,只是有天赋者稍快一些而已。”
魏北觉着,他在剧组度过的这段时光相当珍贵。与王克奇合作,不仅能换来翻身机会,他是真从王导这儿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两人也会争吵,对剧情或人物理解不同时,他们没少闹得面红耳赤。
不过这才是个性,王克奇说,我很喜欢。
老沈也很喜欢。
提到沈南逸,魏北往往沉默不语。剧组里唯有王克奇晓得他们过去那点八卦绯闻,这个机会是怎么得来的——即使魏北不想承认,也明白——就算靠着自己那点灵气,还有一半要归功给沈南逸。
没有沈南逸的引荐,他今天就没资格站在这儿。
王克奇砸吧着嘴,将烟头扔进火堆里。他说,“魏北,你拍戏的时候,沈南逸就一直站在远处看。他把衣服脱给你,之前你冻了多久,后来他也冻了多久。哥跟你撂个底,老沈以前从没对谁这样。
“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谁有空把情啊爱的挂嘴边。他在书里写了那么多爱情故事,生活中早就懒得讲了,腻。一个人是否在意你,听他怎么说是没用的。你好好想想,老沈一直以来怎么做的。”
魏北冷笑,“想他怎么养情人?”
王克奇撇嘴,“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有些事不能仅仅以好坏定论。人呢大多都是看表面,站的立场又不同,理应为自己的视角辩护。但这样就少了理解其他更多方面的可能性,在不道德和道德之间,有一片田野,我们都在这片田野里*。
“王导我是个话痨,就多跟你说几句。拿这电影来说,以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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