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卑微》第32章

我抬头看到高礼格是对着我说的，才回答道，
“嗯，这里挺好的。”
高礼格端起茶喝了一口，语气不明，“是吗？”
我总感觉他阴阳怪气的。而且据我的经验，哦不、不是经验，我是特意去算过命的，我和高礼格就是相克，天生气场不和，一相遇就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产生一系列的不良连锁后果。我努力假装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说道，
“这屋子可是我自己做的，看着没那么华丽，在这小镇也没什么好华丽不华丽的，和城市比不得，倒是生活和城市比起来惬意不少，平常做做衣服，也有阿和帮着，还挺闲适的。”
似乎是这个词刺激到了高礼格，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反问道，“闲适？”
这又是生哪门子的气，这他妈是我的地盘，我挺了挺胸，不怕，正面刚！
“对，闲适，比起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住的地方都没有，或者被人泼一盆黑水，背黑锅，被算计，早出晚归到手的钱也不知道哪个时候又会没有，这里的生活的确是闲适得不行。”
空气立马因为我的话变得剑拔弩张，紧绷得稍微多施压一下就会全线断掉。
“呵。”高礼格冷笑，因为脸上的黑疤，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狠厉，压迫感也被放大。
我撇开眼，把温一推开自己坐上去泡茶。可能是气氛明显到温一都能感觉到，他讪讪地开口道，
“你们俩怎么总是一见面就吵。”
我也气，我哪里有要吵，先阴阳怪气的不是他吗？
“而且，赟仔，你是不是对礼格有偏见啊？”温一不赞同道。
“偏见？我哪敢对高总有偏见。”我是真没什么偏见，之前他明里暗里对我使坏，我也不太在意，但是一面说着给我机会，一面又在暗地里把我的作品藏起来，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是。泼他咖啡是我不对，不爽就来一拳啊，总好过这样阴着嘲讽我。
“说不定高总这次来，又是要给我下套的。”我夹着茶杯洗了洗，回击道。开玩笑，我的地盘，还想我伺候你？
“说什么呐殷赟，高礼格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里，就是跟着我过来玩的。”
温一有点生气了，从前他就一直夹在我和高礼格中间，为了不让他为难，一般高礼格在，我就不会跟着过去，所以一直以来，我和高礼格也不是很熟，若不是那次一时痴心妄想一步登天，也不能去找上他。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问高礼格，
“高总，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温一声音也高了起来，“殷赟！你什么意思！”
我积压的情绪一下就冲了出来，高礼格，他妈在谁的眼里都是优秀，他都是对，都是厉害，都是正确，所以他的以为就可以把别人狠狠踩在脚下，我甩开温一拉着我的手，对着高礼格质问道，
“高礼格，你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两个月前你就来了，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
高礼格一听，也不否认，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寒气，声音也是透彻地凉，
“是，两个月前我就到这里了。”
我一听他承认了，更是怒极攻心，“所以你到底……”
“殷赟，你准备好拆房子吧，这块地政府要征用。”
第46章　
“滚。”我忍着，从嘴缝里蹦出这个字，我怕继续下去，会忍不住弄死高礼格。
“赟仔……”温一似乎也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还有自己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在暗地里发酵，按住我想要我冷静下来。
“殷赟，你先冷静点。”谭恩悦也拧着眉，走过去挡在我和高礼格中间。
高礼格并不领情，走过去不客气地把谭恩悦拉开，连同温一也拉开，对他们说，
“你们先回去，我和他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出去！”高礼格面对着我，话是对着温一和谭恩悦说的。
“凭什么他们……啊！”我伸手去推他，想让他出去，却被反手甩在墙上。
“出去！”高礼格再次厉声说道。
温一和谭恩悦也意识到这是私人恩怨，不便出手，赶紧拉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殷和往外走。
空气并没有因为人数减少而变得富足，依然让人觉得拥挤和窒息。
“够了高礼格这是我的地方！”
“这不是你的地方！”高礼格也少见地把自己的怒气摆在了脸上，“你根本就不该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那我要在哪里？S城吗？那是我的地方吗？是吗？！”我受不了了，说得更白一点，我就是逃到这里来的，没有任何尊严，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落荒而逃，躲到这个地方来的。
“不说了吗？是谁把我逼到只能在这里的？你以为我从这个小城考到S城是为了是什么？你以为我就甘愿留在这里吗？”
“那你就回去！”高礼格冷声说道。
我真的恨死他那种永远不关他事的表情，到底我会窝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他吗？
“设计我的，陷害我的，利用我的，玩弄我的，不一直都是你吗？我会溃不成军逃到这里，离开你的视线，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还要怎样？”
“我没玩弄你。”
“污蔑我喜欢抄袭的是你，看不起我的是你，想利用我的是你，说给我机会的你，卡着布料不给我的也是你，给了布料却把我作品撤下了的也是你，签了我约的是你，出了事情要逼我出去的也是你，你到底没有玩弄我了？看重我的才能，又看不起我的功利，高礼格，你怎么又当又立呢？”
“啪！”高礼格甩了一巴掌过来。
“清醒了没。”他又恢复一张面瘫脸。
“清醒什么？”我脸都懒得捂了，你们高家人体格再好，也就只能这样打我了，我不跟你计较，全都他妈当我软柿子，我一拳迅速往高礼格脸上挥过去，高礼格硬生生挨下来这一拳。
“你清醒了吗？高大少爷？”
“跟我回S城。”高礼格挨下这一拳，头都没偏一下。”
气死了，我被扇了一巴掌，头都晕死了，他受了我一拳，一点反应都没有？
“回去等着你继续给我下套？”我嘲讽道。
“我没有。”
“没有？你以为我瞎还是蠢？”我真想撕烂他那张脸，看看皮囊下面到底是什么烂肉。
等一下……！
我猛地抬头，突然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去？”
高礼格又不说话了。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想警察审讯犯人那样一丝脸部的表情都不放过，试探地问道，
“你在计划什么？”
我又想到一个令我疑惑的事情，
“为什么辞职？”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来，是告诉我这里要拆，还是，又是你设计的？”
越问，我越觉得浑身发冷，高礼格好像无所不知，似乎每个毛孔都暗地里被装了摄像机，使我无处遁形。
但是高礼格一个问题也没回答我，他退后了一步，我这才惊觉刚刚我一直被困在他的和墙壁之间。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那我凭什么跟你去S城？”太讽刺了，我之前怎么就像个傻子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你不是要拿奖吗？不是想要做销量第一的服装吗？不是想要登上国际舞台吗？我都可以帮你。”
“哈。”我实在是没力气跟他说话了，放弃地靠在墙壁上。他怎么不懂，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信他的了。“高礼格，你也太自负了。我不会跟你去的，这里拆了就拆了吧。”
真的累了。我只想在这里，好好过个年。
“我从来没有玩弄你。”高礼格张了张嘴，我以为他会给我想要的解释，最后还是只说了这一句话。算了，高礼格的解释？怕是火星撞地球那天来了，高礼格的解释都不回来，他永远只会自把自为，高高在上。
我直起身体，推了他一下，决定放弃和他无聊的争执，没了就没了吧，反正这边的生意也没想的那么好，现在关掉也好，亏损也不算太大。我拾起摊开的布料理了理，把剪刀丢回篮子，也不看他，
“你走吧。”
“这里会拆的。”高礼格冷声重复这个事实，但我已经没有刚听到的时候那样愤怒了。愤怒能干什么？以前我都是个懒得愤怒的人，现在倒是被高礼格逼得愤怒了好几次呢。愤怒什么也解决不了，我不能改变这个结局。大不了……不做这一行了。算了吧，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