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打铁吧》第135章

这个男人已经再也顾不上任何礼节，脸上带着令人心惊的狂喜，说话直接急促：“是她醒了是吗？快带我过去。”
……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天地的变化，而变化的所有中心，便是之前躲在大个子身后，看起来柔弱又无助的小女孩。
在他人看来无比可怕的水刃在她轻描淡写之中化为了流水，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她抬起了头。
她的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更不像温斯莱特那样需要化身雨云带来可怖的气势，但她就只是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觉得在刹那间，他们看见了细雨，看见了川流，看见了海洋，看见了高山上似乎永恒不变的冰雪。
所有人都见过她，从清晨到深夜，从出生到死亡，她无处不在，然而到此刻，众人才发现他们所知的关于水的一切，都不过是浮光掠影，管中窥豹。直到看见了真实的浩瀚，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她摊开了手掌，只留下最后一滴带着神力的水珠在她的掌心熠熠生辉。
下一刻，众人看见原本在天边再次散成大片乌云的温斯莱特，她藏身的那些云雾都被女孩手中的水滴吸引，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大片雨云被压缩在了她的掌心，成为了极小极小的掌心云朵。
“住手！”
温斯莱特被生生从雨云中驱逐，此刻感觉全身神力都被尽数抽尽，而她丢失的神力，却全部被女孩轻描淡写的握在了掌心。她顿时肝胆俱裂，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上去。
“我的，你，你不准！”她嘶吼着想从女孩手里夺回她获得的神力，那是她融合的神格，证明她终于成为了水神，成为天地间至高的主宰之一。
她想，成为了神之后，她不该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所有人，乃至天地间的万物，都要对她俯首帖耳么？
但她却又在潜意识里知道，只要女孩轻轻一捏，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而她又会变回那个只是拥有些许天赋，却平淡无奇的小魔法师。
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女孩微微垂下眸子，将她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温斯莱特的神情扭曲，带着疯狂的神色，让人只能厌恶，而生不出半分怜悯。
薄薄的水雾将温斯莱特隔离，让她拼尽全力都无法向前推进半步，咫尺天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收拢的手掌，小巧的雨云在她手心化作金色细流，沿着她的脉络流入，消失不见。
当些许神格归位，女孩消失，在原地站立着一位神色温和，气质空灵的女子，她身形高挑，以云雾为长裙，脚下尽是碧波，长发如流水蜿蜒在地，落地处化作涓涓细流，水流所过之处，孕育了万千生气。
她低头看着几近癫狂的温斯莱特，带着温丝莱特无数次看到又千百次模仿的淡然神色：“自此刻起，剥夺神格，除去庇护，永不为吾徒。”
她开口即为神谕，几乎在下一刻，温斯莱特身上的水系天赋被尽数剥夺，在天边刚亮起的，属于新生神位的水系星座，瞬间坠落，划过天空成为了陨落的流星。
但这不是终结，失去了水神的庇佑，一切关于水的万物，将不再与她为友。就算在这神明消失的时代，水将拒绝对她的滋润孕育，就算她饮下清水延续生命，却也不会感觉到半分畅快甘甜。
这种判决，让所有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温斯莱特这才有所领悟，她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神，这个她一直想要成为，在心中描摹过千万遍的真正的水神，直到真正看到，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是多么让人觉得可笑。
她是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和水神比肩，又是怎么会认为掌握了雨云就是成为了水神？
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她绝对没有看错，这个水神，就是她原来最为记恨的女孩阿瑞塞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无论是天赋，还是后来的地位，甚至是最后试炼的选择，怎么样也不应该轮到她的！
绝不可能！
温斯莱特心被嫉妒噬咬着，嫉妒是条毒蛇，它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内心，自己把自己咬的鲜血淋漓。
温斯莱特的嫉恨几乎到达了顶峰，但无论她怎么想，当她听到水神的判决之后，才明白她真正要面对的并不是嫉妒，而是绝望。
她的理智终于在此刻回归，她再也生不起半分怒意，而是努力喘息着想要得到饶恕，却因为沙哑根本说不出半分话语。
然而温斯莱特本身就不是值得水神再多关注的人，在审判完结之后，水神用洪水将她随手送走，不再关注她动向半分。
她活着，会比死更加艰难。
“不会扰乱自然吧。”水神看着还未散去的神迹皱了皱眉，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
下一刻，云销雨霁，天上地下所有的异象全部收拢停歇，河流归于安宁，雨雪依照时序。
而在此刻终于赶到的安吉莉亚还没有开始说话，却只听见噗通一声，原本借助她来到这里的塞西尔抢先一步，整个人毫不在意的直接跪倒在水神脚下的溪流里。
他的眼中是满溢的敬慕，身体因为得偿所愿而激动的剧烈颤抖，他虔诚的跪下身，倾下身试图亲吻水神的袍脚，声音几乎带着迷醉：“终于再次见到您了，水神大人……”
水神轻轻一动，要躲开他的靠近，然而在更早之前，一阵金光在塞西尔身上闪过，一股巨大的，凶悍的力量如同带着火焰的铁锤，重重落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击飞了出去。
这是他之前在魔王见证下，与费尔签订的，牢不可破，无法违背的契约。
而契约的内容是，塞西尔无法以任何的方式，接近水妖阿瑞塞莎。
被重重击飞的塞西尔不敢置信的感受着此刻因为违背契约而受到的力量反噬，但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的契约针对的对象本应该是那个小女孩，又为何会在此刻应验在水神涅缇亚身上。
这其中的关系让他甚至无法，也不想理清。
他不敢深思，似乎只要想下去，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水神大人……”他完全不愿意相信，勉强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还要靠近，然而契约再次生效，让他落在更远的地方。
这下，所有侥幸尽数消失，他不得不面对一件事情。
他一直寻找的女神大人其实早就在他身边出现，他不仅认不出来，甚至还对她下过手。而到如今，他居然还签订了这样一份契约，他居然真的发誓绝对不会再靠近水神！
这比直接要他的生命还难以接受。
然而水神没理他，一撩裙摆微微转身，然后抓住费尔的手臂想看看他到底伤的怎么样。
费尔没想到小水妖居然被他的伤口吓到变身，连忙甩开一些不想让她看到，但是连水被他急到跳脚，非得要看，费尔索性直接举起了手臂，让她够都够不到。
就算连水作为水神身形高挑，已经不是小水妖状态的小个子可以比的了，但是对上费尔这个绝对的高个，还是连他的下巴都不到。
水神要气得要海啸了。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给她看啊。”安吉莉亚坐在悬浮着的高椅上，在这两个打闹的人身边抱臂站着，语气凉凉的说：“再不看，等会伤口都好了。”
两个人一愣，费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自愈能力，放下手臂，果然伤口早就不流血了，甚至恢复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刀疤。
连水：……
费尔：……
就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连水尴尬的掩饰性的偏了偏头，然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塞西尔，终于记起了这几千年前的追随者，然后又记起了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语气并不算温和：“塞西尔？”
听到她的声音，塞西尔眼中迸发出了神采，他急走几步走到连水面前，想要触碰又不敢，只能在不远处停下，声音带着期盼：“水神大人。”
他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尊敬，千万年来都没有半分变动。
这让连水翻出水神记忆中，在远久之前，第一次见到塞西尔的场景。
……
塞西尔是水精灵与人类女性结合诞生的混血儿。
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混血儿的存在都是异类。更别说水精灵与人类本性不同，他们热爱美丽，却又风流无度。
塞西尔的父亲在与他美丽的母亲热恋不过几个月，就不辞而别，就像水滴进入了海洋，再无踪迹可寻。留给塞西尔母亲的，除了在热恋期间送来的礼物，就只有一个还未出生的塞西尔。
对于根本没有家庭概念的水精灵种群来说，他们就是这样，在热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