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第15章

芙罗娜又被判罪了，是因为愤怒。
在这边斯曼的心倍受煎熬的同时，西斯的心同样被高悬在刑台上受着酷刑。
你所爱之人别有他爱——时至今日，她还是无法避免地面对了这个凿骨捣髓的现实。
本雷司显然猜到了她会如此，他打量了下斯曼，继而对西斯说道：“还有，三天前克莫勒的军队和符号联盟打得有些过火，据说已经订好半年后的8号战区决斗了。”
西斯的气息急促起来：“决斗？生死战？！”她脸上混杂着荒谬和慌张，好像她爱的人已经站在生死战的战场上一般。
“他疯了吗？她疯了吗？”不知道是在说谁。她表现得如同手足无措孩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急得哭出来。
斯曼还没来得及开心，西斯就语速飞快地甩下话：“指挥官是你，军队是你的。我会回来的。”
语无伦次，斯曼还希望她能词不达意。可他偏偏听得明明白白，明明白白她有多着急。
他伸手去抓，抓住风，抓住那些细小的气息，没能抓住那个飞起的人。
他抬眼望去，已经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是她离去的背影。西斯，我有多想把你抓起来，关进监狱里。
“你倒是快登记啊。”卡库冈擦擦眼泪催促着。
那个瞬间加索想要落荒而逃，他看见顶头上司的目光扫过来，顿时两股战战，你让我死了得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斯曼掀下了自己斗篷，几个月来的飞速生长没能让少年的稚气殆尽，他深邃又英俊的轮廓不如他的年轻让人震撼。
虽然漫长的生命时常能让人忘记岁月的力量，但是本雷司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具躯体内蓬勃的生命力，属于最鲜丽的最旺盛的一株树。他继而开始怀疑，西斯和这个少年是从哪里拐来的这支精锐。
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少年挺直着背，下巴抬得恰到好处，目光下敛是让人洞彻不了的深沉，他微抬起手。
加索快速地使用清洗咒和修复咒，恭敬地将纸张和金毛笔双手奉到斯曼面前。
一边的卡库冈对着那漂亮的魔法张大了嘴巴。
十足的贵族作态。本雷司暗暗地摇头，看着斯曼举止端庄地书写，加索又赶忙地接过纸和笔。感觉就跟看见皇帝批朱奏折一样。
那双幽蓝的眼睛向他看来：“阁下怎么称呼？”
本雷司突然心脏一缩，哑口无言。从容，沉着，甚至带着闲散，没有强权在手，永远无法拥有的气势。这股气势让他的年轻变得愈发恐怖。本雷司开始想，西斯是从哪里拐来的这个家伙？他终于答话了：“本雷司，莱基嗒秩序部。”
“我是斯曼。”他歪头，脸部的轮廓向一边倒去，表情明暗不定，让人想起摇晃在圣杯里的毒酒。
“代西斯欢迎你。”　
代西斯欢迎我？本雷司端坐在角马上看着那支部队包围住他们的统领者，三十万人马的军队，手执兵戈，身披盔甲，无声无息地再次腾空，飞向远处驻军区。
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恐怕已经超出了这个程度。闭上眼睛只凭听觉，你会以为那只是一缕风，风，丝丝入扣，无孔不入。
就像一支从地狱爬出来的部队一样。本雷司只要想到这支部队在战场上对敌，就觉得一阵冷汗，细思恐极，猛地一抖。
“哇啊啊啊，这什么鬼啊？！”卡库冈的鬼叫完全打破了本雷司身上阴冷的诡异感。
“我说新人你能不能消停会？！”
“哇啊本雷司，我变成文盲了呀。”对方摇晃着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相信地看着手上的纸。
本雷司没办法地驱使着角马过去，拿过那纸一看，优美复杂的花纹浮现在纸上。他也一脸惊呆了地看着那字体，妹妹的这是什么鬼画符？什么鬼画符！！！谁TM这么丧心病狂签个名还用如此灭绝人性的字体！闹哪样啊？踢馆啊？
本雷司装出一副很博学的样子，指着统领者姓名那一栏，说给卡库冈听：“这是‘斯曼’。”
“哦。”卡库冈恍然大悟一般，盯着那漂亮得跟画一样的名字看了好半会，目光下视，下面还有好几行花纹。
“耶？本雷司回来啊！！还有好几行呢？！”
骑在角马上狂奔的本雷司：“……”
第15章　你以为你刀枪不入
一百八十五号驻军区靠近7号战区，不仅很边缘，而且因为是临时扩建的驻军区，建筑物像是几根柱子和几块方形大石板交叉着叠起来的，三十层，没有一层是有墙的，就连最基本的防护咒都没有。
不过西斯回来的时候，这些问题都已经被解决了。
她降落在最顶层，西方是一片高耸的驻军区建筑，各色各样的旗帜在苍蓝的天色中飞舞；东面便是一场在黄沙中进行的战争，轰天震地的兵戈声响被静音咒阻挡在了建筑之外。此时她白色的斗篷摇曳过泥黄色的方台，衬着这样的背景，颇有几分古神话中亡徒的神秘感。
斯曼已经独自一人站在边缘观战多时。西斯站到他的身边，白袍和黑袍相衬，出奇地般配。
西斯对他说：“让你的精锐护好芙罗娜，她不能出事。”
斯曼侧过脸看她，听她继续说：“我想我们的契约该结束了。”
她转身就离去了，匆匆忙忙，其实已经难过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她已经无力去回想芙罗娜对她说的话。
但斯曼的目光没有跟随她，他转头继续观看那场战争，步兵迂回到了敌人后方，胜负已分。
这时斯曼才歪头一想，面容上泛着蛇一样的冷漠：“我有答应她吗？”
“呵呵。”像是听了个既有趣的笑话，这个恶魔坏心眼地笑了，“我有答应她吗？”
又是几声笑，笑得菲罗曼卡毛骨悚然。
“菲罗，来得正好。”他的声线里包含着欢愉的笑意，脸上是开怀的笑容，“让他们尽量温柔一些，可不要让她的魂灵吓坏了其它的死灵。”
“是。”听听啊，搞得和送小伙伴生日礼物一样的调调。在菲罗曼卡转身后，还能听见他的顶头上司神经质一样的声音。
“我有答应她吗？嗯~呵呵呵……”
“噗嗤——哈哈哈哈……”不用怀疑，此时这个狂笑不止的人绝壁不是斯曼。而是……泰德丘容。
泰德丘容是个纯血（废话！想混也得有那个混的条件啊，弥撒荒凉得连老伙伴白骨都不想来好吗？），正宗的魔二代（也不知道他爸当初是怎么想的），继承了家族在魔界北寒绝地的政权（其实是被扶植的傀儡），整天游山玩水（前提是有好山好水），东劫西抢（一个君王做成强盗也是挺有才的），谁都不鸟（谁都懒得理他）。特立独行了一千多年（标新立异到快要与全天下所有物种生殖隔离了）。
结果还是拜倒在了斯曼的铁血下（滚蛋吧，老子是被那群老家伙按着头跪下的好吗？）。
总之，此时此刻坐在西斯的旁边，拿着本莱基嗒第3809379期笑话辞典笑得快抽过去的人，确实是泰德丘容，如假包换。
西斯阴沉了好几个星期的脸，此时是这样的——囧。
在泰德丘容连着狂笑了三十八分三十八秒后，西斯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咳。”
“哈哈哈哈哈……”
“咳咳！”
“哇哈哈哈哈……”
“咳咳咳！！”
“简直……哈哈哈哈……”
加索一脚踹飞了泰德丘容，世界终于安静了。
“哇哈哈哈……”滚了一圈，依旧坚定不移拿着笑话辞典笑到抽筋。
“居然还能这样……哈哈哈哈——”钨金和龙皮打造的军靴停在了泰德眼前。我是说，世界真的安静了。
西斯和加索就看着泰德提溜一下从地上滚着起来，笑话辞典唰得插在背后，闪电般地用“左”手行了个军礼：“长——官——好——”破了音的小尾音在空中销魂地荡漾，口水全喷到了斯曼的脸上。
“噗——”西斯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掩着嘴咳几声来表示自己的无辜。
加索，面无表情，完美事务官。麻麻，儿我是憋笑憋死的。
其实她笑起来极好看，这让做了小丑的斯曼心甘情愿。爱情真神奇，它让斯曼情愿做任何的牺牲，只为赢得她稍纵即逝的笑容。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会被某些见鬼的东西打搅。
就在斯曼享受着西斯的清除咒时，一个穿着军队制服，肩上标着两只青色飞龙的士兵跑了进来：“长官急报！”
西斯隐约记得斯曼吩咐过这个士兵关于芙罗娜的事情。
不是隐约，是绝对。斯曼转身，目光里闪动着的通通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