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后生(烤翅)》第58章


王文杰:“……”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陈一霖被谢老板叫走,他遗憾的掐了几把苏峻平的脸蛋,在门口的时候又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才走。那双眼睛里有一层水雾,像是吸饱了水的白云,把人小心翼翼的捧在上面,有种别样的深情。苏峻平被他看的心口一跳。
他还没搞清楚那点莫名的情愫,陈一霖已经走远了。
谢老板找他是为了元旦文艺汇演的事。
十二月三十一号上三节课开始元旦文艺汇演,完了直接放元旦假。按照往常规矩自然是不能请假的,可照顾高三,允许他们在教室上自修,到点了再放。谢老板就是叫陈一霖去统计一下谁留在教室里自修。
这基本上是不用统计的事儿,谁脑子抽了放着好好的表演不看,闷在教室里做作业。
可为了以防万一,陈一霖还是拿着名单,尽心尽责的在讲台上喊了一通,自然没人举手,陈一霖又把名单还了回去,上面只有一个勾,勾前面的名字是“陈一霖”。
谢老板看他,陈一霖有些窘迫的垂下脑袋,看着鞋尖,踌躇片刻小声说:“我能不能上了三节课就回家去?家里有点事情。”
谢老板思及他家的状况,大方的写了张请假条,还叮嘱他藏得好些,千万别让苏峻平一类的看见。
再过了几日,虽然大家都很嫌弃高一的文艺汇演,可不上课总归是让人兴奋的,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人心涣散,第一节语文课都抓紧时间补眠,数学课也在神游,唯有英语课勉强打起精神应对鹰眼似的“雌孔雀”,然后上完课班里头一阵沸腾,理书包的理书包,组队上厕所的积极拉人,最多的都是满桌肚的找零食。
陈一霖理好书包正准备低调的走出去,被苏峻平一把抓住:“你去哪儿?”
陈一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回家。”
“回家干嘛。”
“家里有点事情。”
苏峻平哼了一声,知道不让陈一霖走是不行的,但他心里又十分不希望陈一霖走,只能哼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一霖小声道了歉,每一根头发丝都挂着歉疚,苏峻平看着陈一霖湿漉漉的眼神,心里头一软,想我怎么就成无理取闹了呢。
陈一霖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子说:“小峻别生气,元旦的时候到我家来,我做年糕给你吃好不好?”
苏峻平长那么大只买过年糕,从来没见过人家先做的,听了兴奋的点点头。陈一霖走到班门口,苏峻平又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
苏峻平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许反悔啊!你要是放我鸽子我就……”
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陈一霖听出了苏峻平的词穷,忍不住笑了一声,立马在对方的怒视中把嘴角捋平,顺了顺毛说:“我知道啦,乖,自己去玩儿吧。”
苏峻平哼了一声才放过他,去体育馆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语气和内容不都是对狗说的吗?
陈一霖其实没什么事,他只是想早些开张铺子,把之前的份能补多少补多少。接近元旦也就是接近过年了,这种卖糕点的生意比往常都要好些。而且奶奶住院花了一万多,他们家存款也就两万多个零头,那笔赔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讨回来,陈一霖得为将来打算。
很久没开店了,陈一霖推开掉漆的卷帘门,闻到了浓浓的麦子香,还有一股藏在阴影里的霉味。
这家店采光不好,空气流动也不太好,他趁着晴天干脆来了次大扫除。地先扫再抖洗衣粉刷过,拖过,那几扇纱窗全部拆下来好好的洗了一遍,玻璃窗也用报纸擦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是桌子椅子用抹布擦得锃亮。
陈一霖洗了把脸,这才开始倒腾点心,红豆马蹄糕,栗茸糕,桂花糕,青皮豆沙糕,他手脚利索做得不慢,下午两点的时候都做好了。
有几个邻居照顾他生意买了几份,还有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到下班的钟点不少下班族也来买了,点心全部卖光。
陈一霖觉得首战不错,把钱收了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他转动钥匙推开门,却听见一阵哭声。
陈一霖心一紧快步跑到房间,他奶奶坐在地板上抱着腿大哭,见到陈一霖挣扎着要扑过去,陈一霖连忙扶住,一手圈住她一手去拿座机打120,在等待的时间里陈一霖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到底怎么了?”
“我膝盖痛得厉害,想去打电话……结果在地上起不来了……”
“没事没事,”陈一霖说,“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把他奶奶放到担架上拖走,陈一霖掐了掐眉心,胸中一口淤气像一口痰,不上也不下,硌得难受。
医生告诉他,老人家膝盖的伤又复发了,腿根上伤口也发炎了,得再动个手术。陈一霖签了字交了钱,在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候。
还是个小手术,只交了两千块钱而已。
陈一霖去灌了杯烫得不得了的开水,用那双冰冷的手捂着,没一会儿就把他指腹和掌心都烫得鲜红,陈一霖低头喝了口水,像火烧似的一路滚到胃里。
他闲来无事,喝掉了水之后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到处都是大块的墨蓝,像打翻了墨水瓶肆意流淌的墨汁,不但黑,还黏稠,粘在天空上就扯不下来。
☆、第四十九章
奶奶就这样住院了,还是同一个病房,同一个床铺,只是那对拌嘴的中年夫妻走了,换来了一个骨折住院的年轻人,他妈妈头两天请了假照顾他,后面几天虽然不能全天陪同,也是一有时间就来。
同天底下的妈一样,见着了别人家的孩子陈一霖,再看看自己家的越看越不像是亲生的,一点儿都没遗传到自己的优良基因。
他儿子却是个脾气好的,被他老妈骂得狗血淋头还记得给她倒杯水,让她骂得嘴巴干的时候还能有杯水喝。
奶奶重新住院,心情不好,饭菜也吃不进去,陈一霖一边想着法子做些爽口小菜吃,一边买了点水果来补充维生素,增强抵抗力。
他用水果刀切橙子,黄澄澄的橙子整齐的码在果盘上,像是一朵鲜艳的花儿,奶奶捡了两片来吃,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
医生问了几句病情,就让护士给换纱布,一拆开纱布啧了一声说:“淤血都成血块了,还说没事!”
陈一霖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医生说:“淤血必须散开,但是现在都凝结成块了,自然化开肯定是没办法,得人工来,把它捣碎了。”他自己说到这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可以打麻醉,但是麻醉过了还是会痛,做好心理准备。”
陈一霖忙点头说好,连着道了好几次的谢,直到医生走出病房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去阳台上远眺了一会儿,回来把果盘给洗了。
奶奶抓住他的手担心地说:“囡囡,要紧伐?”
“不要紧,小事情,到时候会打麻醉的。”
“不是这个,”老太太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这病看下去,家里钞票还够伐?”
当年媳妇突然死了,只留下了一屁股债,老太太连夜赶来带孩子,然而她的五险一金少,又没钱补交,她多年积攒的那点医疗保险在上次就用了个七七八八,这次怕是连住院费都不够。
陈一霖对她笑了笑说:“够的,放宽心,没钱我怎么还会去买水果。”
他奶奶接下来的论调就是买这些水果干嘛,水果店利润可高了,被陈一霖三言两语扯开话题,也就不记得那点没钱的担忧了。
陈一霖等奶奶捣完了血块,见她精神还好,打了招呼回家做饭。
他抓了把米撒进电饭锅,摁下煮饭的按钮,觉得天色不早了赶紧去阳台收衣服。
他一边动作迅速的收衣服,一边脑子飞快的盘算着家里的积蓄:现在存款还剩一万,手术花了两千,住院平均每天一百二,现在已经呆了三天,医生说估计得呆一礼拜,然后是家里这个月的水电费,房租,林林总总算下来剩三千。
房租和生活费是铁打不动的要花,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事他得给自己买个手机能随时接到奶奶的电话,过年了虽然没什么亲戚可走,但总得过得好点儿,这些钱要绷到二月底估计只能每天青菜豆腐的吃了。
这怎么行呢?
陈一霖折完衣服掰两颗青菜来炒,还烧了条糖醋鱼,这时候电饭煲一跳,他拿出向牛肉粉店买的一大碗牛肉汤(只有汤,上面勉强飘着两片薄薄的肉),切了番茄一烧,成了碗味道正宗的牛肉番茄汤——只是没牛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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