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及》第16章

“从你出国的那一年开始。”程安俞说完，没有看林苓，从窗边离开，到沙发上坐着。
“我——”
“为什么突然回来？”
林苓叹了口气，“我——”
“为什么这十年来不跟我联系？”
“小俞，你听我——”
“林苓！”程安俞倏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仍坐在沙发上的林苓。
“林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理清我对你的感情？！你又知不知道你刚离开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不是很纳闷我爸妈怎么死的么？我告诉你，就在你走后不久，我爸捅死了我妈，他醒过来的时候又捅死了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短短几个月我同时失去了人生中三个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
林苓惊讶的捂住嘴巴。当年，她知道程安俞喜欢她之后，选择一走了之。她比程安俞大五岁，还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她怎么能让那么年轻的程安俞毁了他自己。一狠心，什么话都没留下就去了法国。十年来，她忍着不去联系程安俞，但她还是用心的去搜寻程安俞的消息。程安俞处事极为隐秘，很少能探听到什么，更不用说他父母去世的消息。
先是心爱的人无声抛弃，父母又是另样的方式去世，林苓难以想象，年仅20岁的程安俞是怎么熬过那些时候。
“小俞！对不起！”林苓猛地站起身抱住了程安俞，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下滴在程安俞的肩头。
“我……我甚至不敢告诉别人我爸妈是怎么死的……甚至……甚至穆歌问起的时候，我竟然说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林苓，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啊！你还回来做什么？”
程安俞说到痛处，一下推开了林苓。他紧咬着牙，眼睛红红的盯着林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叔叔阿姨能……”林苓一边哭一边摇头，她往前迈了一步，手抬起来试图去碰触程安俞。程安俞退后一步，示意她不要再前进。
“已经十年了，再多的感情我都放下了。呵，”程安俞苦笑一下，“我只是不甘心，只是接受不了，你为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的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这都没关系了，都过去了，当年你为什么想离开我也不想知道了。这房子你先住着，如果以后都留在国内，继续住下去也没问题。工作的事你先想想，不愿意找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别！别走！”林苓从后面紧紧地抱住程安俞，“小俞我知道你离婚了，现在，现在我又回来了，我想清楚了，我们……我们还能不能……”
“我爱她。”
只三个字，彻底打破了林苓的念头。她无力的放下手，瘫在地上失声痛哭。她本以为，她还是特别的。中午吃饭时程安俞的态度，打破了她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因素，谁知道……
十年，她一走就是十年。她走了之后就后悔了，可她却没有后悔的余地。她不能耽误了程安俞，她也要自己变成一个可以跟程安俞相匹配的人，匹配到可以让别人忘记她的年龄、忘记她曾有过的婚史。结果，程安俞越来越强大，她整整奋斗了十年，才稍微可以配得上他一点儿。
可是，已经晚了……
程安俞没有再看林苓一眼，径直打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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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程安俞还是有些无法平静。想摸根烟点上，突然就想起那晚穆歌清脆的嗓音不让他再抽，拿烟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穆歌，穆歌一定是生他气了。可当时的他太过震惊，根本没法做出正常的举动。
“啪嗒啪嗒——”程安俞郁闷的按着打火机，想要压住心里的烦躁。
手机叮咚一声，提醒着程安俞快没电了。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把手里落在了车里。拿起来想给穆歌打个电话，结果手里一滑，手机直接掉在了座位缝里。
“操！”程安俞郁闷的爆个粗口，伸出手去捞手机。反复几次，却怎么都捞不到。车里的灯照不到缝隙里，他看不清手机到底掉在了哪里。又摸了几次，还是没有摸到。他嘭的一声砸在方向盘上，哔的一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程安俞大呼了一口气，一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等他从修车厂里让工人帮他拿出手机，回到家找到充电器充上电，再让手机充到足够打电话的电量时，已经快十一点了。程安俞想给穆歌打电话，又怕耽误她休息影响第二天的上课。想着那条来自穆歌的未接来电，觉得她应该没有怎么生气，要不然不会再有心情打电话给打。程安俞便满怀心事的准备睡觉，只不过，这世上的事不是那么的想当然。
再次接到穆歌的电话是第二天上午，程安俞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不加思考的给掐断了。谁知道，马上电话又打了进来，他只得暂停会议，出去接电话。
“小穆，我在开会呢，本来打算中午给你打电话——”
“姐夫，你快来，我姐在学校里晕倒了！我们在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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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喝点水？”程安俞弯着腰，一手还握着穆歌，一手探上了穆歌的额头试试温度。
穆歌这一觉睡得太久，高烧让她有些迷糊。看着程安俞温柔的给她拨掉额前的碎发，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在生程安俞的气。
“给……给我倒点水。”穆歌想坐起来，程安俞赶紧扶着她起来，又在她的身后塞了个枕头。
“来，慢点喝。要不要把床摇起来躺着？”
穆歌喝了几口水，把杯子递给程安俞，“不要了，这样挺好。我睡了多久？”
“快24小时了！我昨天正在开会，收到音音的电话说你在课堂上晕倒了，真吓死我了。这么长时间，你的烧一直反复不退。本来，爸和音音他们都陪在这，昨晚我让他们回去了。”程安俞在床头坐下，依然握着穆歌的一只手。“怎么样，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司机在‘吉祥’买了粥，要不要吃？我去给你热一热好不好？”
吉祥……吉祥！
那一天发生的吉祥的事清楚的呈现在穆歌的脑子里，她忘不了程安俞是怎么对那个女人，也忘不了他是怎么对自己！
穆歌隐忍着心里的痛，一把甩开程安俞的手，她哑着嗓子，说出去的话却掷地有声：“这会儿倒对我这么殷勤了，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去陪陪你的林姐姐重温旧梦？那么些年没见，她该想死你了吧？She　miss　you　so　much！哦，对了，扫墓的时候也别忘了带着她！”
☆、第15章
程安俞拿保温桶的手一顿，手有些颤，小桶在他手里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拿住。
“小穆，我说过，你说我怎样都可以，不要说他们。”程安俞没有看穆歌，把手上的保温桶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又抽一张纸出来擦擦手。
“我说他们什么了？程安俞，你扪心自问一下，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你从不告诉我你爸妈的事，我理解你，但我理解不代表你可以骗我！你跟我说你爸妈在你小时候就去世，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林苓多大？十年前你又多大？不要告诉我十年前你是个小朋友！”那一天发生的事太刺激穆歌，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我不想说！”程安俞把面纸团成一团，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是，你不想说，你只是不想跟我说吧。总归……”穆歌咬咬牙，“总归你身边已经有个人愿意让你开口。程安俞，我又一次错信了你，就像两年前我错信嫁给你一样。我也不是……那么的贱，巴巴的求着你跟我说你的秘密。程安俞，你走吧。我想，我们这次连开始都不需要了。”
程安俞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神，他坐到穆歌的窗边，似犹豫似纠结的开口：“小穆，我说过，有很多事我还无法越过自己心里的坎，所以我没法告诉你。可这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瞒着你。给我点时间，可不可以？”
穆歌直起身，把身后的枕头放平，慢慢缩回被子里。她翻个身，背对着程安俞，低哑的声音似乎带着浓浓的哀伤。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迈过去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小穆……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滴在枕头上，很快被吸收，只留下一个小圆点。
“你……你跟林苓是……”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发誓，我爱的是你。”
穆歌闭上眼，又几滴泪落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