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代言人》第80章

周围的一切都真实得让人害怕，那些穿着过时装束的人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起来的人，周围店铺门口陈列的商品全都是戚安小时候见过用过的东西，她只要看着它们，就可以很容易的想起来幼年时的一些零碎记忆。
孙悟空的面具，猪八戒的充气钉耙，还有一毛钱一根的辣条，萝卜丝做成的唐僧肉，两毛钱一袋的冻成冰疙瘩的饮料，还有那个小孩子正在吃的冰棍，那叫七个小矮人。
那家电视机里播放的动画片，是哪吒传奇……
她往前跑着，就像是正在一点点从过去跑向现在。
“到了。”
直到隋渊说出这两个字，戚安才恍若初醒。
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前方，那家本该是点心铺的小铺子上悬挂着一张木制牌匾，上面有金色的四个大字——万金神算。
铺面大门紧闭，木头房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铁锁。
“他还没死？”戚安盯着木门，疑惑道：“之前那两个老爷爷说过，当时有人强行把门砸开了，这门可是木头做的，如果被人砸开过，就算没烂也该留下痕迹才对，可这上面并没有那样的痕迹，而且看它这么旧也不像是新换上的。”
隋渊点点头：“找人问问他在哪。”
戚安回头看了一圈，看到一个面善的中年大妈正朝这边走，便上前道：“阿姨，麻烦问一下，您知道万金这个时候通常在什么地方吗？”
女人看了他们一阵，笑说：“知道，在那边云来茶馆。不过你们是来找他算命的吧？他这人有点怪，要是想接别人的生意，在别人来之前他就在店里等着了。你们瞧，这门都锁着，估计是不会帮你们算了。”
戚安笑了一下：“我也听说过，不过来都来了，还是想当面找他碰碰运气。谢谢阿姨，请问云来茶馆在哪边呢？ ”
女人给他们指了一下方向，戚安道了谢，便跟隋渊急急赶了过去。
而还在半道上时，他们就远远看到了一个形容邋遢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左手拿了一根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前方的地面，右手还用塑料袋提了一瓶酒。
他的头发又长又乱，胡子也有点长，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脏，可扣子却歪了一颗，整个人看起来不仅邋遢而且很滑稽。
可这个人，与两个老人口中所说的万金很像。
一个爱喝酒，不修边幅的瞎眼算命先生。
戚安在接近他的时候脚步就慢了下来，回头与隋渊对视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她便打算上前去询问对方。
但还没等到她开口，那人就先说了一句话：“来啦？回去再说吧。”
戚安一下子就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个人，这个过去的人……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找他？
他对他们的到来不仅丝毫不觉得惊讶，甚至还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
就连隋渊也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转身跟上了万金，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此处是不是你所制造的幻象？”
“我是个算命的，知道你们会来很正常。”他手里的棍子似乎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因为他走路的速度比戚安这个正常人还快，甚至还分心在说话，“幻象这个词呢，也不太准确。怎么说呢，这是我专为你们留下来的一点东西，你们想知道的一些事情，我今天会全部告诉你们。其他的等回去再说，这路上可不太方便。”
听他这么说，戚安心中既惊又喜。
似乎这一次的任务，并不是为了消除某只鬼魂的怨气而来，而是为了让她解开一些疑惑。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万金那家算命铺子，他掏出钥匙麻利地开了门，连钥匙对准锁孔的时候都是非常迅速的，就好像视力很正常的人一样。
隋渊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伸手就来抓隋渊的手，不过隋渊速度更快地收了回去。
戚安好奇道：“你是不是看得见啊？”
万金右边的眉毛挑了一下，回头把门关了，插上门栓，才说道：“我本来就没瞎。”
“那你为什么装瞎子？”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瞎子，是他们全都认为我戴副墨镜拿根棍子就是瞎子嘛，我什么时候装过了？”
“……”
他摘下了墨镜放在桌上，朝二人指了指旁边脏兮兮的凳子：“坐吧。”
隋渊有点嫌弃那凳子上厚厚的一层污垢，找了个宽敞的地方站着。
戚安坐了下去，心想着还有求于人——或者鬼，脏就脏吧。
万金也没说废话，开口就让戚安吃了一惊。
他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坐在你爸肩膀上的小丫头，一转眼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你爸那会儿就说，他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漂亮，还真让他说对了啊。”
戚安觉得，她今天被惊到的次数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多。
她忙问：“你见过我和我爸爸？是……我三岁多的时候？”
万金似乎觉得让戚安大吃一惊很有成就感，于是一张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菊花，继续说出了让人惊讶的话：“是啊，你昨天不是从你妈那儿听说了吗，他那会儿啊，就是带着你来找我了。”
戚安的下巴已经合不拢了：“你连我们昨天发生的事情都知道？”
他耸了耸肩，撇嘴道：“我不是鬼么，昨天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在镇上，当然知道了——看来你没你爸聪明啊。”
戚安：“……”
第五十章　
隋渊在旁边笑了一声，见戚安看过去，　又板起脸来，　认真问万金道：“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
万金看向他，嘿嘿一笑：“当然是关于老戚的事啊。”
戚安没有开口问，　他便已经转头来对她说道：“你怨恨了你爸爸这么些年，却一直不知道吧，　他当时带你来找我的原因，是希望我能有办法毁了那块破石头。”
戚安怔了怔：“为什么要毁掉？”
万金瞥了一眼隋渊，叹气道：“一千年以前，你们的祖先戚绍为了个人的大义而许下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承诺，　导致了戚家世世代代都陷在这个——诅咒里。除了戚绍本人，和很少一部分觉得这很有趣的怪人以外，　你们戚家大多数人都是对锁魂石充满憎恶的。当然，他们憎恶的也包括了那个藏在锁魂石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人守护的隋大将军。”
戚安感觉隋渊朝自己看了过来，连忙摇头：“我可没讨厌你。”
万金笑了一声：“你跟以前那些祖辈不一样，对他们来说做得再多都只能面对一块冷冰冰的破石头，而你从一开始就认识了这位隋将军。为一块破石头牺牲生命，　和为了一个朋友牺牲生命，　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那块破石头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　还会让他们招惹很多麻烦，甚至横死。你们戚家原来有一本家谱，　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代继承人的死因，　如果你看到它就会发现，其中有许多人，　都是在二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不过，你爸爸走的时候把它一起带走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停下来拿出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你爸爸那会儿来找我，目的就是希望我能帮忙毁了它，结束戚家这么多年来所受到的诅咒。”
诅咒这个词，或许在隋渊听来是有些刺耳的。但对于戚家人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戚绍之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许下那个承诺，是因为他和隋渊之间有非常深厚的友情，而且隋渊那时候会死，也是因为一名官员抓住了戚绍的孕妻威胁他。
所以站在戚绍的立场上来看，他对隋渊既有义又有愧，所以才能许下那样的承诺。
但他当时根本没有想过，对于那些和隋渊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后人而言，这就是一个令人怨恨和痛苦的诅咒。
万金继续说着：“但是呢，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你。本来你爸爸是想要个儿子的，因为这事儿从古至今一直都交给儿子去做。可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受了挺多苦，据说生产那天还有些危险，你爸爸就决定不要二胎了。”
“他也不忍心让你一个小姑娘以后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就来找到了我，说只要能让你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让戚家人以后都不要再继续被诅咒束缚，那他宁可用他的命来换。”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默默看着戚安。
戚安也没有说话，她现在才知道，这些年对父亲的怨恨有多可笑。
“但你也没有办法？”隋渊打破了沉默。
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