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第10章


“闭嘴!”程默的心剧烈的攒动起来,就连脑壳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额间的青筋“突突突”鼓着,他想直接挂掉这个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又或者说享受他的愤怒,继续自说自话,“让你姐陪我一晚上,帖子和你们班学生的事,一并过了。”
程默的手颤抖起来。
男人想了想,补充道,“我听说你姐撞成了瘸子,放心,我不嫌弃。”
程默闭上了眼睛,艰难地说,“我姐的主意,你想都别想,以前我能让你上监狱蹲着,现在也一样。”
“你还真是有种。”男人怒了,“也行,既然你想做个老好人担这个事,我给你个机会,明天下午两点,南桥那边有个拆迁区,你一个人来,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并解决。”
也没问他答不答应,男人率先挂了电话。
程默把手机一摔,整个人陷进床里,想抽根烟,可又一次记起来已经没烟了。
乱糟糟地想了一圈,各种情绪轮流过去,平静下来后,他想,其实程风的话没错,他确实没及时阻止这事的发生。他还说程风天真地以为能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其实天真的是自己,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人是不变的,相信花哥不会往死里整郑晓斌。至于普通的小打小闹,他认为郑晓斌这个校霸平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借这个机会磨磨他,让他收收打打杀杀的性子也好。
还真是够要命的。
不过程默有个好习惯,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又拿回手机看了下日历,明天正好周六,没课,倒少去了请假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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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默一直睡到中午,梳洗整理妥当后去校外小吃街买了份烤年糕和羊骨头汤。老板问,“这次不买两份了?”
“不买了。”程默说,“年糕加葱,汤加香菜。”
老板应了声,又问,“和女朋友分手了?”
“……”程默很无语,“我不是说没女朋友吗?”
“行行行。”老板迭声道,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哎,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女朋友?”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老板,一样的来一份,葱和香菜不要。”
“好咧。都分手了你当然不晓得。”老板递过外卖盒,“拿好喽。”
昨天的芥蒂还在,程默不是很想说话,挥挥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
程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视野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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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在公交站乘上2路车回那个称不上小区的小区,听年轻女人接连不断的谩骂,程默左耳进右耳出,指了指外卖盒,“吃吧。”
女人的骂声戛然而止,她问,“怎么只有一份?”
“你要吃两份吗?”程默说,“我再给你去买。”
女人欲言又止,安静地打开外卖盒吃饭。
程默一直看她吃了小半,“这几天我有其他事,中饭就不送过来了,你点份外卖……如果爸回来,你多点一份。”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你们学校的疗休养在暑假,现在才五月份,程默我知道你打心眼就不想回到这里,见到我你是不是觉得恶心啊,嫌我和你酒鬼爹拖累你?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告诉你……”
“筠姐。”程默打断她,“我有我的事情,你和爸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变。”
程筠咧开嘴嘲讽地笑了,“你大了有主意了,别说几天不过来,你就算这辈子都不过来我也不稀罕。”
程默没回答,低头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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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哥的男人说的地方是南桥正在拆迁的一处小区。小区老破小,住那儿的居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拆迁总算给盼来了。其实再往后拆点儿,就到程默他姐程筠住的小区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程家注定做不了拆迁户。
但拆迁队的效率非常低下,拆一段时间歇一段时间,这回歇的时间更是有点长,不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现在这片区域拆出一部分,砖瓦泥土杂七杂八的堆在旁边,拆了一半的楼像群被砍头的囚犯,懵逼地跪在原地没人管。外头随便拉了根绳,树块“此地正在施工请绕行”的牌子,冷冷清清灰尘飞扬。
不过今天不冷清,花哥和他的小弟已经在里头了。花哥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他穿了个背心,露着俩大花臂,叼着烟背靠其中一栋断头楼。看到程默过来了,扬了扬下巴,和老熟人似的打招呼,“来了?”
☆、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别逼逼
程默没说话。
“胆儿挺大。”花哥吐出一口烟雾,“你既然来了,也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少废话早点开始吧。”程默开口。
大概是主场优势,马上可以算总账了,花哥心情很好,“你同事那照片是我花大价格买来的,你说澄清就澄清,可没那么便宜。更何况你学生抢我小弟的老婆,也不是打一顿两顿能解决的……这样吧,你也知道我想你姐,你给我画张你姐,哦对,你姐以前跳舞,天鹅似的,就画跳舞的画。”
程默看着花哥,“我没有纸笔,怎么给你画?”
“这还不简单。”花哥掐灭烟头,后面同样纹花臂的小弟变魔法似的掏出一叠纸和铅笔橡皮,“你画吧。”
程默接过纸笔,头也不抬,“画完后,我们之间所有事就一笔勾销,谁也别再扯着谁不放。”
“我说程默。”花哥半笑不笑地盯着他,“我的小弟除了赵齐是学生,其他人都纹花臂,你是知道的。你在派出所的时候就没注意到?你这眼神要再好点儿,也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不关你的事。”程默不耐烦地说。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好奇啊。”花哥也没生气,“那老师是你什么人,难道和我一样收小弟了,到这儿来替他出头?”
程默不吱声,他来这里除了解决同事和学生的事儿外,他和花哥之间还隔着旧恨,花哥出狱后他一直在想,按照这人睚眦必较的个性,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报复。与其这么被动地等着,还不如一把解决了。
至于画画,看看场上都是些什么人程默就知道不是正常的画画。他盘腿靠着断头楼坐了,把纸叠出一些厚度后在最顶部那张纸上动笔。
画画程默不擅长,但画几笔素描还是不成问题的。画程筠跳舞……她跳舞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果程筠腿没伤,现在估计已经成为优秀的芭蕾舞舞者了……
程默少见的走了神,就在这时,他感觉右手臂被冰凉的物体从上而下划过,密密麻麻地痛起来。
抬头一看,剃着寸头的小年轻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估计这人自我感觉很良好,还抖着脚捋了捋头发,充满小镇混混的乡土气息,再往下看,程默发现他的手上套着金属质地的尖锐器具——
“郑晓斌穿了黑色的衣服不明显,我看到他手臂上有个伤口,挺深,像中了九阴白骨爪似的……”
程默忽然想起派出所门口程风的话。
瞅了眼汨汨往外渗血的一道口子,他很有闲情逸致地想,程风虽然人模狗样了些,但毕竟是个高材生,有些形容很精准到位,比如拳刺搞出的伤口,确实很像中了九阴白骨爪。如果程风在这里,他会干什么呢?程风平时似乎会吹会儿口哨,那他可以和寸头黄毛一起吹口哨,比谁吹得更好?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程默还挂了彩,却不知怎的很想笑。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的画画醉翁之意不在酒,程默估计花哥和他的小弟人手都带了或明或暗的家伙。只是花哥是个要面子的老大,要他没什么名义的约场架也拉不下脸,于是必须借助一个名头,比如想看程默画画。
程默想解决这件事,而不想两方把怨越结越深。他低头画画的余光看到有人一脚往他的位置踢了过来,他抱着铅笔和画纸就地一滚。
那人一脚落空,又挥着拳狠狠抡下去。程默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只觉得拳头带出一股风声,那拳本来是朝着他耳朵去的,现在贴耳而过,耳廓内流动着呼呼的声音。
程默继续画,他画的不精细,但胜在速度快,几笔过后已经勾勒出女人大半的脸部轮廓。他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是程筠讥诮的眼神和喋喋不休怒骂的嘴,可手下一动,画在纸上的却是神采飞扬的眼,弧度上翘的唇。
后腰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程默护着画让开,这痛不同于拳刺快速弥漫直钻到心里去的痛,而是一种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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