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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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钰多少还残存了一点良心，他好像知道林然今天不会回家似的，房门并没有上锁。林然进去的时候，沈钰已经在卧室的那张床上躺好了，跟林然相比沈钰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本来今天就感冒发烧，前半夜送陈卿去医院，后半夜又被林然气的够呛，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洗好了就上床睡了。
林然踩着拖鞋，悄悄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爬上了沈钰的床。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床头上开着一个小小的暖黄色的灯，室内静静的只能听见沈钰的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时间好似在这个房间里停滞不动。林然想了又想，又小心翼翼的钻进了沈钰的怀里。
他以为自己都跟点燃的炮仗似的都已经炸了一天了，能够沾了枕头就睡着，可现在却一点睡觉的想法都没有。他把自己的脸半埋在了沈钰的胸口，闷闷的说：“沈钰啊，其实我也知道我确实是嘴欠了一点，但是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你们总觉得我欺负陈卿，我也确实想欺负他来着，你看对面的房子本该是我的家，可是我却被排斥在外，身外之物我也不是很在乎，本来我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依然嫉妒他可以有一份最完整的亲情。我从前想打他来着，后来一想陈卿应该也没有安全感吧，毕竟他的那份完整的感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就没再欺负他了，沈钰，我多希望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打他……”
林然说的很小声，近乎喃喃自语。这一番话借着的名头是说给沈钰的，可是更像是在跟自己讲，沈钰总是不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话，林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自然忽略了沈钰越来越浅的呼吸声。
大抵是实在太困了，林然无意识的把下巴放在了沈钰的肩膀上，在沈钰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进去。沈钰身子一僵，好半晌用手拍了拍林然的后背，宁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因为换了个房间，不熟悉的房间背景使得林然醒来的时候有那么片刻的迷惑。昨晚他没带睡衣，洗好了澡就一直穿着沈钰的衬衫，沈钰发育比他好个子比他高太多，那衬衫对他来说有些长了，衣襟儿上的扣子没系，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柔黑色的发梢隐没在雪白的领子里，沈钰洗漱好了，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晨光中的林然显得肃静又恬淡，沈钰不自觉的呆愣了片刻，忘记了自己是过来叫林然起床。
沈钰咳了两声，林然才在床上动了动，他把衣服递给林然：“李阿姨已经把衣服给你洗好烘干了，把衣服穿好。”
“哦。”林然心不在焉。
陈家的大门敞开着，林然心里十分厌烦现陈家，进去的步子挪的比蜗牛都慢。还没到房门，几步之遥就站着他那个倒霉弟弟陈卿，陈卿的头上还包着纱布，一脸冰霜的看着林然。
他的声音跟平时的唯唯诺诺判如两人：“哥，你昨儿晚去哪了？”
这声音听得林然直皱眉：“你管我去哪了？”说着也不管陈卿的什么表情，他走到陈卿面前，大大咧咧的翻开了陈卿头上的纱布，看了看，嘴上还嘟囔着：“还好没开瓢缝针，要不然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离陈卿太近了，近到陈卿可以闻到林然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气，那味道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和沈钰一起买的。陈卿忽然的抓住了林然的手臂，声音里全是寒气：“林然，你昨天在沈钰家洗澡了？除了洗澡你们还干什么了？嗯？”
林然本来就觉得陈家让他厌烦，陈卿凭什么敢这么跟他讲话，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和沈钰的事儿，更加觉得难堪，于是甩开了陈卿的胳膊，恼羞成怒：“我去哪？干嘛？要你管，你算老几啊。”说完了撞开陈卿的肩膀，不再管他径直的进了玄关。
背后的陈卿，浑身剧烈的颤栗着，他低着头，用力的攥着拳头，拼命的在抑制什么。
第十六章
林然三步并做两步径直的上了二楼，用力的拽开了衣柜，把自己平时穿衣服一股脑的塞进了自己书包，然后从窗帘后面把自己的小提琴拽了出来，“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迅速地下了楼。
陈卿站在别墅的大门口，背影直挺挺的死盯着沈钰家的玻璃，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构思谋划什么犯罪呢。不一会就看见林然背着琴，连招呼都不跟他打直接朝着大路往前走。陈卿心脏忽然重重的一坠，林然这是要走！
陈卿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头上包着绷带，慌慌张张的拽住了林然的手腕：“哥，你这是要走？不走不行吗？”林然冲陈卿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不走？留着干嘛？是看你么一家人共享天伦？还是继续享受着江兰的虚情假意啊？”
林然执意要走，陈卿根本就拉不出，惊慌中陈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哥，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听到这句话，林然觉得更加好笑了：“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你跟我有血缘关系么？我在这个家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是陈菏泽的儿子，这是我爸的房子，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最没有资格问我去哪的就是你了。”
陈卿脸更苍白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掐着林然的手不自觉的垂落了下来：“也是，自己凭什么干涉林然呢，他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去介入林然生活的人了。”他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勉强的对着林然笑了笑：“哥，那我不管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记得给家里的打了电话，打给爸或者我都行。”
陈卿这番说词给林然烦的不行，忙说：“知道了，知道了。不是，陈卿你是不是贱，我都不拿你当弟，你干嘛老叫我哥。”
“谁知道呢……”陈卿喃喃自语，语带苍凉。
林然看着陈卿萧瑟的背影，心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过了，其实陈卿也没做错啥，他一再的把气撒在陈卿的身上，确实是不太仁义。想了又想，林然在陈卿的身后喊了一句：“你在陈家好好过日子，那家我参合不进去，你就当替我认真的生活。”
他来的时候背着一把琴，走的时候也背着那把琴离开。林然觉得没什么好伤心的，反正最初来到这个别墅的时候，他就是想见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爸，想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拥有和二狗一样的爸，现在他得到了答案，所以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林然叹了一口气，捏着带子把身上的琴用力的向上扽了一下，在路的尽头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摇摇晃晃的做了许久的公交，才到了他和他妈曾经住的老旧小区，看着熟悉的泥泞小路林然开不可抑制的雀跃了起来，小区里的狗屎他都觉得是香的。老远的看见了二狗他爸要进单元门，林然欣喜的叫了一声：“胖叔！”
胖叔疑惑的一回头，就看见林然回来了，心里诧异了一下，随后笑的一脸开心，脸上的肥肉都开始颤抖：“林然你啥时候回来的啊？还要回去不？二狗看见你回来肯定特开心。”
他和胖叔一边上楼一边是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除了不能和二狗在一个学校读书，以后都和以前一样。”林然到了家门口，胖叔还要在上一层，林然扯着嗓子喊：“胖叔你别忘了告诉二狗我回来了！”
再回到这个熟悉的狗窝一样的房子，林然整颗心都觉得舒坦了，虽然这个房子不如陈菏泽的别墅富丽堂皇，但比起前者，这里才算的上是他的家，再次回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从兜里拿出了家门钥匙，旋转打开。一阵灰尘飞扬而起，在光束里偏偏起舞，阳台上的摇椅还晃动了两下。林然不知道人死了以后会不会有灵魂，如果有，那他在开门的那一刻，林巧巧肯定会掐着腰指着鼻子骂他：“你可真没出息，受了点委屈就知道往家跑。”
房间里空荡荡的，空气缓慢的流淌着，依稀的时光都慢了，他站在门关，轻轻地说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第十七章
陈卿经常会给林然打电话，结果基本是被林然挂掉，他不明白要怎么样林然才会愿意跟他好好说话。陈卿慌乱无措，只得去找陈菏泽，试探着问一下是不是可以再次接林然回家，或者就算最后林然不能回来，陈菏泽做一个其他安排，把林然随便放在一个他能接近到的范围也行，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
事实证明，陈菏泽果然是有安排，可他并不打算跟陈卿解释什么，他背靠在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坐椅子上，签文件的手都没抖，轻飘飘的说：“林然回家去了，这样对我们都好，我需要一个体面的儿子，所以陈卿你要做好你自己，旁的就不要管了。至于林然，离开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