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十七岁》130 卖人情

    秦勇托着下巴，点着鼠标，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脑上的新闻页面，心不在焉的模样。
    张美芳推门进来。
    “你怎么一回来就进书房了，忙什么呢？”
    “你姐走了？”
    “嗯，走了，她本来想和你说几句话的，可你一直在书房里不出来，她不好打扰你！”
    “你没瞧出来，她是特地过来守着我的？”
    “瞧出来了，那你也没有必要故意躲着她呀！”
    “我能不躲着她嘛，也太能惹事的，她是你亲姐，有些事情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我的，哎，我想想就头疼！”
    “你是说我姐举报郝亮家厂子的事？”
    “她和你说了？真是她干的吧？”
    “是。不过，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么情有可原的？我们镇上几乎一半的人都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她这么折腾，不是在砸大家的饭碗嘛？就算是理在她这边，她也不能这么做，更何况，理还未必在她这儿！”
    见丈夫真的是气得不轻，张美芳没有再继续顶着他说，语气软化道：“你也不要生气，我姐她知道错了，这不才过来和你商量商量嘛！”
    “她举报别人的时候，有和我商量吗？哪天你要是也和她闹点不愉快，她就来举报我了！”
    “这是两回事嘛，再说了，你有什么好举报的？”
    见妻子无法理解事情的严重性，秦勇也懒得再跟她强调，关掉电脑，问道：“她过来，到底又是想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郝亮他们认为举报的人是她，找到了沈国跃，沈国跃就找她谈话，让她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这老沈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秦勇嘟囔了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国跃的用意。
    郝亮既然敢找上门来，肯定是有理有据的，毕竟他那个小工厂和他的身份，还真没什么勇气和资格在老沈面前叫嚣质问的。
    理在郝亮这边，哪怕不是为了给郝亮一个交代，就算是给吉成自身一个交代，张美娟也不应该是被留下来的。
    自证清白？
    证什么？
    从法理来讲，张美娟是没错的。
    “我姐说，沈国跃看着也不像是非常生气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希望你帮着跟沈国跃说说，不要开除她，就算是暂时地也好，如果厂里实在是容不下她，那她会自己选择时间离开的。”
    “呵，这个时候，她倒是很通情达理了！”
    秦勇隐隐间已经想明白了沈国跃的用意，他是想卖自己这个面子。
    的确，郝亮加上郝帅一家子，都比不过他秦勇有面子，这是很显而易见的现实。
    “你就说你要不要帮吧？她好歹也是个管理层，这么些年了，也要点体面的。”
    秦勇叹了口气。
    “你确定要我帮她？”
    他很认真地看着妻子。
    张美芳只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坚定起来，“她是我姐，我确定！”
    “行吧，就依你！”
    许是秦勇自己也觉得这并不算是一件大事，既然沈国跃决意卖他这个面子，他便接着就是了。
    至于张美娟举报的事情会带来的麻烦，沈国跃分明是要接着的意思。
    他生气张美娟肆意妄为的同时，也为他自身面子的作用而有几分沾沾自喜的味道。
    ——
    郝帅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本电脑，正在浏览着淘宝。
    小作坊短时间内的发展出路，主要有两条，但归根结底，都是大客户。
    一条是线下，一条是线上。
    他在西善县土生土长，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整个西善县的服装产业发展以及服装制造行业是有一些自身的心得体会的。
    他将08金融危机之前，称之为线上卖家（主要是淘宝）的诸神黄昏。
    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想要在线上捞一杯羹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弄清楚其中的套路方式，是可以给小作坊带来巨大的客源的。
    当然，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大做强，那之后，即便是面对金融危机的冲击，以及线上交易越来越规范，民众越来越理性的消费观念和越发激烈的竞争关系，还是能够占得一席之地的。
    所以，从哪一点落手，是非常重要的。
    他需要在淘宝上，女装一类找寻一番，以期能够发现记忆中的些许答案。
    这个时候，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由于张桂芳将二楼变成了小作坊，所以现在一楼基本上都是大门敞开的，陌生人都能进来。
    可来的，却是个不速之客。
    郝帅是见过好几次张美娟的，此刻却一时无法与记忆中的人轻易对上。
    “桂芳，我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她是笑着进来的。
    张桂芳摸不清她的来意，只是抬头看着她。
    “我听人说你自己弄了个小作坊，今天正巧路过，就过来看看，怎么样，做的还顺利吗？”
    她这是明知故问。
    大白天的，二楼只有张桂芳和她那个儿子，其他工人都不见一个，谈什么顺利！
    “还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桂芳勉强应了一句。
    “你还生我气呢吧？你也别那么大气性，我们是工作上的意见相左，与我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是不搭嘎的。我就是没想到，公司那边会那么干脆地把你给开除了，我反对都来不及，你说这事闹的！”
    这句话，就说的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了。
    “我听公司说，是你一力主张开除我的！”
    “那怎么会？哪个八婆嚼这样的舌根子？你告诉我，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还真当厂里是什么地方，由得着她们乱说？”
    她表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她在厂里一手遮天的狂妄与嚣张。
    “你进我家门，不是特地来说这些的吧？”
    “桂芳，我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的！”
    “那你为什么又要举报中华他大哥的厂子呢？”
    “我举报？那没有的事！”她矢口否认。
    “周春妹，你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张美娟立刻就沉默下来。
    张桂芳冷笑道：“就是她说的，你说我该不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