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风情画》742、往事

    “哇，你们说这份《苹果新闻》披露的资料到底真不真呀？”
    宴会场里汇聚三四百艺人，七嘴八舌聊的很尽兴。
    城中演艺圈人士基本到齐，境外也来了一大批，全是为了参加金像奖，正巧典礼过后梦工厂要给《龙泉剑客》庆功，ata艺人提前在红毯上作了口头通知，所有参加颁奖礼的嘉宾都可到场聚会。
    这是难得的联谊机会，艺人们蜂拥而至，绝不错失梦工厂提供的舞台。
    刚才发问的艺人是元飙，他口袋里一直装着报纸，上面刊登的一个名字让他震惊不已，‘七小福’成员之一元彬也属于梦工厂艺人老股东之一，这位师兄与他是同门，却没有加入洪家班或者成家班，也不曾拍过程龙与洪金保的戏，85年已经签到梦工厂，曾被陈维云钦点担任《僵尸2》的动作指导，虽然这部戏延摆了两三年，但这期间元彬屡受梦工厂重用，徐可与李练杰的《黄飞鸿1》、杜琪锋与徐锦茳的《大只佬》，都是由他挑起动作设计的大梁。
    元彬持有梦工厂股票18万股，加上这几年在梦工厂挣的薪水，总体身价轻松过千万港币，除了程龙与洪金保，‘七小福’成员里混的最好就是元彬，不可能不让师兄弟们羡慕，尤其是元飙，他自认自己资质卓越，具备担纲主演的能力，可惜迟迟上不了位。
    想到这一点，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洪金保，这位师兄只顾着自己捞钱，何曾管过师兄弟们的腰包？他心下不由涌出一阵埋怨，因为洪金保早年惹了陈维云，导致这一批跟着混的师兄们集体倒大霉，挨着同门情谊，不好意思翻脸，但假如洪金保再不想办法补救，反正他元飙一定会离开，单飞自己干！
    ‘衷心衷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元飙不忿的想。
    今晚洪金保凭借《七小福》也拿到最佳男主角提名，可惜败给了周闰发。
    他此刻一脸的痴呆样，师兄弟们在一旁侃侃而谈，他是一个字也不插，他正在回想六年前的往事，当时他在这座半岛酒店里，奚落陈维云是浑水摸鱼的大陆仔，诽谤陈维云招摇撞骗，差点导致陈维云的第一部电影难产，一晃六年过去，他是否为当年的口无遮拦后悔过呢？
    ‘当初我就看出他不是池中之物，他刚刚到港没几天，来嘉禾影城参观，我第一个找他合作，但他不买我账，我那时在城里有头有脸，难免会犯一点脾气，我不过是逞一时口快，根本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我敢发誓！’洪金保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这几年无论谁问他这件事，他都是这么诉苦，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几年一直没有搞过我，我感激不尽，也从来没有忘记给他斟茶道歉，但我见不到他呀！’
    主要是搞他掉身份，会影响陈维云的形象，全港市民现在都知道他与陈维云的过节，他一旦出个差池，大家会自动带入到陈维云身上，他有时想一想，其实自己蛮幸运的，他一时脑残惹下大祸，导致全城耻笑，但这也是一个护身符，可以避免陈维云打击报复他。
    不过报复虽然可以躲过去，想赚钱却是千难万难了，他现在拍戏已经找不到演员，因为无论谁演了他的电影，都不可能再接到梦工厂的片约，他的《七小福》没有名角，全是一批龙套在演，星空集团愿意给他发行，却不给他投资，票房一直在亏损，他是拿以前的积蓄在贴补自己的片子。
    他考虑过离开这个行业，可除了电影他还能做什么？
    “三毛哥，阿旗与你交情那么深，你去找他试一试，他拍的《龙泉剑客》给陈生赚了大钱，应该能说上话。”林正瑛见他默然不语，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劝了一句。
    “我前后找过他三次，他根本不甩我，那小胡子是个人精，才不会惹祸上身。”洪金保摇摇头，这几年他托了太多人，没有谁愿意做中间人，“等会儿看陈生会不会到场，如果他来，我硬着头皮找他。”
    大庭广众之下去道歉，肯定要丢脸，但如果他不这么做，下半辈子就要受穷了。
    在香江这座城市，他可以没有面子，却不能没有钱。
    “哥到场了！三毛哥，我去打听打听陈生的行踪。”林正瑛一去不回，整个晚上都跟在林身边陪笑，他觉得自己也已经仁至义尽，ata马上要改制，他会宣布脱离洪家班，变成自由约，去给梦工厂打工，他与林有老交情，在梦工厂做个武指应该没有问题。
    林正瑛一走，洪家班的几位成员也陆续散开，不一会儿，洪金保已经是孤家寡人，他十分尴尬的站在角落里，无谁和他搭腔，他并不明白，即使他给陈维云道了歉，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因为封杀他的人不是陈维云，而是陈维云的ceo们。
    陈维云早把洪金保给忘了，包括那位他第一个邀请的导演沈悦明，前年已经退出演艺圈，移民去了加拿大。
    洪金保未来的二婚老婆高莉虹今晚也在场，不过她是挽着曾志韦的胳膊，一米七的高挑身材把曾志韦衬托的得意之极，个子矮不是问题，他是星空集团的王牌导演，能给高莉虹提供走红的机会，其实高莉虹更想到梦工厂拍戏，通过tvb的港姐出道后，尝试过签约ata，但是梦工厂对她这种外貌类似鬼妹的混血女星没有兴趣，她只能到星空发展。
    往常这种活动，程龙也会带女伴，今晚却不一样。
    “阿旗，你们公司已经重组完成，我准备把我的新电影剧本投过去，到时你要帮忙讲下情！”程龙到了宴会场，直接找到陈勋旗，旧事重提。
    圣诞节程龙参加了《龙泉剑客》的洛杉矶搞首映礼，与陈勋旗聊过这件事，程龙准备到梦工厂拍戏，今天《苹果新闻》刊登的梦工厂艺人身价排行榜出炉后，程龙的心情更加迫切。
    86年的四月份，香江财经杂志《资本》仿照《福布斯》罗列了一份‘香江百大富豪榜’，那年程龙是唯一上榜的艺人，以7500万身价排在第97位。
    如今三年过去，《百富榜》上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他目前的真实身家是1.2亿港币，原本他觉得自己能排在香江演艺圈前三位，只落后于陈柏强与林清霞，但现实却给予他严重打击，梦工厂至少有十五位艺人的身家都铁定比他多，未来梦工厂的股价上翻一截，就会有一批艺人超越他，这绝非他胡乱猜测。
    周闰发、钟楚虹这批人排在梦工厂艺人身价榜第五位，第六位与第七位的总体财富很快也能过亿。
    当年梦工厂筹备上市，规定必须五星级以上艺人才能持有原始股，但陈维云作为老板，拥有特批的权力，周海眉、陈晓春、邓翠雯、徐锦茳，这一批尚未走红却被陈维云钦点力推的艺人，都拿到了部分原始股，他们对公司也忠诚，两次重组全都掏空身家认购了新股，股份始终没有被稀释。
    陈维云分配股权存在倾向性，上市前许贯杰、李休贤、陈勋旗、泰迪罗斌这些非梦工厂培养的艺人都已经签约，但他们的持股量都是最低限度的18万股，份额相对较少，他们又普遍都在减持，所以别看他们名气大，身价却有可能低于秦佩、高雄、胡枫这些老戏骨。
    这几个月ata艺人经常讨论改制的问题，大家猜来猜去，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只需去翻一翻梦工厂的股东名录，谁的持股量高，谁就是梦工厂铁打的长久员工，即使ata被发卖，这些人也不会被梦工厂放弃。
    也可以说，早在梦工厂上市之际，艺人政策就已经被落实。
    “你的情况我已经上报给梁总。”陈勋旗对程龙实话实说，
    “梁总只说了三个字，‘走流程’！杰克，你可以把剧本投到梦工厂影业的审核部门，至于公司会不会批，我一点不敢保证。”他对程龙报以苦笑，“我拍了一部大卖电影不假，但我干涉不了公司的决策，我的帮忙有限度，你不如直接去找陈生，他今晚会出席庆功宴，等会儿他过来，我可以帮你引荐。”
    “也行。”程龙点点头，“我与陈生认识的时间其实非常早，他来港第一个月我就见过他，我觉得他应该会给我机会。”
    “那可不一定。”陈勋旗朝洪金保的方向挑了一下头，“三毛哥与你情同手足，你让陈生怎么接纳你？”
    程龙听罢脸色转黑，
    “清霞的《僵尸1》落画后我就在劝三毛，让他去给陈生道歉，他却装大佬摆谱，结果现在后悔了，到处托人要见陈生，却已经没了机会！他一个人把我们一帮师兄弟都给连累！”
    陈勋旗正要说话，忽然望见陈维云进了会场，旋即说，“惨了杰克，皱生陪着陈生过来，你今晚怕是见不成他了。”
    程龙扭头一看，皱纹怀、何冠倡随在陈维云左右，他立刻傻眼，“靠！”
    整个宴会场里，最悲催的人当属洪金保与程龙。
    其实还有一个谭勇麟，校长先生此刻正站在梦工厂四大天王与几位天后身边，心怀苦涩的陪着笑脸，眼前这帮同行清一色都是亿万富豪，别看梅燕芳把手上的梦工厂股票减持掉，以她持有的股票价值，卖掉八成也可以套现几千万港币，轻松碾压他。
    虽然歌坛拼的是作品，一般不拼身家，但如果一线巨星差距过大，再当红的歌手也要沦落为小弟，唱歌好有屁用？转换不成财富，总归是低人一头！
    眼瞅着这些同行在国际歌坛大放异彩，谭勇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薇薇安，你的《我心永恒》卖了多少张了？”几人的话题都在周惠敏身上，随着《泰坦尼克号》的票房大涨，这部动画片的原声大碟与主题单曲正在创造类似票房的喜人成绩，上个月已经开始抢滩各个音乐市场的冠军榜单。
    周惠敏同时发布粤语、国语、英语、日语单曲专辑，香江与台岛连冠9周，东洋连冠11周，新加坡与马来等七个南洋市场连冠8周以上，各地电台与电视台都在反复播送《我心永恒》，欧洲有十二个地区连冠超过一个半月。
    “超级劲歌！”香江媒体全都给出类似评价，且公认这首歌的影响力可以追上陈柏强的《此情可待》。
    “差不多有五六百万张了。”周惠敏面色略带懒洋，她前天才从美国飞回来，直接被陈维云接走，两天两夜没让她出门，她也确实不想离开别墅，时差尚未倒过来，与同事们聊天时偶尔会打个哈欠，
    “宣传好累啊，从一月份到这个月，我飞了西洋六十多个城市，在港也待不了几天，月底还要继续出差。”
    “出差是好事，说明你的唱片越卖越越旺！”梅燕芳感觉她真是矫情，别人想出差都没有机会，她倒好，看上去还不情不愿，切！“薇薇安，《我心永恒》连破我们梦工厂的唱片销量纪录，丹尼哥恐怕都要被你压下去，陈生准备给你什么奖励？”
    “丹尼哥唱片的总销量有三千万张，我只有一千万，无论《我心永恒》的成绩有多出色，也不可能超过丹尼哥。”这是陈维云给周惠敏分析的结果，她拿来现用，
    “至于奖励……”
    她说完瞥了一眼陈维云，天命真女的靓女们一扑而上，叽叽喳喳围了过去，这让她极不自在，凝眉说，“你们聊，我去问问陈生，他准备给我什么奖励！”
    这神态拿捏的颇为高冷，天后范儿十足，导致一堆同事肃然惊叹，“薇薇安没有以前温柔了！”
    三年前她签到公司时，就是单纯学生妹，和陌生人讲话她都会害羞的脸红，现在气质已经大变，竟然朝冰山美人的趋势发展，难道是走红的缘故？
    显然与走红无关，周惠敏在美国打听到一个消息，陈维云已经有孩子，这两天她曾向陈维云求证，这导致她心理状态不够淡定。
    邱舒贞比她更忧郁，最近压根不外出，《冒险王2》的宣传也不做，无论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陈维云却没心没肺，看那样子又想泡妞，周惠敏不当缩头鸟，径直杀到陈维云跟前，寸步不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