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堡精灵》第二百三十三章 协议与血脉

    阿拉密尔看着面前的高大女性——她身穿象牙白的古典贵族长裙，赤裸着胳膊，长裙上用金线绣着一棵巨大的黄金树，树枝和树干组成的纹路，哪怕是阿拉密尔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强大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西凡纳斯神力。黄金树的周围是，是一群群湖蓝色的，环绕的飞鸟，散发着某种强大魔法力场。
    白皙的额头上，附雕饰许多橡树叶的黄金冠冕，隐藏在对方亚麻色的头发中，冠冕上，一颗巨大的绿色的宝石熠熠生辉，里面有一种难以确切形容的光华在流动，仿佛蕴含着多元宇宙的真理，
    这片区域似乎是唯一没有受到黑狱影响地方，因为这里有颜色存在！
    在黄金树附近的区域内，原本的黯淡的黑狱开始有了色彩，虽然还比不上黑狱之外的正常区域，但是阿拉密尔的衣服已经能依稀看出原本的色彩，并且染上了一层好似秋天落日余晖一样的淡金色。
    这里的草木依然呈现一个灰败甚至变异的状态，不少的草木变得狰狞，生长出可怕的毒刺和丑恶的瘤子，但是已经能够看出生机在里面流动，而不是之前区域那种，毫无生机的死寂。
    阿拉密尔第一次对于生命这个词，有了一种直观的感受。
    虽然此地的生物受到黑狱影响，变异成丑恶和扭曲的植物，但是在黄金树的光芒下，他们依然倔强地生长着。
    之所以变得如此丑恶狰狞，也是为了适应黑狱更加恶劣的环境而已，就像是地狱里生长的可怕植物一样。
    神明的造物...........阿拉密尔不由得发出感叹。
    看着眼前巨大、完美的女性形象，再看看周围按照某种规律或者循环生长的扭曲生物，对方过于完美的形象在黑狱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就好似一群黑羊中突然出现一头仙鹤一般。
    不过，哪怕扭曲的秩序和循环，也比整齐划一的死寂和混乱更让阿拉密尔觉得好受许多。
    但是也仅仅是好受而已，因为对方的“要求”让阿拉密尔心生警惕。
    “协议？？”阿拉密尔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已经对于契约啊约定啊之类的词语充满了警惕，在一个神明真实存在甚至的亲自降下化身干涉的世界，这些词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神祗也好，恶魔也罢，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人好处！！！
    阿拉密尔看着前方巨大的女性，心想自家那头欲魔每次欺骗别人签订契约的时候，都是用协议开头的。
    甚至有传言说，当年最强大的天使，现在九层地狱之主的阿斯摩蒂尔斯，当年化身魔鬼，也是因为跟天堂山或者更高的存在，签订了一份协议。
    只不过他后来背叛了他而已，或者说不定就是多元宇宙的意志。
    “寻找失落的环之碎片，然后做出选择。”梅思娜声若洪钟，内容依然晦涩不明，充满了宗教意味。
    “环？？”阿拉密尔听到“环”这个字，再看看不远处的黄金树，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体至衡........刚刚消失的声音在阿拉密尔的脑海里重重响起。
    阿拉密尔如同被魇住一般，不由得呆立当场，眼中开始有金色的光晕在流转。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阿拉密尔眼中的金色光晕越来越浓，此时他看着眼前的黄金树，脸上露出了苦笑，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露！
    哪有什么善良的神........在这些高高的超脱凡俗的存在眼中，凡物都该无条件为他们付出而且感到荣耀的罢........
    但是没办法，阿拉密尔已经陷入这个局中，已经无法后退。
    就在刚刚，阿拉密尔看到了一段长长的动画——
    最开始，幽暗的神之狱中，遮天蔽日的黑雾，一头巨大的传奇腐蚀领主从神的尸体上站起起来。
    然后很快，天穹破碎，一道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径直将这头传奇怪物贯穿。
    这道金色的流星，竟然是一根精金打造，好似德鲁伊和林中先知手持的橡木棒一样的长棍。
    圣器——精金粉碎者！
    精金粉碎者落地之后，气化了大部分怪物的尸体，化作一颗巨大的黄金橡树，扎根在了黑狱里。
    此时，受伤的传奇怪物时而痛苦地咆哮，时而无力的求饶，又时而发出噩梦一般的声音，散发出恶劣的诅咒。
    随着黄金橡树越来越大，那头传奇怪物也越来越虚弱，巨大的黄金树冠上，象征着西凡纳斯的一体至环也越发光耀，让黑狱越发充满光芒。
    如果不出意外，这头传奇腐蚀精怪领主再过不久，就会被黄金树杀死。
    但是意外出现了，一个隐藏在漆黑帷幕里面的男人，出现在了黑狱，他给黑狱带来了阴影与暗日，他一剑斩碎了黄金之环，制造了白色的雾气和大量的怪物。
    这个人，应该就是希瑞克的化身。
    黄金之环碎裂城六片，被那个邪恶张狂的男人塞入了六个凡物的灵魂里，成为了他的傀儡，这就是初代暗日之傀的由来。
    所谓的集齐环之碎片，就是杀死六位初代暗日之傀，将其体内的环之碎片夺取的行为——之前被沉默大师一拳打出的那些神力，其中就有西凡纳斯的环之碎片！
    按说善神绞杀邪神，中间又有邪神来干预，阿拉密尔应该帮助西凡纳斯，不应该拒绝这次任务不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拉密尔又看到了另一个真相——
    黄金之环碎裂成六份，其中五枚环之碎片，分别对应西凡纳斯五个神域——动物植物保护复苏和水........而其中的第六片，则对应着即将到来腐朽！
    作为讲究一切、万事万物都在伟大的循环——精巧美妙的“一体至衡”之内高举神座的神祗，如果没有万物腐朽这一环的话，这个一体至衡是不完美的，所以西凡纳斯最开始的目的除了杀死腐朽之神之外，就是要夺取腐朽之身的神性，染指腐朽的神域！
    之所以让精金粉碎者化作黄金树，是因为传奇腐蚀精怪的本体就是一颗巨大的之物，根系在黑狱里面，黄金树扎根黑狱，就是为了杀死并且吞噬它！
    当有“人”集齐环之碎片，重铸黄金之环，重铸黄金之环的“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将其挂在黄金树之树巅，要么选择将其带走。
    放在树巅的话，那个人将得到西凡纳斯的祝福和注视，成为精金粉碎者的主人，获得杀死邪神的使命——其实就是西凡纳斯的“暗日之傀”而已。
    但是如果放弃并带走的话，黄金之环在外面就会失效——要知道，要想取得暗日之傀的体内的环之碎片必须真正意义的杀了他们，但是一旦杀了他们，就会自动吸收希瑞克部分的“伪神性”，陷入无尽的癫狂，吸收了六位初代暗日之傀的“伪神性”之后，一旦离开了黄金之环，就会变成最强大的暗日之傀！被牢牢束缚在黑狱中，等待下一个挑战者给予解脱.........
    无论怎么样，凡物都无法逃开被牺牲的命运。
    虽然两个真相让阿拉密尔有些目不暇接，但是灵魂上传来的波动告诉他，后一个才是真正的真相。
    无他，因为在古神西凡纳斯的神力激荡下，他体内的远古妖精的血脉再一次觉醒了而已，一股更加宏大的意志直接越过了黑狱和几位神祗，向阿拉密尔揭示了被诸神用英雄史诗式的画面遮掩下的残酷真相！
    “啊啊啊——”这种命运受到诸神操纵的感觉让他胸中的杀意沸腾，让阿拉密尔忍不住高呼起来。
    杀杀杀！阿拉密尔此时脑子里全是关于毁灭的念头——他想杀掉腐蚀精怪领主，想要杀掉卡夏珊和吸血鬼一族，甚至想要杀死外面的红龙、魔鬼恶魔、还有是跟他一族的精灵。
    甚至是天上高高在上的神明，包括之前的伊莉丝翠、萝丝等等诸神，他都想要将其杀掉。
    他甚至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可笑的神明和愚蠢的恶魔。
    此时，阿拉密尔平和的气场发生了剧变——他的周围产生出一股极度扭曲混乱的能量场，如同极光一样的五彩炫目光辉是如此的炫目，也是如此的丑恶，很难用凡俗肉眼或者通过法术的观测到阿拉密尔周围的光芒。
    这一刻，哪怕是暗日和黄金树的光芒，都在不可名状无法观测形容的淡淡五彩光芒下，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远古的血脉，时光的契贼.......背叛者........万物归一的追随者.........啊，至高一体至衡！”
    噗！突然看到五色光芒的梅思娜，吐出了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然后，一股极为精纯的金色射线，径直从身后的黄金树冠处，射向了阿拉密尔的位置。
    比梅思娜更快的，是沉默大师的拳头。
    “滚开，来自远古混沌的无名邪恶。”沉默大师高喊着，随即又是一拳击打在精灵的身上。
    中拳的一瞬间，杀意盈胸的阿拉密尔，竟然看到了一张极度扭曲的，属于自己的脸，正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后，那个笑容就被比激光还要刺眼的光芒给淹没了。
    他知道，这是某一秒钟之前的自己，自己已经被沉默大师短暂地扔进了时光流里。
    下一秒，阿拉密尔背后星光一闪，他身侧的五色光芒被驱逐消散在了黑狱中。
    阿拉密尔出现在了原地，眼神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