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潜龙》第六十一章 司机的回忆

    苏阳走进屋，两扇门都反锁，捡了枪，然后坐在中年人对面沙发上，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来电话，道：“帮我注意一下外面动静。”
    陈来道：“安全得很，我刚才给马闯打电话，本来治安队的人要来，结果他们又回去了。”
    苏阳挂了电话，随即对中年人道：“我们的时间不多，看来，辉煌地产的人感觉杀不了我，现在已经改变注意了，准备连你一起杀。”
    中年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死了，你基本上就翻不了身了！”
    苏阳闻言愣了一下，道：“也不一定，我的能量有多大，你并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只能继续杀，往上杀，包庇的，做假的，我一个一个找上门，我相信，这个世上还是有公道的。”
    中年人拿了空调遥控，往上调了温度，看了他一眼，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你只有一个人，现在就算能证明清白，也已经晚了，因为这件事情，牵涉进去的人太多了。”
    苏阳冷眼道：“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要知道那天晚上，我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中年人露出苦笑，道：“你从拘留所里出来，杀你的人能从监狱出来，你想想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这已经牵扯到两个系统了，再往上追究，可就不止了。现在的情况是，我就算站出来证明人不是你杀的，也没有用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上面的人会选择顾全大局。因为，你只要一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至于你怎么从拘留所里出来，杀你的人本该在监狱，却死在外面，没有人会去细查，反正他们再过几个月就被执行枪毙，几个月后，这件事情就彻底抹平了。”
    “谢谢你提醒我。”苏阳笑了一下，动手翻了一下磁带，道：“还是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吧，只要还有机会，我还是想当一个好人。”
    “好人活不长，我领导韩占元就是好人，结果呢。”中年人叹了口气，掏出红梅点了一根，抽着烟，陷入回忆：“在你走后，我把他救上车顶，那里比较偏僻，沿途见不到一个人，我喊得都快没有力气了，都不见一个人。”
    苏阳看了中年人一眼，提醒道：“水面宽度只有五六米，你完全可以带着他游上岸。”
    “确实。”中年人点点头，说道：“可是如果我们都上岸，车辆就会被水冲走，那条河道全长三十多公里，中途不但有分支而且连接着各大野塘，尽头就是大河，一旦丢下车，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苏阳又道：“你先帮助韩占元上岸，然后他去找人，你继续看着车就行了。”
    “你又猜对了。”中年人回忆道：“河道不算宽，水流也不算急，车辆却被水流冲着走，我一个人力量有限，无法让车停下来。”
    根据他的讲述，接下来的情节是这样的。
    韩占元帮不上什么忙，他只会在水面相对静止的情况下游泳，所以，中年人先把他送上岸，然后又跳入水里，摸到车辆位置，继续站在车顶上。
    韩占元在岸上奔跑，短时间内，跟得上水流速度。就这样，跑了很远，他们途经一个工地，恰好是辉煌地产正在开发的一个楼盘。
    这些天，韩占元一直在带队调查辉煌地产旗下的一家装修公司，关于进口绿漆问题。这批绿漆从米国进口，价格昂贵，用来刷墙简直就是浪费，所以，很可能用来搞印刷，但目前还没有多余证据。
    一旦飘过这片工地，前方再遇到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韩占元没有办法，只好跑进工地，向工人们求助。
    工人们很热情，纷纷响应，三五成群，扛起十来米长的钢筋跑过去，人数足有二三十个。钢筋插入水底，硬生生别停车辆，在一众工人们的帮助下，车头被拉出水面，暂时搁浅。
    两人的手机进水，已经废了，韩占元急着打电话，但工人没有手机，只有那些监工和包工头有。接下来，中年人留下看车，韩占元去了工地，找监工借手机。
    十分钟后，韩占元没回来，工地上却传来枪声。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向工地，很快，撞上跑过来的韩占元。
    “快跑！”韩占元急促的冲他喊道，随即回头开枪。
    很快，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撞飞了韩占元。
    “吭！”
    中年人正在快速往河道跑，只要跳进水里，他就安全了。可惜，就在他一脚踏上河堤之际，一颗子弹穿过两腿之间，打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中年人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就止步了。对方枪法精湛，他再往前跑，子弹绝对会打在他身上。
    撞飞韩占元的是一辆黑色路虎，此时，车上三个人已经下了车，分别是白衬衫，壮汉和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
    中年人当时并不认识白衬衫，直到第二天，才听说了高升的名字，然后也知道了韩占元与他见面过程。
    韩占元来到工地，在工友的引领下，见到了正在喝酒的包工头和白衬衫。在他提出借手机的时候，高升很大方的将手机给他了，并随口问了一下他名字，邀请他一块喝点。
    “韩占元。”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高升瞬间翻脸，指挥青年将手机夺回来。
    韩占元顿时懵逼了，看着高升，有些不知所措。
    有句老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他这些天正在经办装修公司油漆案，而装修公司的幕后正是高升负责，他正是由于装修公司无法开展，才被公司派到这里看工地。
    两个经办人，机缘巧合之下在此碰见，瞬间迸出火花。
    韩占元发现不对劲，扭头就跑，高升等人站起来就追。
    “吭！”
    情急之下，韩占元朝天鸣枪，顿时吓退众人。
    “开车去！”高升盯着韩占元吼道。
    壮汉是高升的保镖兼司机，扭头跑向不远处停着的路虎，随即三人上车追赶，从侧面包抄过来。韩占元一路跑来，早就没力气，刚要扭头开枪，就被撞飞。
    “韩占元！”高升念叨着名字，走上前，笑呵呵的看着他。
    “我不认识你！”韩占元皱眉说道。
    “你确实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高升微笑着说道：“你不一直在查装修公司嘛，我已经留意你很久了，查出来什么了吗？”
    韩占元自然不会告诉他，咬着牙问道：“你想怎么样？”
    “和你唠唠呗。”高升笑着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监工和包工头来了，招呼工人离开。路虎熄火，工地上的大灯也熄灭了几个，周围陷入黑暗。
    韩占元的左腿被撞得血肉模糊，疼的坐地上直咬牙，中年人想要过去，却被一个青年拿枪指着脑袋，顿时不动了，只能干着急。
    高升蹲在韩占元跟前，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不要再查了，你开个价，大家以后就是朋友。第二，我把你处理掉，黑灯瞎火的，保证没有人知道。”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工地，道：“你放心，工人都是我的人，我只要舍得给钱，他们回去不会乱说的，况且他们暂时也回不去。”
    “我要是害怕，早就摘帽子回家了，你要动手就快点！”韩占元态度强硬的说道。
    高升笑了一下，走向河提，看了一眼别停的车辆，随即想到注意，扭头冲壮汉道：“他是在车内窒息，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壮汉粗暴的抓着韩占元脖子，托着他来到河堤，掏出手机钱包扔岸上，随即拽着韩占元下水。
    韩占元整个身体都被浸入水下，两臂被控制，想要挣扎都没有机会。三分钟后，韩占元奄奄一息，壮汉将他扔在斜坡上，开始检查车辆，四个车门升上去，锁车门，然后把韩占元填进去。
    高升看着司机，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把车开进水里的？”
    中年人吓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声音哆嗦的问道：“说出来你不杀我？”
    高升平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壮汉道：“把他也浸水里。”
    壮汉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走上前，抓了他就往河里走。
    “我当时害怕极了，想着反正也是一死，就奋力一搏，在下坡之际，两脚用力蹬。”中年人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他被我带到河道中央，我家里以前有个水塘，经常玩水，在我奋力挣脱下，他松手了，我跑掉了！”
    “韩占元是壮汉杀的。”中年人说道：“当时高升急坏了，派了好多工人沿河道找我，我潜了很久才上岸，找地方报案，没想到却被诬陷杀人，很快就被抓了。早上，在我被审讯之前，梁国泰先见到我，让我保守秘密，并答应给我一笔钱，他会在外面运作，几年之后我就能出来。”
    “我把你牵涉进去，是因为我想要报仇。”中年人按灭烟蒂，道：“在你进去之后，我就出来了，然后找关系买了枪，在一个包厢找到梁国泰，最后违背了初衷。”
    “你见到了谁？”苏阳追问道。
    中年人不想多说，就在这时，苏阳手机亮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陈来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