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里人间》第一百七十二章 凡欲

    一念至此，林尘也不由得多一分警戒了起来，身影一闪，自房中消失，运起那不成熟的洛神步，便直奔那山村而去。
    说起这洛神步，乃是离去之时那雷泽赠与林尘的，对此，林尘倒是有些意外，那雷泽说是洛神山向林尘的歉礼，再加上林尘名义上应是洛红衣的道侣，那些长老乃至族老也不好反对，而更重要的是，给林尘的自然也不是全篇，而是前三层，对应养道三境，至于得道之后的心法，自然是不可能传授给林尘的。
    林尘虽然疑惑，可还是收下了，毕竟这可是古族神传的步法，可不是简单的天地玄黄品阶能够衡量的，甚至仙品也不足以衡量，而是真正的仙法，而不是所谓的仙品功法。
    事实上林尘的确不知道内情，那是洛红衣出面，请求族内传给林尘的，而理由倒也是二人道侣之关系，而唯一知情的洛言也未曾出面，其余族老以及上层长老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说的了。
    可说起步法，林尘的确也有一部功法，名叫离焰，说起来倒是和佛宗颇有些渊源，乃是林尘自古竹处所学，林尘也是修习了好些年，而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赶路，对比起来，这洛神步不愧是仙家功法，不仅对战之时颇有用处，论起赶路的速度，比起离焰来，也毫不逊色，且更加轻和，难以捕捉，不似离焰大开大合，引人注目，林尘仅仅修炼几个月，已颇有成效。
    不过片刻，林尘便来到了那山村所在，两堆乱石垒起支撑的两根杉木架起一道牌匾，歪歪扭扭地刻下三个字：“陈家村”。
    “这样偏僻的山村竟也有识字之人？倒也是怪事。”林尘心里想着，不过这种怪事，算是见怪不怪了，毕竟那所谓牌匾之上的文字，看起来已经有数十年光景了，纵是如此山村，偶尔出几个外出游历归来之人，识得些文字，也不是异常。
    林尘隐匿身形，向村中走去，不多时，便到了那陈老头家，驻足观望。
    林尘本并未发现异常，可心道还是应当再观望一阵，可却听着那陈老头忽然开口，有些迟疑，低声问道：“是仙师大人吗？”
    下一刻，一柄青光竹剑便已然架在那陈老头的脖颈之间，吓得那陈老头连退数步，应声倒地，林尘哪会轻易放过那老儿，身影继续前压，星尘剑散发淡淡青光，寒光凌冽，而林尘也是难得露出了一抹杀意，那老儿哪见过这般架势，竟吓得瘫软在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尘冷冷问道。
    “仙师大人莫怪，莫怪。”那陈老头显然十分慌张，言辞不清，“仙师大人请看。”说着在林尘的冷冷目光之中，颤颤巍巍地取出一物，散发着淡淡红色光芒，仔细看去，乃是一残缺的法器一角，上刻着一道残缺符文，似有探测元气波动的功用。
    那陈老头也不敢怠慢，林尘将那一角残器拿在手中检查，那法阵倒也不复杂，许是与人斗法的途中被打碎了罢，而这显然不是这陈老头能够拥有的，林尘没有收剑，静待着陈老头接下来的解释。
    “仙师大人莫怪，此物乃是十数年前我儿于那西方神山之下寻的，老儿误以为那物乃是一件宝贝，这才动了私心，而此物向来没有反应，上次遇见二位仙师大人，这才没有透漏，还望仙师大人收下此物，饶了老儿一命。”边说着，边冷汗直流。
    林尘这才收起星尘剑，将那残器丢还那陈老头，眼见着那陈老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问道：“你儿子呢？”
    “实不相瞒，我……”
    “起来说话！”
    “是！”
    那陈老头缓慢起身，没敢去拍身上的尘土，便继续说道：“不瞒仙师，我儿已于十年前死了。”
    “怎么死的？是因为那个？”林尘所指，自然是那一角残器，这残器虽是无用，可那材质，也确算是一种精贵材料了，那陈老头会起私心，倒也不为过。
    “说起来正是因为此物，此物正是十余年前，我儿从那西面神山之脚捡的，可此物甚是不详，我儿回来不久，便染上恶疾，不治身亡。”
    “你儿媳呢？”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仙师勿怒，老儿确实是不知道，我儿曾外出奔走过许些年，十数年前回来之时，便只有他与那被掳走的小女。”
    “你对你儿子在外之事，一点也不知道？”林尘问道，如此看来，那就不是强抢民女这般行径了，许是此人在外惹了不该惹的人，那此事，便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此种山村走出去的人，又能走多远，能惹到什么人，林尘却是不信的，所以，池云心此刻，或是近期，却是不会遇见什么难事的。
    林尘姑且信了那老儿的说辞，毕竟林尘数次检查，那老儿身上，没有半分元气波动，生机渐隐，确是凡人无疑。
    “你儿之墓呢？”林尘问道，还是自己确认一下才好，至于陈老头所谓的神山，确实是高耸入云，更无路可上，在凡人看来，视作是神山，倒也不为过。
    “在村西……”
    林尘提起那陈老头，不待老头说完，下一瞬，便到了那村西头，一座孤坟之处，林尘探查过这座村子，这村西之处，只有这一座孤坟，倒也不难理会。
    那老儿见到此种神通，心神未定，赶紧跪拜，此地离那老儿家中足有数里，一瞬而至，确实是传说中的仙人手段无疑了。
    “起来！”林尘冷冷说道，对于这陈老头，也确实没有几分好意了。
    说罢便也不管敬与不敬，探查那孤坟，隐隐之中，确实有些异常，片刻之后，林尘便有了答案，应是那人在那西边山脚之处，捡到了那未知修士的一角残器，而那人之死，许是沾染上那修士的什么东西，毕竟修士之毒，对于凡人来讲，奥妙难医，不治身亡，也不足为奇。
    那陈老头便在一旁静候，不敢开口，见林尘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不由得开口道：“仙师果然是神山上的神仙吧，我听闻传说中的神仙都是容颜不老，寿命永恒……”
    林尘没有应答，只是冷冷地看了那陈老头一眼，那陈老头便不敢言语了，半身黄土之人，还在妄想长生，不得不说，这陈老儿，比想象中的还要贪婪，庸碌一生，再活为何？
    “那所谓神山之上，没有神仙，你儿的死，跟神山没有关系，其余的，不要打听！”林尘警告道，“还有，这坟，为何没有墓碑？”
    那老儿见愿望落空，不免失望，可面对林尘的威胁，那老儿也不敢表露，急忙解释道：“都是老儿妄想，以为我儿之死，乃是得罪了神山上的……不，得罪了神山之灵，这才将起葬在了村西，更未敢为他立碑，唯恐惊怒了山中的神灵……仙师既言，老儿明日便托人为……”
    不待这陈老头说完，林尘便已然消失不见，本依这老儿行径，林尘本应除去他，了了这段因果的，可一来那人之死需要去那西山走一遭，二来那老儿的孙女尚未寻到，不知实情，其三，则是因为此事乃是池云心所为，林尘不便多加干涉，唯恐误了池云心的道心通明。
    至于这陈老头，且随他去吧，已是半死不活之躯，也活不了几年了，可怜这俗世的欲望，便是这般，庸碌了一生，到头来还是放不下这世间，贪财，惜命，惧鬼神，如此这般，反妄求长生，却是可笑，不过，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又说得上孰优孰劣呢，不过是兴致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