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霸王传》第179章

章邯看过后，无奈暗忖：“要是不降，分明是死路一条。”
一名秦参将发现章邯似乎有投降的念头，挺身而出说道：
“大军誓死与秦共存亡，元帅不要理会楚军招降。”
“你自己看看，哪个还有誓死作战的决心？我们的人早就毫无战意，都在等死而已。”章邯冷眼以对。
这名参将心知肚明，但是依然大声谏言道：“我不相信投降后能够保全性命，与其降而后死，不如奋力战死。”
早先章邯已经看出秦廷的灭亡之势，不降的原因是担心六国遗民组成的楚军不会放过降兵——但是项羽沿路追杀秦军，总是网开一面，否则秦军不会还有二十万人，这让章邯开始相信项羽不会杀降兵。
“项羽虽霸，却有仁心；项羽之人，说一不二。”章邯自语颁道：“他要是想杀人，不会多此一举。”
“元帅的意思是要投降？”这名参将听到章邯弦外之音，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章邯眼中现出杀机，道：“难道你要城里面的三万人一起丧命？”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干脆放手一博……”
这名参将不知好歹，还想继续说下去。
但是章邯心意已决，寒声道：“你那么想死！就去死吧。”
手起刀落，这名参将一命呜呼。
杀人的举动，落在所有秦兵眼中。
章邯朗声道：“还有谁反对投降？”
城墙上的举动落在项羽眼中。
项羽开怀笑过后，先对邵扬说道：“待会带章邯来大帐见我。”
语毕，转头对虞姬说道：“咱们先回去了。”
虞姬粲然道：“是的霸王。”
两人走在潮水分开让出路来的楚军当中。
项羽不解道：“自从钜鹿大战以来，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般开怀。”
虞姬没有回答项羽问话，转移话题试探道：“看来章邯决定要降，不知道霸王会不会杀降兵？”
“要杀秦兵哪要等到现在？”项羽反问道。
“说的也是。”虞姬悦耳声音又问：“但是霸王为何不想杀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非杀不可。”项羽笑道。
“这么说这二十万秦兵不会死了！”
看到历史明显转向，悯于生命得以保存，虞姬放下心中大石。
“怪！莫非历史上记载我杀了这二十万降兵？”
章邯投降之后，马上可以直奔咸阳最后一道防线‘函谷关’，项羽心情极为喜悦，但是虞姬莫来由的问话，让他想起这点。
“历史的确这样记载！”虞姬坦然说道。
“去！胡扯。”
项羽不以为然的愤声过后，凛声道：“只要服我、从我，我就不杀。”
虞姬附和道：“霸道直行，何必招降而后杀人。”
项羽肃容道：“你这话极是，我可不想背上反覆杀人的千古骂名。”
项羽和虞姬走入大帐。两人迳往上首走去。
两人还在行走间，项羽的亲随过来说道：“英布说有急事要找霸王。”
项羽道：“既然是急事，要他马上过来。”
亲随奉命后，迅速离开前去传话。
项羽在上首坐定，虞姬同样坐在他的身边三呎处的坐椅上。
虞姬见英布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提起说道：“不知霸王有没有注意到，刘邦的汉军根本没有和秦军真正交战过。”
项羽闷哼道：“这种混水摸鱼的小人怎么会与秦军正面交战，他会在等我们这边的情形伺机而动。”
“你不觉得奇怪吗？”虞姬提醒道。
“哪里奇怪？”项羽不解道。
“尽管刘邦的汉军避着秦军往咸阳挺进。”虞姬疑惑道：“但是不管怎么样，秦军没有不从他后方攻击的道理啊。”
“对啊！”项羽猛声道：“为何秦军没有攻击刘邦？”
“参见霸王！”
这时英布忽然进入大帐出声行礼，打断项羽和虞姬的谈话。
“免礼！”
项羽示意英布落座，随即压低声音对虞姬说道：
“下次再说秦军没有攻打汉军的事。”
“知道了。”虞姬搁下这事，娴静坐定。
英布坐在椅中，微微欠身说道：“启禀霸王，我在黄河岸边遇到一个英雄好汉，与他结义互称兄弟，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禀明霸王，那就是我这位兄弟想加入霸王麾下。”
项羽欢喜说道：“能跟我的第一猛将结义的好汉是谁？既然他能跟英布结义，必然是我的好将军。”
听此言语，英布知道项羽会重用自己义兄，忙道：“他叫彭越。”
“彭越！”
项羽听到彭越之名，蓦然愤起，怒声道：“你怎么会跟那种人结拜称兄道弟？那个混帐！”
英布惶恐起身道：“那彭越功力倍我之上，水性天下无双，又拥有一艘举世独一无二的巨舰……不知霸王为何这样说他……还有，霸王不是跟我那个彭越兄弟相熟吗？”
那日英布遇到彭越，彭越知道英布是项羽帐下第一猛将，遂不断称颂项羽诸般好处，还说项羽跟他旧识，两人好得不得了。英布想说既然这样，在彭越邀请下，与他结义成为兄弟。
“我怎么会跟那种人相熟！”项羽极为不屑的语气道：“我是跟他有一面之缘，但怎么样也说不上相熟，你也真糊涂，那个彭越要是真与我相熟，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霸王似乎很讨厌我那个彭越兄弟。”英布疑惑说道。
其实彭越已经在英布的帐中，如今项羽的声势如日中天，他希望英布代为引荐追随，裨以图谋功业。
项羽当然不会知道英布遇到彭越的经过，也不清楚彭越想要投身自己帐下，再说以当年彭越对邵扬的羞辱，项羽绝对不会接纳彭越。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叫他兄弟！”项羽重重拍打坐椅，严厉说道：“我懒得跟你说当初我遇到彭越的往事，无论如何，你要切记，彭越这厮不是好东西，他要是再让我看到，非给他难看不可。你是我的大将，今后不可再跟他往来。”
“属下知道！”
项羽的威势让英布不得不低头，但他心里对项羽这么激烈的反应，实在不以为然，只道项羽心眼狭小，容不得未称王前认识的故人。
帐外亲兵快步走入，行礼传声说道：
“启禀霸王，军师带着章邯在外面等候召见。”
“快快要他进来。”项羽欣喜道。
项羽礼迎章邯的态度，让英布心里打了一个结。
“英布啊！你要记住彭越这厮不是好东西，千万不能与他往来。”项羽略为和缓语声，但是依然霸道：“章邯就要进来了，你先避开，章邯跟你一样都是能谋的善将，他日你们可要好好并肩作战。”
“属下知道。”英布起身离座，应声后，走出大帐。
第七章　横生变数
早先项羽已经交代，邵扬无意缚绑章邯，但是章邯认为，投降之将不可如此。为了避开英布在场的尴尬，直到英布走远，邵扬才带着五花大绑的章邯进来大帐当中。
“败将章邯，任凭霸王处置。”
章邯见到项羽，滚跪在大厅的台阶下。
“我的将军怎么可以绑成这样！”
项羽出人意料地离开上首大位，亲自下来为章邯松绑。
“霸王不必如此。”
项羽的个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客气过，这个动作让章邯惶恐不已。
“我不是为你一个人松绑，我想为天下人松绑。”
项羽将章邯松开身上的绳索后，好生有礼将他扶起来。
“请恕章邯愚昧，不懂霸王的意思。”
项羽慑人的威势让站在他身边的章邯好生不安，项羽这番突如其来的言语，更是让他大惑不解。
“我对你好。”项羽直接道：“是希望你说服二十万秦兵投诚反正。”
“我自己已经是投降的懦夫。”章邯无法接受拒绝道：“怎么可以再拖其他人下水。”
“将军误会我的用心了。”项羽好声道：“我不是利用将军，而是想早点结束天下江湖的动乱不安。”
章邯人在秦廷，却是明理之人，天下的动荡，确实需要强者来结束。项羽沉稳的声音让人有种无法拒绝的力量，更让人相信他的真心。原本是不得以才投降的章邯，开始对项羽升起敬服之心。
“动乱的世局，杀人是唯一平乱的办法。但是我不想杀太多人，只要世人知道我的苦心，从我、服我——在我建立华夏新序的过程中，我就可以少杀几个人，也可以早点结束这个乱世。”
春秋战国以降，要想止乱，杀人是唯一不二法门，每次的和平都植基在堆积如山的尸首上头。如今章邯明白项羽的用心，想到项羽霸道之中隐藏的仁念，不免为之动容。
“我会礼遇所有投降而来的秦兵，你们降而不死，正是典范，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服我、从我，就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