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来桂花香》第22章


战青玄深深望她一眼,嘴角蓦地扬起:“喝过顶级龙井的人,是再喝不惯市井粗茶的。”
桂花扭头望向窗外,白茫茫一片,阳光正好。
“所幸,我从未喝过龙井。”
茶上来了。清香甘甜余韵悠长,在桂花看来,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可显然,战青玄微蹙了眉,并不满意。
他抿了一口,便即放下茶盏。
桂花见此道:“你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喜欢我。我想,我知道答案了。”窗外的行人,吆喝的小贩,仿若都成了布景,眼中只容得下那方明晃晃的艳阳。
“就像你刚才说的。喝惯了顶级龙井的人,是再喝不惯粗茶的。”青瓷杯,嫩舒叶,碧莹莹好生娇憨,“你看,你自己都这么说。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不值得我相信。”
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见惯了人间百种春*色,又怎会为不知名的小花驻足。想明白了,心里头却不是释然。
战青玄沉静片刻,端起茶盏又细细抿了一口,才道:“我这个人,就在茶道上有些怪癖。其他的嘛,倒是不太上心。觉着好的,便是好的,旁的人说再多的不好也没用。”
他难得的没有拿出扇子摇曳,倒显得真诚了不少:“话是没错。龙井和粗茶没法相提并论。可你怎知,你是粗茶,不是龙井?”他一双眼睛乌漆漆专注的望着她,望得她的心脏跳快了一拍。
脸上有些热,不敢再望他的眼神,桂花扭头继续望着窗外。
青砖屋顶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干净的小街沿着河道蜿蜒曲折,对面谁家少妇撑起窗棂,一不小心竹竿掉下去,砸到行走街边的年轻公子。
桂花眯着眼睛看那美貌少妇柔声道歉,忽而生了兴致。
“我们来打赌吧。”她示意战青玄去看对面街头那一幕,“我说,那公子见这少妇美貌,定然不会责怪于她。”
战青玄仿佛也忘了刚才的那一番唇舌,饶有兴趣道:“赌什么?”
桂花道:“若是他大叫大嚷不依不饶那便是你赢,若是他不生气反柔声细语那便我赢。”(某枝有话说:……咳咳,这是架空……)
“若是我赢了,你便得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心里的疑团不解开,越滚越大便成了心结,如鲠在喉。
战青玄一笑:“好!若是我赢了,你也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桂花想,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如今,懂得怜香惜玉软语温存的男人真是越来越少,看着挺斯文大气的一个人,竟没想到是个痞子?桂花颇觉无语的望着那男子站在街头破口大骂,把那少妇训得面红耳赤。
战青玄噙着笑意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来,桂花妹子眼神儿不太好。”
桂花心有不忿,狠狠瞪他:“有话快放。”
战青玄摇了摇扇子,貌似十分纠结:“问题太多,让我想想。”
桂花咕噜咕噜喝下杯中的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为什么不想嫁去孙家?如实回答。”
桂花想,他倒是会挑,这问题若是具体答起来,那是说来话长,若是简答,她组织了下语言,还是太长。于是,她决定拒绝回答。
“换个问题。”
“只有这一个问题。”……刚刚是谁说问题太多,要好好想想?
“说来话长。”
“那就言简意赅。”
桂花叹口气,无奈的望着他:“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
战青玄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耍赖。”
桂花望着窗外:“谁规定不能耍赖?”
战青玄不怒反笑:“若是你赢了,你打算问什么?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
桂花仔细研究他的表情,想确认他是否高兴。
外边上看,是没有不高兴的迹象。桂花斟酌了下,开口:“宝瓶山下第一回见我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
言罢,眼巴巴的看他。
他含笑,喝茶,摇扇。尔后,惊奇地望着桂花:“看着我干什么?”
桂花:“等你回答问题。”
战青玄:“哦。我心情不好。”
桂花不依:“你明明在笑。”
战青玄笑得更欢:“我的心,在哭泣。”
桂花:“……”
窗外河面上的碎金子仿佛都聚在了他的眸间,光彩夺目。
宝瓶山下,初相见。彼时他眼中,也是这样灿若星辰,扫尽阴霾。
可表面上看见的东西,往往做不了准。就像他说的“我的心,在哭泣”。
一个时辰很快便到了。桂花自告奋勇的下去拿画,让战青玄在茶楼等着。街道不宽,过条马路便到了。老师傅的手艺很不错。桂花边看着手中画,边出了店门。
梳羊角辫的小姑娘从旁跑过,狠狠撞了她的腰。她吃疼,转眼去看。却不防从身后蓦地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湿的帕子,上头是浓重草药的味道。她恍然想到,阮听枫曾经告诉过她,这种草的名字叫迷离。
顾名思义,是迷药。
她晕过去的时候,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双灿若晨星的眸。
第二十回 原来如此
翠浓十岁时便入了府,如今已五年,她从来不知道钱府中还有个二小姐。
大夫人秦氏育有一子两女。大小姐闺名钱惜梅,年方十七;小小姐闺名钱惜竹,刚满十岁。那位八年前被赶出府的二小姐钱惜桂据说是庶出。生她的那位姨娘原本深得老爷宠爱,却在八年前的那场祸事中失宠被逐。连带着这位小姐也被驱逐出府,八年来,杳无音讯。
翠浓是在一个月前才听大少爷提起他这个庶出的二妹妹。大少爷一向好性子,待下人极温和的。那日,他上夫人屋里请安归来,独自在书房坐了良久。在她上过第二杯茶,犹豫是否要打断大少爷沉思的时候,他才悠悠叹了一声:“翠浓,明日随我去宝瓶县,接二小姐回府。”
她自是惊诧万分。二小姐?府里哪来的二小姐。
但她忍住了没有问。像钱府这样的商贾大家,哪家没有一件两件不可为外人道的稀罕事。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明哲保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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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沉,倦鸟归巢。
宝瓶县,祥隆客栈。厅堂里小二忙里偷闲站在楼梯口闲磕牙。寥寥数位食客分散在各个角落,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这是一个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傍晚。
二楼偏西的天字二号房里。桂花顶着迷药刚散特别清醒的头脑直勾勾的望着床顶上的流苏穗子。她和战青玄去镇上闲逛,她独自下了茶楼去拿裱好的画像,然后,有人撞了她,迷药和昏睡结伴而来。
她郁郁的想,这一个月来她真是和挟持迷药结上了不解之缘,短短三十日,居然被拜访了两回。
她按按额角坐起身,仔细打量陌生的房间。
很安静,没有人。桂花站起来,刚走了一步,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低头一看,她惊诧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裤换成了湛蓝色曳地长裙。正诧异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梳着少女髻的姑娘端着盆热水进门来,见她立在原地神情戒备,便启唇一笑,娴静且恰到好处的露出四颗碎米小牙。
“二小姐,您醒了。奴婢翠浓,伺候您梳洗。”
二小姐?哦,不出所料,是钱府的人。
桂花侧头仔细回顾了下秦老夫人气势汹汹威胁自己的话——“你就等着钱府的人请你回去办喜事吧!”
这个请字用的好,如今,她不出所料的被请了来。她等这一日等了许久,钱府的办事效率和秦老夫人的滔滔怒气实在是不成正比。
翠浓手脚麻利的拧了毛巾递给她。桂花不打算为难丫鬟,她递过来胡乱擦了脸,问道:“衣裳是你帮我换的?”
翠浓福一福身,语气中透着恭敬:“回二小姐话,是大少爷吩咐的。衣裳是奴婢去成衣铺挑的,也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桂花皱了皱眉。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卑微的和自己讲话,久的忘记了那种高高在上得天独厚的感觉,此时重温,只觉得浑身上下扎了针似的不自在。
不过,钱大少爷眼光不错,挑的这个丫鬟倒是个守礼的。二小姐?这丫头眼生得很,她进府的时候,自己早被赶出府不在了吧。从没见过自己,还能把话说得这么恭谨。整个钱府上下,能找出这么个不狗眼看人低的,也真不容易。
她伸手拂了拂袖口的银色碎花,淡淡开口:“让你费心。”
桂花坐到梳妆台前,拒绝了翠浓帮忙束发的好意,拿了木梳慢慢的打散了发辫,梳起来。
翠浓见她神色淡淡,候在她身后开口道:“二小姐的头发生得好。乌黑油亮,又直又顺。府中的两位小姐,都没有二小姐这样的好头发。”
桂花透过铜镜撇她一眼。翠,浓,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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