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来桂花香》第20章


谁想,菜菜一望见那节红彤彤热烈喜人的胡萝卜,立刻耳朵一耷,爪子一伸,脑袋一搁,静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类似于半身不遂的光景。
桂花伸手摸摸菜菜,软的跟摊烂泥。总算,她此时有了些觉悟。菜菜,它该不是病了吧。
的确是病了。疑似蔬菜恐惧症。凡是红色绿色的物体,它一律拒绝望见。
这大大苦了战青玄,为了表示对小狐狸菜菜的关心以此为由赖在东院,他忍痛割舍了最爱的绿色衫子,换上了紫色锦袍,甚至还细心的把腰间那些叮叮咚咚的翠色玉佩一律换成了白色。
总算,洗心革面的战青玄在菜菜眼里算是能看了。
酷爱白衫的阮听枫从来没有这样烦恼。他大大方方的提着药箱来给菜菜看病。桂花紧张的望着阮听枫,看他握着菜菜的小爪子把脉,心中甚是忧急。
阮听枫放下菜菜的爪子坐到桌边,提起笔来打算写药方,想了想又把笔搁下了。桂花十分殷切且热情的望着他。
阮听枫咳了声,方缓缓道:“给它,肉。”
桂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勇敢的问道:“不可以,给它开点草药吃吗?”她还打算让菜菜多吃几天胡萝卜呢。
阮听枫闻言呆了一呆:“不行。”
桂花犹不死心:“你以前不也养过小狐狸,它病了是怎么治的?”
阮听枫:“它,没吃过,胡萝卜。”
桂花愤愤地想,这治人的大夫哪怕再妙手回春医术高明,给小动物看病的时候一样成庸医。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菜菜病着的时候,山上众人都很忧心。
三娘十分懊悔那日为了块牛肉惊吓委屈到了菜菜,为了弥补她这小小一点过失。这些日子,鸡鸭鱼肉烹饪的稳稳当当源源不断送到东院来。
吴有见三娘如此,急于表现出自己与菜菜关系之友好,以便于日后爱屋及乌鸡犬升天修成正果。于是,他整日里捻着小胡子捧着小册子握着菜菜的小爪子满嘴易经卦象运道的忽悠。次数多了,菜菜一见他便打瞌睡,比晒太阳还好使。
阮听枫每日里早中晚饭的时候必然要亲自来东院看在菜菜身边,督促它吃掉一只鸡腿方才放心离去。
唯一不顺心的便是桂花。她十分矛盾。若是菜菜不吃肉便会无止境的瘦下去一病不起,这显然不是她的初衷;可若是它只能吃肉不能吃菜,那以后肯定是不能再跟着自己了。其一,跟着桂花,没肉吃;其次,乡里乡亲那么多养家禽的,难保菜菜饿急了不去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块酱牛肉就是前车之鉴。
她愁啊愁,整日里望着菜菜吃肉的表情甚是纠结。每回菜菜都警惕的望着她,生怕她抢自己的大鸡腿再塞给它一截胡萝卜。
总算战青玄说了句公道话:“你别再看了,再多看几回,它会消化不良……”
此话一出,菜菜天涯知己之感顿生。所有对战青玄的偏见与敌意一扫而空界皆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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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桃花酿(普济方》)
【配方】桃花(三月三采)。
【制法】上以酒渍。
【主治】除百病,好容色。
【用法】饮之,又桃仁服之长生。
第十八回 挟持;前奏曲
两坛子桃花酿封过口埋在了院前老树下。
桂花拍拍手,如释重负。做完了这件事,宝瓶山之行算得上功德圆满,下山嫁人也可瞑目。
唯一遗憾的是,亲手种下去的果,却无缘亲口品尝。
若干月后,山上众人开启这两坛花酿时,采花调酒制酿之人早就“花酿依旧引蝶蜂,人面不知何处去”了。或下山,或归家,或嫁人,或流落街头,总之,所有的结局都不是好结局。凡是跟钱秦二府沾上了边,这日子便像那掺了黄连的好酒,又辣又苦,唯独少了清香宜人后劲绵长。
桂花想,这两日阮听枫讲的佛经,多半是骗人。佛语曰:什么样的因,种出什么样的果;怎样的果,必有怎样的因。可她思索了这么些日,也没想明白自己前小半辈子造了什么孽,佛祖这样不待见她,派了钱家那些人来掺和她本可以安然无恙的人生。
果不是好果,因却是好因。
大抵,是前世造的冤孽。
她擦干额上的薄汗。起身进屋去。
大病初愈且取得阶段性胜利不必再行斋戒的菜菜欢快的扭动着娇小的身躯跃进她怀抱,象征性蹭了蹭脑袋表示亲昵,随后转过去吱吱叫着示意她注意悠然坐在美人靠上的战青玄。
唔,前面那一系列动作只是铺垫,转折之后才是重点。
战青玄不声不响进了她院子,这没什么稀奇。惊啊惊的早惊得习惯且淡然了。稀奇的是,战青玄今日穿了件青菜绿外衫,却仍旧得到了菜菜的热烈欢迎。这很值得深究。
看来,菜菜有奶是娘的境界又上了一个新的阶梯。
桂花抬眼望望外头阴沉沉暴雨欲来的天,以一种迟疑的口吻企图和战青玄摆事实讲道理:“天儿不好,饭后百步走,说不准会被雷公电母惦记上……”
俗语说得好,一失足成千古恨。
桂花万分懊悔,那日,月黑风高,某人爬墙,她被逼无奈与战青玄定立城下之盟。哦,那句“……我可以试着喜欢你……”的所谓承诺简直是她并不完美的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之一)。
明明讨厌他不经意间显露的些微高傲,明明讨厌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明明讨厌他整日赖在东厢或看书或品茗或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明明想要拒绝,可偏偏每每总被这句“试着喜欢”给义正言辞的堵回去。美其名曰:日久生情。所以,多加接触培养感情是十分必要且不容拒绝的。
刚开始的日子痛苦与别扭并存。不过,时日久了,便也渐渐习惯。在自己生活的地盘里贡献出那么一点点的角落给旁人立足,原来也不是不可以。
若干年后,桂花还常常回想起这段难得安静的平淡时光以及自己那超乎寻常的适应能力。她想,若是自己的适应能力不是那样的无可比拟,也许,故事的结尾便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现在的桂花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日后非凡的影响力。她只是很不满每日饭后被战青玄拉出去散步。山上风景的确如梦似幻,花红柳绿山清水秀,可也架不住他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游览。
再美丽的物事,没有内涵,看久了也会腻。
战青玄没有搭腔,踱到窗边小几边。铺开宣纸,蘸了浓墨,冲桂花一扬下巴:“抱着菜菜。站着别动。”
桂花很惊奇他竟然企图画画这一事实。他给人的感觉总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脱了那身华丽的皮囊,里面就是一大包稻草,还是多年压仓生虫长蛆型的。
这样想,她便也这样说:“你拿着笔,作甚?”
战青玄以一种便秘七日的痛苦表情望着她:“……天儿不好,出去会被雷劈电打。所以,本少爷决定作画。”
这么晦气的天,十分适宜窝在房中品茗作画聊天,透过雨幕望着别人在外奔波劳累。那种幸灾乐祸的快乐可以把单独品茗作画聊天的乐趣放大一百倍。
他拿着画笔倒是像模像样,但桂花仍是很不放心:“你确定可以把我画出人形来?”
战青玄惆怅道:“你那样的,原来也叫做人形……”
桂花:“……”
为了不出去散步,她忍辱负重。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桂花腰酸腿疼手抽筋。她僵硬的掀开嘴皮子:“好,了,吗?”那声音干涩的,十天没喝水似的。
战青玄仔细端详着宣纸上的形状:“再等等。”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桂花开始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出门散步的选项。她脖子僵硬,勉强发出声音:“画了这么久。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绘画水平。”她幽幽道,“若是画的不像,那你就是成心整我。交易作废!”
战青玄这回倒是语气温和笑得风华绝代:“像,绝对像。”他掀起画纸吹了吹墨迹,“别站着了,来瞧瞧。”
桂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大幅宣纸上,一只毛色雪白耳朵尖尖的小狐狸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辜的将她望着。笔触细腻到耳朵上的茸毛,面上的神态,无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桂花翻个白眼,差点背过气去:“你,浪费纸张!”那么大一张纸,只正中孤零零一只小狐。边上连片衣角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战青玄摇着扇子,笑得促狭:“有人抱着,果然看得更清楚些。”他一脸类似狐狸的狡黠,“我早就想给菜菜好好画幅肖像了。今日得偿所愿,可得好好谢谢你。”
菜菜正探出头来颇有兴致的研究另一个自己。丝毫没有理会桂花勃勃的怒气。桂花愤愤不平的望着一大一小两张狐狸脸,觉得自己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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