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第99章


淑懿心里一动,一个朦胧的念头浮了上来,眼中却是秋波如镜,笑道:“那你可懂得姐姐的心思么?”
费扬古慧黠一笑,道:“姐姐放心,我在外头勤学上进,在府里孝敬爹娘,绝不会玷辱了董鄂氏的威名!”
“这就是了!”淑懿知道这个弟弟天资颖悟,响鼓不用重槌敲,她在宫里,也可少些挂怀。
姐弟俩又说了一会子家常闲话,费扬古因笑道:“适才是襄亲王带我来的,他因怕扰了咱们说话,自己在慈宁门外的两间值房里等着,臣弟还是不要叫王爷等急了,这就回去罢。”
淑懿半含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倒叫王爷等着你!”那日淑懿只听顺治说,遣个小太监将费扬古带进来,却不知为何又变成了襄亲王,难道是顺治改了主意,可也该提前跟她说一声啊!
费扬古道:“姐姐莫恼,襄亲王知道姐姐必不肯叫他等着的,故而方才一再嘱咐我,不可叫姐姐知道。”
淑懿想着慈宁宫的酒宴只怕也快开始了,众人找不到她这个主角,只怕要问的,也就催促着费扬古走了。
可没想到费扬古才走,淑懿这里还沉浸在姐弟分别的悲戚中呢,偶一抬头,远远却见博果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淑懿还没来得及反应博果尔的来意,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单膝一跪,就要行大礼,淑懿惊得忙叫皎月去扶,劝道:“王爷身份贵重,妾身怎敢受您这样的大礼?”
博果尔肺腑中充满了感激,心潮如涌,只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皇嫂对臣弟的妻儿有救命之恩,这礼再大皇嫂也受得起。”
淑懿心中却是一喜,四贞与博果尔的事尚未过得明路,博果尔却称四贞和孩子为他的“妻儿”,自然是不理会世俗的怀疑,只把四贞当她的妻子。能得到这样一位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四贞为了博果尔,抛却和硕公主的尊贵,也值得了!
淑懿温和笑道:“王爷不必耿耿于怀,本宫肯帮四贞公主,一来为着公主对本宫的侠义心肠,二来也是为王爷对公主的一片深情所感动,只要王爷与公主情深绵长,也不枉本宫成就这桩美事!只不知公主如今可好!”
博果尔脸上立时露出了兴奋甜蜜之意,笑道:“一切都好,公主也十分挂念娘娘。”
淑懿想了想,低声道:“本宫想求襄亲王一事,不知王爷可愿帮本宫这个忙?”
博果尔豪爽道:“嫂嫂太客气了,但但凭嫂嫂吩咐便是!”
淑懿沉声道:“襄亲王可知道宫里的恪嫔?她父母蒙受冤情,却不得洗雪,如今这件积年旧案有了几分蛛丝马迹,只是案情未明,不便求皇上公开察查,襄亲王在宫外人脉深广,可以暗地察访,不知王爷可愿意么?”
博果尔蹙眉道:“恪嫔?不就是原先的恪贵人么?”
淑懿微笑道:“正是,皇上令吏部侍郎石申认她为女儿,实是想要抬高她的身份,她的亲生父母,现在还以罪人身份住在京城里呢!”
博果尔恍然大悟,这事他已经听叶赫那拉老管家说过了,四贞能从宫里成功脱逃,也多亏了恪贵人肯帮忙,况且如今贤妃亲自开口,博果尔朗笑道:“皇嫂放心,臣弟纵然肝脑涂地,也定要帮恪嫔查清冤情!”
淑懿笑着点点头,又往四下里瞧了瞧,道:“如今尘埃未定,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慈宁宫里大宴宾客,本宫也该回去了!”
博果尔也知此意,因恭敬告退,带着费扬古走了。
淑懿透了一口气,原来博果尔自请带着费扬古进内廷来,就是为了见到淑懿,表示感激之意的。
淑懿回到正殿的时候,一碟碟的珍馐佳肴已渐渐摆上桌来,这次筵席中的菜肴比以往的合宫宴饮多了许多蒙古菜出来,自然是为了照顾端慧公主的口味,淑懿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心想孝庄果然宠爱端慧公主。
淑懿仍是继续应酬宫里宫外的祝贺,酒过三巡,只听皇后坐在太后下首,笑道:“酒席虽热闹,却无丝竹助兴,总觉少了点什么,幸而恪妹妹善弹筝,不如请恪妹妹为咱们清奏一曲,如何?”
淑懿心里“咯噔”一沉,心想皇后今日难道吃错了东西?恪嫔才封了主位,眼下又颇得圣宠,方才席间可是很受诰命女眷的奉承呢!可皇后无端端又提起她出身升平署的旧事,是何缘故?难道是恪嫔近来得罪了皇后?可以没听云珠和吴良辅说过呀!
旁人虽然忌惮皇后,可也不想惹上恪嫔这个仇人,一时竟无人应和,人声鼎沸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了异常的静默,虽然只有片刻,却仿佛有一百年那样长,突然淑懿的耳朵里斜剌剌冲出一声高亮的笑声,说道:“皇后说的没错,恪嫔娘娘弹筝,那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工夫,技艺早就炉火纯青了,就算现召升平署的乐伎来,都未必及得上呢!”淑懿寻声望去,原来是秋贵人吃了几杯酒,两腮泛红,酒壮人胆,才兴致勃勃地说了这些话出来。
恪嫔的性子原本就烈些,虽然作了嫔妃之后,比先前圆通了,可秋贵人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就算恪嫔是出身升平署的,到底如今的位份也比她高,岂容她肆无忌惮地以下犯上?
眼见恪贵杏目一睁,就要发作,淑懿忙要将方才想出的话说出来,把这事圆满地转圜回去,可是不想竟有人比她还快,只听角落里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儿臣愿为皇祖母、皇阿玛和母后弹奏一曲。”
这声音虽不大,可是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却分外清晰,淑懿极目看过去,才看到庶妃陈氏的身边,偎着一位细弱苍白的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丁香紫夹银线的宫装,更显不胜之态,原来是皇长女,因为生母位份低微,所以这时仍未册封公主,宫人只称她为“大格格”。
大格格性子安静,如一茎默默无闻的沿阶细草,平日只随生母居于启祥宫,这时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这话,想必是陈氏事前嘱咐过她,叫她在筵席上寻找机会,博得顺治的青眼。
淑懿轻轻叹气,陈氏无宠已久,想必也是为了女儿前途,才不得已为之的罢。只是大格格稚子无心,这样一来,竟无意间替恪嫔解了围,淑懿暗暗瞧了一眼端坐于金丝楠木九凤案之后的皇后,果然面色微黯,但她向来善于掩饰自己,虽然沮丧,唇角边依旧含着得体的笑容。
谁知皇后是个察言观色的,秋贵人却没有皇后那样的涵养,薄薄的两片嘴唇一弯,笑道:“大格格快别弄这东西了,陈姐姐怎么整日闲来无事,就只教大格格学这个?”
☆、89第八十九章 宫宴毒计
秋贵人这话连消带打;既嘲弄了恪嫔出身低微;又讥刺了陈氏失宠已久;恪贵人性子虽烈,却是个聪明人,眼见今日秋贵人一篙子打掉一船人;太后和皇帝想必已对她心生不满;也就不欲再与之争辩,陈氏为着让女儿出头,酝酿了很久;难得大格格能体会她的苦心;近来也整日练琴;不承想尚未一展其才;她自己反遭了秋贵人的言语;看着女儿清澈无助的眼神,直望向她,一向沉默寡言的陈氏终于忍不住了,话里不禁带了几分恼意,道:“难道女孩子学学琴棋书画,怡情养性不应该么?”
淑懿莞尔笑道:“陈姐姐说得不错,闲理丝桐的确是大家闺秀该修的技艺,又何况是皇室女子!诗云‘霍王小女家家瑟,杨氏诸姨部部筝’,连杨贵妃的亲眷都以弹筝为荣,又何况咱们?”
秋贵人登时被噎了个结结实实,况且就算她再伶牙利齿,也不敢在这个场合与淑懿针锋相对。恪嫔与陈氏幸灾乐祸,自不必说,就连在坐的嫔妃,有素日与秋贵人不睦的,或是嫌她行事轻狂的,此时也暗暗趁愿。
康嫔就坐在淑懿的下首,听罢,缓缓端起案上的红玉髓的牛角杯,杯身上黑压压地雕着龙蛇或花草,喝了一口桂花酒,笑道:“姐姐说得果然不错呢,那杨玉环何等尊贵!连出行都要用半幅皇后仪仗呢,直教‘六宫粉黛无颜色’,幸而她一生无子,若是生下个一男半女,一发连皇后也要毫无立足之地了!”
她笑意岑岑地说出这一篇话来,听起来滴沥如珠,却包藏祸心,恰如一丛娇艳柔嫩的花丛底下,隐着一片片锐利的锋刃,每一片都会刺向人的要害,致人于死地。
淑懿正在苦思如何应对,只听孝庄沉着安定的声音在大殿里稳稳地响起,“康嫔此言差矣!上下有别,长幼有序,嫔妃再大,也越不过皇后去,后宫无论有多少子女,皇后也是嫡母,再者唐玄宗晚年无道,才招致‘安史之乱’,如今我大清初立,皇帝励精图治,二者又怎能相提并论?”
康嫔可不是秋贵人,话里的轻重好歹,她是听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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