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香隐重华》第28章

不知何处来的一道剑光飞来，竟将一株大可数抱、荫被亩许的千年老梅，带起空中十余丈高下。那剑光在空中只一个盘旋，便把夹在它身上的梅树摔脱下来。那初放的梅花，怎经得起这般巨烈震撼，纷纷脱离树枝，随风轻飏，宛转坠落，五色缤纷，恰似洒了一天花雨。
月光下看去，分外显得彩艳夺目。直到树身着地有半盏茶时，花雨才得降完，从此化作春泥。梅花树上翠鸟喧鸣，空山寂寂，除泉声鸟鸣外，更无别的丝毫动静。
只是这响声又将大家带回了现实之中，我们也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神色转为凝重，二僧见我们如此脸色，长笑一声，“如此美景，不说好好欣赏，露出如此苦瓜脸色作甚！我们这罪魁祸首还在这里逍遥，你们代表正义，又为何现此犹豫之色。”
苦笑，看着江秋白，凌空书写了起来，“若是见面不是在此情况下，我们定然毫不犹豫，即使是空陀大师说要先用佛法感动，在做其他打算，我们也是只求尽人事而已；但相遇出人意料在此情景，一曲结心，我们又怎忍心对虽是刚结识却若多年知交的好友翻脸。”
“麻烦，麻烦，俗家人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有那么多非放不下，自寻苦恼罢了！相交归相交，除恶归除恶，我来问你，若是你多年的知交好友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你当如何？”
“劝，劝之不行杀之！”
“着啊！多年知交好友犯下不赦错误尚且下得了手，何况只是初识之人，见面即是缘分，一曲终了，缘分便尽，你们尽可放心下手，无需顾忌。”
“可大师不是幡然醒悟，立地成佛！”
“笑话，谁说我们幡然醒悟了，君不看前山哭喊遍地，其中又有多少是我们二人的弟子，他们遭受如此惨状我们尚且在此寻欢，冷眼旁观，心狠如此之人，怎么会幡然醒悟呢？既然不能幡然醒悟，又何谈什么立地成佛！”
“说来说去，大师不过是想减轻我们心里负担而已，只是我们也并非心软之人，双手血腥也不在少数，多两条命也不算什么。但空陀大师也并非定要我取二位大师的性命。看如今情形，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呵呵，让大师失望了！”
“你这小姑娘有意思，只是你现在不杀我们，定然会惹上麻烦了，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好了，好了！”籈宓说道，“难得到蜗居，却是谈此血腥之事，未免辜负这良辰美景，我的意思，一夜为限，凌晨之后再做决定，在此之前，一切抛诸九霄云外，赏景，闲聊，否则别怪我赶人了！”
“好，姑射仙子说的有道理，如此便以天明为界，现在还是知交好友，之后的事情再说，看景，赏梅花！”
哄然而笑，再不提任何的事情，静静待着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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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二十九章　唯见江心秋月白
一夜无语，转眼之间东方已渐泛起鱼肚白色，起身相顾无言，知我们之间的已是在所难免了。
“这么快天就亮了，二位檀越可还是保持原来意思，不愿杀掉老衲二人？”大僧微笑说道。
沉默良久，我才挥手在空中写道：“嫣然不明白二位大师何以执意求死？留此有用之躯渡化苦众不比以死赎罪来得好！”
“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和尚自身尚未有看破，何来那等功夫渡化苦众。”二僧也笑说道。
站在平台的边缘，看远处一棵大可数抱的古梅花树横卧地下，上面还卧着无数未脱离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露朝阳，好似不知根本已伤，元气凋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而依然在那里矜色争艳，含笑迎人。
“大师真的不再怜惜此身？”
“怜惜？当然怜惜了，世人谁不怕死，要不然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又从何得来，和尚也是凡人，自然也珍惜这身臭皮囊。”二僧同声大笑，声音如金石穿空，让人心折不已。
天空传来了连声急促的雕鸣，心念一动，“好，那晚辈成全二位大师。”不再多言，抬手‘无宁’飞出，二僧含笑趺坐，闭目合十，伸颈待戮。
“二位大师早登佛界！”‘无宁’并未多停留，只在二人眉心一点，随即飞回。
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结束的太快让心头一下子没有了可寄情的事物。
“姑娘是否有些的难过？”籈宓站在我的身后，忽然出声问道。
我回头看着这和传说中洛神同样名字的女子，她的眼神中充满着了然，慈悲，一缕霞光正射在她的脸上，恍惚间看到背后似乎有晕光在闪耀。
“修行之人总有逃不过的天劫，若是在天劫降临之前可以借兵解而去，来世还可以重修，否则一生心血化为乌有，所以你算来也是他们的恩人。你大可不必难过。”
“我已经知道了，不然我也不会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用‘无宁’送他们上路，‘无宁’本身并未沾染有怨气，虽是神兵，对他们的原神难免会有一些的伤害，但还是要好的多。”我写道，“只是有些空虚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时，从天边飞速飘来一朵红云，在二僧的身躯之上照了一照，旋即消失，微风一吹，两个躯体化为无数亮点消散而去。
怔怔地看着这忽闪忽闪的亮点，停了一会儿，转向江秋白，“好像我天生就不适合和人长期在一起，每次遇上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之后，过不了多久又要分开。倾城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不喜欢分离的感觉，却对这个感觉了解最深。”
“你知道了！”江秋白毫不意外的说道。
“唯见江心秋月白，江心月本就是虚空之物，镜花水月，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若是再不了解，岂不有负你的教诲。”
“我没有骗你的意思，我只是……”
“停！”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要和我解释你接近我的原因，什么原因都好，我不想知道，留一份美好的印象在彼此的心中，破坏了就有些煞风景了。我不想，真的不想。”
“好，你不愿听，我也就不多解释了，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就好了。”
“知道，要不然我还会让你在我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又白了他一眼，哪里的神仙，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了解。
“嫣然，想修仙吗？”江秋白问道。
“修仙？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不解。
“若是你想修仙的话，我可以帮你。”江秋白热切的看着我。
“没兴趣。”我摇头拒绝。
“为什么？”
“修仙有什么好处？”
“修仙可以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这不是凡人最期待的吗？”
“还是没兴趣，活够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可没有活那么长时间的念头。”想到过个几百一千年之后我还是这个样子，忍不住打个寒颤，不要，活那么长的时间太无聊了，我只希望有限的生命如流星滑过长空般留下痕迹即可，多余的岁月我不要。
“你真的与一般人不一样，还是你那个时代的人与现在的人想法不同呢？”江秋白摇摇头，微笑苦笑。
“别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坦白的说着自己的感觉。”嗓子一阵阵的痒痒，咳了两声之后，发现自己又重新能说话了。
“这算是临别前的礼物？”我问道。
“天地万物都有他自身的规律，身为仙人也不例外，我一样不能违背天理，改变人的命运，不过这点小问题还是可以办到的。”江秋白回答说。
“那你还让我昨晚不能说话！你不会是有意的吧！”
他不答，只是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在你走之前对我解释两个问题，第一，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惜花坞的头子是谁，他是个麻烦，而我最讨厌麻烦了。”我皱眉抱怨。
“很抱歉，两个问题我都不能回答你，首先，你会出现在这里是一个契机，以前的生活你不觉得有些辛苦，能重新来一遍多好，追问那么多做什么？第二，你的第二个问题不是不能回答，只是，我要是把一切都说穿了就会让你丧失好多的乐趣，为了让你以后的日子更加的多姿多彩，我一定要守口如瓶。”
“小人！”我暗骂道，转念又想到一件事情，“嘿嘿，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个赌约啊！你堂堂的神仙，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笑话，本天神怎么能做这种不入流的的事情，说过的话自是算数，不就是当三天的小奴嘛！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不着急回天界？”
“回去做什么，又无聊又冷清，哪里有凡间的感觉好！是吧！姑射。”
姑射仙子只是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久不在仙界不怕上面的下来找你们的麻烦？”
“切，天上那几个早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着呢！还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