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狱》第91章


对外人提到此事.后来王绘筠嫁给了周献,于松岩却从此弃文从武,流落在江湖上,自号'半死生'.他的武功,我跟他没有比试过,但他的内功似乎还在我之上.他终身未娶,他本是对王绘筠并不在意,但是经过那一夜情爱后,却刻骨铭心了。这段情事,在当时也够得上是惊天动地了."
修流道:"这么说来,悬念道长在我爹跟王绘筠的新婚之夜,定然还有一段故事了!"雪江道:"这事老衲就不得而知了.后来你爹对王绘筠也是钟情的很,十多年相处,两人举案齐眉,恩恩爱爱.直到王绘筠过世前,他始终未曾纳妾,王绘筠去世后十多年,他才在苏州与你娘结婚.这事在当时官场上,曾是一件美谈。你娘也是明媒正娶入门的.算起来,你爹这一生倒是结结实实地为国为家做了些事,不象老衲与于松岩,虽自命清高,到头来却一事无成,只能借这佛门跟道观,消解自己.与你爹比起来,我们真是自愧不如.因此,流儿,倘若你能以你爹为榜样,将来必将大有作为."
修流道:"多谢大师教诲.只今我已勘透了儿女情事,明日我便将离开金山寺,上扬州去.倘若断桥来了,你就告诉她一声,要她多加珍重."
话声方落,只听得门外黑旋风忽然一声长啸,随即有人在窗沿上轻轻敲了三下,冷笑一声道:"好个已勘透了儿女情事!这情事你果真能勘透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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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断桥
29 断 桥
修流吃了一惊,正要拔剑而起,雪江却笑道:"流儿,你不必轻动.来的必是断桥姑娘."修流听了,心下又惊又喜,正要出门去察看一下,却见门外已经走进一个女子,绿罗衫蓝绸带,梳着一根大辫子,正是断桥.
断桥来到禅榻前,顾自跟雪江笑道:"雪江大师,上次我离开寺里去扬州时,我摆的那个谱,你解出来了吗?"雪江笑道:"那道棋谱,老衲花费了一个晚上才破解开来."断桥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古谱,传说是阮肇入天台山时所得.我便摆将出来,再请大师推敲一番."
雪江笑道:"阮肇之事,荒诞无稽.不过有个费解的棋谱便行,只要你的棋局能让老衲纳闷一番,便是一大快事."
断桥便坐在榻上摆起谱来.她自入门之后,没有正眼去看觑一下修流.修流自觉尴尬,本想问断桥一些事,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敲枰落子.雪江笑道:"这棋枰之间,变幻无数,有时难免碰上困局,费人深思."
断桥突然抬头冷冷对修流道:"小舅舅,你坐下呀,你站在我身边,反倒显得我不恭敬似的."修流听到雪江直呼他"小舅舅",呆了一下,却觉得站又不是,坐又不是,心下苦楚万分.
这时雪江起身笑道:"老衲久坐,该去一下茅厕了."说着便离开了禅房.
雪江一走,修流便在断桥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桥儿,你一向可好?我正想上扬州去找你呢!"此时断桥已经禁不住泪流满面了,道:"小舅舅,你为什么骗我?"修流讶然道:"桥儿,我可没有骗过你呀?"断桥抽泣道:"其实上次你离开金山寺去扬州时,你就已经知道了我是你的外甥女,是不是?但你却怕惹我伤心,不想当面跟我说明,却想上扬州去决死沙场,让我牵肠挂肚.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修流垂头道:"是的,那时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而已,而且我的确是死意已决.你想想,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让人绝望的?!没想到阴阳差错,我们又重逢了.世上竟有这等巧事,让我与你相识."
断桥道:"我听小姨子说,你带了个漂亮的小女孩上我们家去了?是不是去会亲的?"修流道:"她叫素真,自幼跟她娘在扬州城外的'式微观'长大,原是史可法史大人的亲生女儿.史大人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我不好拒绝.但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没有答应这门亲事.我总该把话都跟你说了,才能去见其他的女孩。"
断桥噙泪笑道:"现在你可以找她去了.既然我已是你的外甥女,我已经没有说话跟干涉你的婚事的权利了.小舅舅,断桥虽然任性,却也懂些事理.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孩,只要她对你好,断桥这辈子都会祝福你的."
修流忍不住涌出泪来,道:"桥儿,我看铁岩他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你们都会下棋,在一起也挺好的."断桥道:"虽说你是我舅舅,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明天想上杭州去,去找我的姑姑.只怕从此一别,今生你我就再难相见了."
修流道:"你说的这个姑姑,莫非便是教授你内功心法的那位梅云夫人?"断桥大出意外,道:"你如何知道这事?这事只有我跟姑姑俩知道,我跟爹爹和我娘都没有提起过的!"修流当下便将在嘉定那座破庙中遇见梅云的事说了,苦笑道:"桥儿,你一人在外,我不太放心.明日我还是陪你去杭州吧.舅舅送外甥女,原是天经地义之事."
断桥听了,忍不住又泪落心间了.
次日,两人别了雪江大师,带上黑旋风,在瓜州渡买舟东下.不两天便到了松江府.两人让艄公将船傍在渡口,然后上了岸,找了家酒店坐下.断桥一开口就点了六个大菜,把修流急得直瞪眼.断桥笑道:"小舅舅,上次出门,我们俩卖艺换口饭吃。这次我已经学乖了,出来时身上带的钱,都足够买下这家酒楼了."
两人正在酒楼上慢慢坐喝着,忽见一人缓缓走上楼来,问店小二道:"请问这是'季鹰楼'吗?"小二笑道:"这里便是'季鹰楼'.请问客官要点什么菜?"那人道:"请稍候片刻,在下还要等一位客人到来.你先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酒,一碟春笋,一壶新上的茅尖茶."
那人头戴竹笠,腰挎长剑,身形高大,背对着修流两人.两人都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便留了点神.断桥望着那人的背影,悄声道:"小舅舅,我看这人可能就是那铁岩的父亲鼎木丘."修流道:"我看着也有些象.不过,那鼎木丘不是已经葬身于焦山‘栖凉别院’的'残云阁'上火海中了吗?死者岂能复生?!"
话声方落,没想到那人突然转过身来,摘下竹笠,随后移座过来,笑道:"周公子,叶姑娘,两位别来无恙?鼎木丘虽说没有返阳的本事,却也不致如此轻易地便死去.两位见到犬子铁岩了吗?"
修流与断桥面面相觑.断桥笑道:"鼎先生似乎没有将铁岩交与我们照看吧?他这么大的人了,自然有他的去处."鼎木丘笑道:"犬子也是行云野鹤,喜好浪迹天涯,参悟禅意,在下自然也不好拘束于他."修流忙问道:"这么说,那'睡翁'温眠跟由尾君也都还活着?"
鼎木丘道:"温先生是何等人也!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晚年隐居,不过是故做糊涂而已.在那'残云阁'上,他早就安排了一个出处,从那橱柜中,便可直通山中的岩洞.那天大火之后,他本来可以与我们同归于尽的,可他却引领我们从秘道来到了岩洞中,而后下到了江口,随后独自一人又上山去了.看来昔日的'血雨腥风',的确是改头换面了.鼎某自愧不如,为了一把家传古剑,竟然逼他将供奉旧往情人的橱柜也给烧了,这事总是我的错."
断桥奇道:"那么,为何我们在山上却等不到他?"鼎木丘叹口气道:"江口处原来早备有一艘船只,那时我劝他跟我们一起上船出走,他却拒绝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入世了,他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们,只怕讨烦.说起来,在下是欠了他一笔债!这辈子是想还也还不清了."修流又问到由尾。鼎木丘道:“说起来,这事跟由尾也有干系。他现在正在四处寻找那把古剑呢。”
修流问道:"不知鼎先生今天上松江来,要等的是何方贵人?"鼎木丘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家父失落的那把古剑?在下今日在这里约的那一位朋友,在江湖上交游甚广,或许能探听出些眉目来."
修流道:"前些日子晚辈在南京时,与令徒权兵卫比剑,不慎砍断了他的右臂,多有得罪!"
鼎木丘笑道:"我与权兵卫早已没有师徒关系名份.不过,你能赢了他,也算不容易了!不知你的师傅到底是谁?"修流笑道:"我早已说过,我的剑法师承于闽中陈知耕的'旋风剑'."鼎木丘摇摇头道:"但是你的内功定然另有所承.据我所知,陈知耕内力平平,哪会调教出你这样的内功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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