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侠侣》第90章

花奴也高兴地为郦元准备早饭去了．郦元则快速进入房间．那些士兵倒也不敢跟进去，分立于房门两侧．这套房子一共三间，中间为客厅，两边分别是书房与卧室．郦元进了书房，在桌上平铺一幅白绢，手提羊毫，歪歪扭扭写下几行字，又马上将之叠起，放入怀中．
此时，花奴已将饭菜端来，郦元迅速吃了两碗饭。之后；向花奴道：〃你可知道公主的住处？〃
花奴点点头道：〃奴婢知道。〃
郦元高兴地道：〃你就领我去；我要见公主。〃
花奴心道：〃没想到公主的美貌竟然一下子也将中土的英雄迷住了。〃随即微笑道：〃好的；奴婢这就领公子去。〃
刚一出门，那个领头的士兵就躬身问道：＂敢问张爷要去哪里？＂郦元没好气地道：＂要去找公主，你们尽管跟来好了．＂
这个士兵连忙点头哈腰道：＂这是大王吩咐的，你老就担待点吧．＂说着，一挥手，其余士兵便跟在郦元后面．花奴心中纳闷，却也不敢开口去问．
这些士兵有的也心中暗笑，心想：＂这个张元，一会儿不见公主就呆不住了，也不想想，刚才公主还骂得你狗血喷头呢．＂
花奴领着郦元，曲曲折折走了好大一会，才到了公主住处，老远就听见从屋内传来嘤嘤的哭声．郦元心里一惊，难道珂丽丝还在为我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伤心吗？莫说我不是这样的人，即使我真是，在常人看来，事不关己，又何必那么伤心呢？难道仅仅被一个小人救了性命就算受到莫大的侮辱吗？想到这，不禁深深佩服珂丽丝的为人．又觉得必须赶紧让她明白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于是，向花奴道：＂你进去向公主通报一声，就说张元有事与公主相商．＂
很快，便听见珂丽丝愤怒的声音，＂你让他走得远点儿，我是至死也不会再见他了，除非是他要来取走他曾经救过的这条性命．＂
很快，花奴便回来了，神色紧张，还没站稳，郦元便道：＂你不用说了，我全知道了．＂
接着，也不说话，径直向珂丽丝的房间走去．进去一看，珂丽丝正趴在床上哭呢，两眼红肿，鬓发散乱．看见郦元进来，便怒不可遏，愤怒地道：＂你是来取我的性命了吗？快点取走，离开我的房间……＂
郦元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快儿绢，扔给珂丽丝，压低了声音道：＂珂丽丝，你先看看这个．＂
珂丽丝本不想看，她现在是对郦元失望之极，原先高大威猛，有情有义的英雄形象一朝毁灭，满腔爱慕顿成愤恨．但白绢正好展开，落到珂丽丝眼前，珂丽丝抓起白绢就想将它扔进身后的香炉里，但＂王子＂两个字突然映进眼帘，感到奇怪，于是，强忍愤怒，将白绢展开读了读．上面的字不多，但字字令珂丽丝感到震撼，只见绢上写道：＂我非无情者，形势逼使然；偏要逞英雄，顷刻两命殒；我死不足惜，可怜一红颜；暂时遭疑忌，沉冤终可洗；稽国三王子，被困牢笼里．＂
珂丽丝大惊，赶忙止住悲愤，疾步走至门边，将屋门反插，拉着郦元的袖子道：＂我险些冤枉了好人，张大哥，你坐在这儿慢慢说．＂说着将郦元按在自己床边的一个杌子上，道：＂张大哥，你将这一切详细地告诉我．＂
于是，郦元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身世，这次到天山的原由，以及西戎王逼迫自己的经过，详细地向珂丽丝说了一遍。珂丽丝听后不禁大惊失色，既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张大哥＂就是使本国军兵闻风丧胆的稽国三太子，更想不到自己可敬的父亲竟做出这般无耻之事．于是，珂丽丝道：＂郦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帮助你离开西戎的，虽然……＂
她想说：＂虽然我现在真不想让你离开．＂但想到郦元的心中当然贾姐姐最为重要，于是便赶紧改口道，＂虽然这一定会若恼我的父王．＂
郦元赶忙向珂丽丝道谢．＂不过，＂珂丽丝道，＂我希望你归国后做好两件事，一，永远不要辜负了贾姐姐，二，希望你能制止稽国与西戎国的战争．＂
郦元道：＂你放心，我一定做得到的．将来我们两国没有战争了，我们一定过来看望你．＂
＂真的？＂珂丽丝象小孩一样惊喜道．
＂嗯，一定．＂郦元严肃地道，对将来充满了希望．
两人正开心地谈着；忽听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大王驾到。〃
珂丽丝郦元都不觉一惊；但随之；珂丽丝笑道：〃郦大哥；没事；我父王正希望我嫁给你呢；咱们不妨就假装又和好了；然后再想法离开这里；好吗？〃
郦元本来有点犹豫；但见珂丽丝说得真诚；心想：〃一个女孩尚且放得开；我又何必委委琐琐；只要我心里没鬼就行。〃于是；点了点头道：〃好；不过可要委屈姑娘了。〃
珂丽丝还要说什么；但这时已听见西戎王的脚步声了；于是她赶紧跑过去；拉开了门闩；开了门迎接西戎王。
西戎王看见珂丽丝；便哈哈大笑；随后说道：〃珂丽丝；我的乖女儿；你那位驸马爷在哪儿？我可听说他过来找你了。〃
珂丽丝徉装撒娇道：〃父王；不要取笑孩儿了。〃随即；郦元走至珂丽丝身边；躬身施礼；道：〃张元见过大王。〃
西戎王高兴地道：〃好了；好了；免礼。寡人来问你；早上尚见你神情恍惚不知所之呢；怎么这么快就来找珂丽丝？〃没等郦元回答；又向珂丽丝道：〃还有你；早上也是哭得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又愿意跟张元相处了？〃
珂丽丝撒娇道：〃父王；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郦元也说道：〃大王；张元早晨言语冲突；还望恕罪。现在我已想明白了；我乃一武夫；原本漂泊不定；如今承大王如此看中；不肝脑涂地；简直就是不识抬举；况且现今乱世；英雄苦于不能大展雄图；而我眼前即是一条施展抱负之途；倘若视而不见；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况且珂丽丝乃绝代佳人；天下男子见之无不倾倒。〃说着；瞥了一眼珂丽丝；珂丽丝倒没怎么样；倒是自己想着刚才那一番肉麻的话；不禁双颊绯红。
西戎王听了二人所言；不禁哈哈大笑；连声道：〃好；好；张元；你好好休息休息；过一段时间；寡人就诏示天下；我西戎国的驸马爷是一位真正的大英雄。好了；你们年轻人多聊一会儿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迈步就向外走去。
珂丽丝却道：〃父王且留步；孩儿有一事相求。〃
西戎王停下脚步；看着珂丽丝道：〃乖女儿；什么事？〃
珂丽丝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张大哥；张大哥他原本乃中土人；乍到我们西戎；一切都不熟悉；我想带他出宫走走。〃
西戎王一听却有点为难了；他怕张元一出宫再有别的想法；万一他不回来了；可怎么办？他本来就想先观察他一段时间；若确实没有逃走的意思；才诏示天下；否则；宁愿杀了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珂丽丝见父王没吭声；便道：〃父王；我知道你还不太放心；惟恐张大哥离去；不过；女儿可以向父王作个保证；他若真的离去；女儿愿以项上人头赔罪。若父王到时下不了手；女儿情愿自刎。〃
西戎王这时倒不禁动容；心想：〃难道珂丽丝对这小子了解的竟然这样深了；竟不恤以性命为他担保？〃西戎国当时最重诚信；其行为的〃言必信；行必果〃不亚于中土人口头上的〃言必信；行必果〃。
于是；西戎王便向郦元说道：〃张元；你可要明白了；我女儿的性命可在你身上了。你要稍微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就绝对不能私自离去。〃
郦元也万万想不到珂丽丝会发这样的誓；他也知道西戎人说到的话就一定要做到。难道她甘愿为我献出生命？或者是她想以此誓言束缚我；让我不得离去？若是前者；那我郦元于心何忍？若是后者；那这个美丽的姑娘也太有心计了。听了西戎王的话；赶忙答道：〃大王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陷自己于无情无义的。〃
西戎王点了点头道：〃好；我再派五百名军兵保卫你们的安全；你们这几天到各处好好转转；了解一下西戎国的地理风貌；民风民俗。〃
珂丽丝道：〃多谢父王；不过这些军兵就不必了吧；张大哥的武艺那么好；谁还能欺负我们不成？〃
西戎王道：〃不行；武艺再好也是一个人；倘若遇见大批强盗；一个人岂对付得了？你上次在驮城之事；父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不管西戎王说得如何动听；两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只是要监视郦元。珂丽丝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这些人阻挡不了郦大哥。〃
当下商量妥当；西戎王便先行出去；亲自为二人挑选了五百名强健的士兵；每人除常用的大刀长矛之外；还都挎了一张雕弓；狼牙箭皆用剧毒淬过。然后；西戎王再秘密交代领头的〃如若张元想离开；立即将他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