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23章


沐冰蓝一咬牙,便在萧清绝面前屈膝跪下,叩首道:“师父,蓝儿不孝,蓝儿私藏了一分阴绝草,炼得这些许散魂香。只是这阴绝草,当初确为梦中人所赠,她指点蓝儿将这分阴绝草留待己用。
蓝儿回来之后,对这分阴绝草当为何用冥思苦想,难得正解。但思遍这寻草得草的前因后果,皆由……”
她噎了噎,斜眼向鹿子骁的方向瞥了一眼,婉转措辞道:“皆由蓝儿当日遇险、累师父因此受伤而起,所以蓝儿揣度那赠草人的用意,也当是望蓝儿将这如此珍贵的仙草用于此途。
蓝儿不才,因是女儿身,一旦遇险,便无力自保,若是有了这散魂香,总是能做救急之用,也不必师父以身犯险、分心照应了——可谁知……”
说到这里,她急急地抬起头来,两串泪珠经此一震,便扑簇簇掉在了胸前:“师父赎罪!蓝儿不孝,因那赠草人再三叮嘱,这分留给自己的阴绝草,蓝儿必须严守秘密。蓝儿念她赠草大恩,不敢违逆,又看带给师父用的阴绝草也是够了、多出的这一分并不足以再煎一服药,也就按照恩人的吩咐,将它私自藏了起来……师父、我……”
前面那番话,原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而说,自是容易出口,而接下来便是自责,小小女儿脸皮颇薄,纵有一片赤诚,终究还是胀红了脸,百般挣扎之后,才总算说出口来:“然而无论蓝儿曾如何受恩于他人,他人恩深,终究不能同师父之恩相比,蓝儿总还是应该先向师父禀报,若能那般,师父今日也不必如此挂念蓝儿,以致旧伤恶化了……”
她越说越悔,不禁又拜倒下去,重重磕起头来:“师父在上,请狠狠责罚蓝儿!蓝儿私心怯懦,不敢将实情禀报于师父,方致今日大错,蓝儿罪该万死!”
萧清绝见她于不可能处忽出奇招,险险自救,本就满腔欣慰,喜不自禁,何曾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尔后又听她这番肺腑之言,更是满心感动,连忙伸手阻住她:“蓝儿快、快起来!你听那赠草恩人的话,自是天经地义,哪里有半分错处?快别再磕头,起来,到为师这里来!”
听见萧清绝这般说,沐冰蓝连忙站了起来,走过去重新搀住他:“师父……”
萧清绝望着她,满眼慈爱之色,复又问道:“孩子,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散魂香、更能将它炼制出来的呢?这也是那赠草之人教你的吗?”
第24章 末路绝杀
萧清绝又问沐冰蓝道:“孩子,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散魂香、更能将它炼制出来的呢?这也是那赠草之人教你的吗?”
沐冰蓝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那赠草人只说了让蓝儿将阴绝草留待己用,蓝儿回来后遍翻《紫阳天经》,发现阴绝草的用途,除了回暖汤之外,便只有存尸香和凝魄香了。
可它于存尸香而言并非必需,师父这些年来并没有阴绝草,可也炼成了存尸香,只不过成色没有那么好罢了。”
萧清绝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沐冰蓝说得不错,《紫阳天经》中所载的各种香当中,只有凝魄香是必须要有阴绝草在内才能炼成的,正因如此,他们这些年来,都不曾炼成过凝魄香。
所谓凝魄香,顾名思义,是能帮助魂魄汇聚成形,并兼有增强灵体功力的效用的。他们如果能有大量阴绝草炼出足够多的凝魄香,则靖忠祠内鬼兵的修炼,将能事半而功倍。
见萧清绝并无异议,沐冰蓝又接着说了下去:“蓝儿思来想去,那存尸香于蓝儿并没有什么用处,当不是那赠草人暗示蓝儿炼取之物。
而凝魄香对蓝儿,则分明是有害而无益,她更不可能是要蓝儿去炼它了。”
话到此处,终于就要进入正题,沐冰蓝说得投入,眼泪早已收了,脸上灵秀尽放,熠熠透出光彩来:“蓝儿如此这般苦思了三日三夜,载明凝魄香炼法与效用的那一页书,也快要被蓝儿翻得烂掉了。蓝儿愚钝,直到得此时,脑中才终于闪过一道灵光,心想若这世上有一种香,正好与凝魄香相反,是能令魂魄功力减弱、乃至散如云烟的,那岂不正合蓝儿之用么?”
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听得入迷,个个如痴如醉,既震慑于沐冰蓝如此机巧玲珑的心窍,也惊艳于她那满贮灵思的美目中慧光灼灼,不禁敛声静气,待她再说下去。
沐冰蓝续道:“如若真有此香,那么依其功效,便当称作散魂香了。
蓝儿在寝室里试炼多日,发现若将凝魄香的配方配法、以及炼制流程完全颠倒,严格逆转,便能炼成此香。
第一批香炼出来后,蓝儿也不知到底管不管用,就……”
她哽了一哽,刚刚才恢复了常态的脸上又迅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如今竟然不小心说漏了嘴,再也避不过去。
萧清绝见她这等模样,愕然一怔,再一思忖,便醒悟了过来:“你……胡闹!万一那批香竟是炼坏了的,你岂不是、岂不是要痛煞为师了!”
听见他们师徒二人这一对一答,其余诸人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好在沐冰蓝再一开言,便解了他们的疑惑。
“师父责备的是!是蓝儿太过莽撞了。
可是,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蓝儿既不能将这分阴绝草的事情外泄,便也无法请师父师兄替蓝儿捉一只鬼来试香。
好在蓝儿这近三年来,蒙师父师兄们照拂,耳濡目染,虽然从未试过,却也知道请鬼之法。师父向来严禁蓝儿涉足此域,皆是为了蓝儿安全着想,而非蓝儿无能。所幸蓝儿太大的本事虽不敢说,几分胆量却还是有的,便横下心来,冒死一搏。”
听了她的解释,饶是萧清绝早就知道她当日试香结果无非大功告成,也还是先倒抽一口凉气之后,才重新放松下来:“你这孩子,真是胆大妄为!”
责了她这一句之后,见她作势又要下跪磕头,他又赶紧止住:“罢了罢了,要说你这孩子福大命大吧,其实也是艺高人胆大。你天资过人,这般小小年纪,这散魂香虽是自己揣摩得来,却也十拿九稳。你这份自信,来得有理!”
听了沐冰蓝的这番自白,一旁的鹿子骁早已是妒火熊熊;此时再听萧清绝竟对她盛赞如斯,他哪里还按捺得住?见四下里师弟们个个都对沐冰蓝现出爱慕欣羡的神色来,他冷笑一声,顿时将这些人的激赏之叹扼在了喉咙里——
“哼,小师妹,你的胆子果然不小啊!”
大家的眼睛刷的向鹿子骁转了过去。
沐冰蓝方一回眸,她身后的萧清绝就下意识地伸手将她一揽,圈在胸前,看起来好像是萧清绝体力不支,需要多一个人扶助,事实上根本就是他在挺身护犊,看你鹿子骁还能如何。
看清此意,鹿子骁更是怒火中烧,恶声言道:“私藏仙草留为己用,父上和我毕竟没有看错,你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师父!”
他抬眼看向萧清绝,威胁之意咄咄逼人:“非我军人,其心必异!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透、还要给她护短么?倘若如此,子骁倒要开始怀疑,师父你是何居心了!”
见鹿子骁竟然开始对自己也要血口相喷,萧清绝气怒难平,一口热血又在胸间激荡起来:“子骁,你……”
鹿子骁剑眉一挑,愈加得寸进尺:“哼!军师——”
这一回,他故意对萧清绝换了称呼,俨然拿出了少主的身份,摆明了是要主末倒置、以上对下了:“你当年就曾受过焕炀小儿的招降,见他如此器重于你,想必对他仍颇有惺惺相惜之情吧?”
沐冰蓝越听越不对,此时再仔细一想,不由心下一惊:虽然自己年纪幼小,可鹿子骁等人对她始终戒备有加,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到过赤貅军的事。若不是当日在骛灵崖上听苏蕙珏细细说起,此时的她一定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可是,就算欺她区区孩童,不足为惧,可她毕竟是当朝郡主,轩慕重臣之女,且聪颖慧黠。他鹿子骁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直呼圣上之名,且公然称其为“小儿”,所说的具是狂妄犯上之言,就不怕她记在心上,日后酿成恶果?
除非……除非他是谅她必然无所作为,甚至……竟已是把她当作死人看待!
他还想干什么?
这边,沐冰蓝正自暗暗心惊,那边的萧清绝已经被鹿子骁一句硬加之罪气得面红耳赤。二、三两位徒儿见势不妙,越发用力地搀住了他,而他胸口剧痛,只得一手捂住,另一手晃抖着指住这妄言侮师的逆徒,愤恨道:“你……少主,老臣这辈子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当日我赤貅军山穷水尽,老臣尚不肯归降偷生,如今眼看本门蒸蒸日上,又怎会另起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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