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无归_》第50章


?br />
这狼真是可恶的野兽,每条抓痕都很深很长,一片冰肌雪肤被糟蹋自此,他此刻竟恨不得抓来剥皮抽筋,也难泄心中之恨。
他的眼似揉碎的月光,清冷忧伤,声音微微发抖,“小伤口上药就好,这几条深的要将脓血排出,怕是有些疼,你忍一忍。”顾北遥说着,从药箱中翻出几个瓷瓶,白色药布,依次摆在小桌上。
“你动作快一点。”施晓然睁开眼,弱弱乞求。
她的目光荡起心头一片柔软,顾北遥缓缓低下头,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轻触一下,就像施晓然从前做的那样,柔风般的声音在头顶回转,“我知道你怕痛,忍一下就好,此时不好生照看,伤口愈合难免留疤,伴人一生,叫人看到便会心痛。闭上眼,痛就叫出来。”
额上还残留淡淡濡湿,施晓然有些惊异,漾着眼看着他。
他受伤是经常有的事,都是自己治疗,故而对一般的小病外伤处理得很熟练。白净的手指拂上她的眼睑,燕语呢喃道:“闭上眼,一会就好。”
他先涂上类似药酒的东西,右手持一把小药匙,按压深伤脓血,而后用药布迅速擦拭,再将药粉慢慢洒下。他修长的眉微蹙,面色低沉,嘴角紧抿,手上动作极轻极柔,小心翼翼唯恐稍一用力便会捏碎什么美好的物什。
施晓然闭着眼,只见火光明暗摇曳闪动,那药酒一涂上,她全身一激灵,偏偏又躲闪不开,刚开始咬着唇忍耐,但脓血排除伤口被触碰却是痛苦缓慢的过程,何况还不是一条两条伤口要处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始叫出声发泄,“好痛……呜……痛……轻点……”
起初只是细碎嗓音破出,后来就变成了大声的哭喊,甚至顾不上扯伤腮帮的伤口,震得顾北遥全身如坠冰窖,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濡湿了枕头,像是滚热的油溅在他的皮肤,引起一阵灼伤的疼痛,他一面忍着心上风刮电击的痛意,一面注意手上动作,尽量快,尽量轻。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竟如一场地狱的煎熬,这个疗伤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把把尖刀的凌迟,药粉总算涂好,他拿了面巾轻拭她的眼泪,发白的面色带着柔和眷恋,声音微颤:“莫哭,再也不会了。”
他解了她的穴道,施晓然半起身,方便他裹伤缠绷带,眼角如雨后绿叶挂着半寸莹泪,低低呜咽,胸口微微起伏。
条条白布从指间滑过,最后一个结打上,他常舒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拿了衣服给她穿上,将棉被轻轻覆上,随即收好药箱,在她身边躺下,微凉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还很疼吗?”
“好多了。”她回道,糯糯软软的声音,“是不是很丑?”
“什么?”顾北遥不明所以,转念一想,旋即轻轻笑开,在她耳边轻语呢喃,带了几分缠绵,“很好,不丑。”
停了半晌又说道:“不会让你留疤的,毕涵也说了让你放心,要是还是有痕迹,我再去给你找上次的那种花,定让你恢复如昨。”
施晓然扯出一个曲水流觞的笑容,转头看到他额头有细细的汗,忙问:“你刚才做那么多事,要不要紧?”
顾北遥灿然一笑,似水缱绻的眼睛扫过她面颜:“你还真当我是青瓷做的,我底子好,恢复也会很快。倒是你,一定要多注意。”
“嗯,”施晓然躺在他身边,莹莹烛火投下一帐安静祥和,两人面庞不过几寸,顾北遥清亮的眼睛映出她的影子,柔情万千,看得她也晃了神。
过了一会,她道:“很晚了,我去那边睡觉了。”
顾北遥却轻按住她的手,柔和道:“就睡我身边,我也觉得踏实,两个受伤的人只会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睡觉。”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紧紧握牢,皎洁隽逸的面庞带着润如羊脂玉的光泽,绵长沉稳的呼吸响在她耳畔,施晓然心中一片眷恋,也不愿起身,轻轻阖上眼,不知烛火何时何人灭,慢慢沉入梦乡。
第二日来了几个女眷,让施晓然方便不少。两个伤员互相监督,互相照顾,也为养伤增添不少趣味。
顾北遥总会盯着施晓然喝药,要是她不喝,他也不会端起药碗,像个孩子般执拗。每次看她一脸苦色咽下最后药汁,他总会亲手塞一颗蜜饯给她,带着温软的微笑。蜜饯是他叮嘱部属专门从外面带来的,施晓然总是就着他的手含过,温热的小舌会濡湿他的手指,恍若一阵电流滑过,心上会莫名震颤一下。
施晓然每日亲自监督顾北遥吃饭,各式各样的菜夹上一大碗,要是她觉得他吃得过少,就沉着脸用不喝药相威胁,顾北遥不置可否轻轻一笑,看她杏眼圆瞪,半晌,又继续拿起碗筷。
她每天都会去找毕涵,询问顾北遥的伤势是否好转,该如何调养,饮食该如何搭配。
顾北遥刚开始的时候只能卧床休养,很多事都是施晓然在经手,她都做得熨帖妥当,面上半含笑意,恰如山花初绽。
顾南远进账就见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浓情蜜意,禁不住脸上也带了远山般淡淡笑意,拿了一瓶药放在桌上,对施晓然道:“你脸上的布棉可以撤了,这个给你,涂上两个月不会留任何痕迹。身上也能用,回到七阳宫再找薛神医要一些。”
施晓然受宠若惊,忙不迭声感谢他。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顾南远唇角微勾,满面霞光,“快过年了,看来这个年定然会热闹些。”
“这里过年怎么过啊?会很热闹吗?”她站在顾北遥身边,有喜有惑。
除了摘星峰会挂上很多红灯笼,顾北遥也没看出过年有多少特别,反正他都是一个人,热闹总是与他无关,但是现在多了份期待,心境宽广无垠,眼睫微动,道:“过年七阳宫分舵的人会分批回来,唱上几天大戏,比平时热闹许多。”
他努力回想,还是想不出过年有何特别。
顾南远笑道,“到时人多热闹,或封或赏,有歌有舞,仆人下属都有红包,一派喜气。你想要什么样的红包,我给你发一个。”
“红包不是装钱吗?”
顾南远下巴微抬,眉目俊朗,“也不一定,钱是发给普通下属的东西。有时会装你想要的东西,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你既不是外人,当然不能用钱打发。”
施晓然眉眼一弯,笑意吟吟,“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大宫主发什么我都高兴,过年就是图个喜庆。”又转向顾北遥,“过年的时候摘星峰会下雪吗?我好想看下雪。”
“过年前后都会冷一段时间,通常会下一两场。”顾北遥轻笑。
“等过完元宵安排一下宫内事务,你也差不多该开始解毒了,我琢磨赤金花过年时就会开放。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就回去,宫内事务多。毕涵留在这里,你也有人照顾,不用我操心。”
顾北遥颔首,大哥很忙,眼下他无危险,也是该回去了。
没有其他事,顾南远也不想打扰两人,嘴角噙笑踱出门,但见天空高远,白云轻飘。
过了两日,骏马飞尘,顾南远带了两个人走了,临行前一番嘱托,满面温和笑意。
纵使有马车,长途跋涉还是不利于养伤,顾北遥还要在此地休养一二十天再出发。这里野味较多,野鸡加上补血益气的药材浓浓炖上一锅汤,一口下肚,温暖熨帖;菜肴做得有滋有味,以清淡为主,烤鸡烤兔却没有再上,顾北遥只说是她的身体也需要好好调养,口食之欲暂时克制。
施晓然换了两次药,伤口愈合得很快,痕迹也不深,再用一段时间的活血生肌药膏定不会看出来,顿时心情舒畅。
顾北遥能下床活动之后,就配合内功调息养伤,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几日就开始早起打一套拳活络筋骨,他起身的动作很轻很缓,像是深夜降下的露水,悄然无声,他素来知晓施晓然贪睡,故而不愿打扰她的好眠。一套拳过,拂晓天明,他携了几丝寒气回屋,替床上之人轻轻掖了掖被角,或坐在榻边看她睡颜,或隔了被褥搂着她,若是施晓然醒来,他会温柔说上一句“再睡一会”,声音比羽毛拂面还轻还柔,夹杂几分宠溺。施晓然也会唤他一起脱了外衣躺下,他笑笑婉拒,一是习惯早起,二是不想满身寒露扰了被褥的温暖。
这里是丘陵原野,冬日雨水不多,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并肩看流云,看夕阳。太阳的余晖给连绵的群山镶上一道金光闪闪的边饰,西边天上一两抹绛红深紫,颜色须臾万变。施晓然把头放在他的肩上,嘴角含笑,看云卷云舒,落日西沉。
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顾北遥也不言语,将她的手放在怀中,眸色似水,缱绻万千,在静谧中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