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嫁:罪女皇妃》第170章


当玄启站在鸾鸣殿的外厅里听见玄英低沉哀恸的嗓音里带着蚀骨的寒意向他禀报这件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凝神去听内室里的动静,寒雪现在这个样子,若让她听见这个噩耗,他怕她承受不起。
可是,造化弄人。就在玄启凝神的那一刻,他身后传来一声瓷器摔碎在地面上的闷响,玄英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眸猛地瞪大望着他身后的方向。玄启身子一僵,他知道,他们的谈话,终被他最想隐瞒的人听到了。
玄启和玄英完全没有想到,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寒雪偏巧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在听闻噩耗的好一会儿时间内,都不知道该对这个噩耗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玄启和玄英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寒雪失神的摸样,心中剧烈的恐慌立刻侵袭了他们所有的思考,他们的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
她知道了,该怎么?
一时间,各种情绪从寒雪的脸上一闪而过,惊愕、不信、恍惚、激动、哀伤、绝望、愤恨……极致的痛交织相错着,她的天地在一瞬间崩溃倒塌,破碎的心和灵魂被瞬间倾塌的断壁残垣再一次狠狠压碎成粉末,灰烬扬起在风里,飘散出满天满地的无声悲鸣。
寒雪摇晃的身躯扶着半人高的花盆楠木架子,架子上的花盘摔碎在地上,雪白色的寝衣趁着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退去所有血色的樱唇几乎跟肌肤混成一片透明的苍白。
她披散着墨发,扶着花架子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玄英的眼睛,唇瓣也颤抖着,干涩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沙哑的字句来:“玄英,你……再说一次,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
玄启忙上前想要扶住寒雪颤巍巍仿佛下一瞬就会倒在地上的单薄身躯,可是寒雪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她用力挥开玄启伸过来的手臂,跌撞着上前抓住玄英的袖摆颤抖着再问一句:“你骗人的,我哥哥他好好的,他只是被判了流刑,他好好的在路上对不对?你骗人的……”
玄英心痛地握住寒雪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掏出在山崖下的河边发现的纳兰家的家传玉佩,“这个,是寒誉兄的玉佩吧……”
寒雪接过被血染红的玉佩,红色的流苏上也沾染着斑驳的血液凝固之后的暗红色,散发着一阵阵血液的腥朽味道。
“对不起,我赶到的时候,只找到这个,寒誉兄的尸骨,已经……已经……”玄英说到一半,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可是,寒雪是何其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玄英后面想说的是“面目全非”四个字。呵!原来,上天对她一直都是残忍的。幸福是短暂的,只不过是在沉重和绝望到来之前的诱惑。
只有尝过了幸福快乐的滋味,才知道当失去这一切的时候,人的心究竟会有多痛。以至于痛到极致的时候,那种剜心剜肺的感觉已经麻木,只剩了满眼入骨的苍凉。
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死在天家的屠刀之下,而她的亲哥哥当年免受野兽的撕咬,可照顾她十多年的兄长却是葬身野兽之腹吗!上天对她何其残忍,为什么非要她尝尽世间的苦楚呢?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爱的夫君,失去了最亲的父母,失去了最敬的兄长,现在她除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而她的这条命,在她心中也已经是没有丝毫意义,变成了没有也无所谓的多余品。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心死了,肉体却偏偏还能感觉到麻木的痛。生不如死,便是这种味道吧。
等寒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只依稀记得她那天再次晕过去之前,指着玄启同她一样惨白的脸说了一句话:
“东方玄启,我恨你!你给我滚!滚!”
张开眼皮,鸾鸣殿熟悉的床幔帐顶映入眼帘。寒雪冷笑一声,眼里嘴角还有心里都在冷笑,他没有因为她那句大逆不道的谩骂将她废了关在冷宫里,或者将她也杀了,让她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兄长吗?
呵!他留着她还想干什么呢?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姐,您终于醒了。小姐再不醒,香染也该疯了。”香染抱着寒雪的手埋头痛哭。
“我……睡了……几天?”寒雪虚弱的声音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三天了。”香染抽泣着回答道。
“三天……吗?”寒雪望着帐顶,那么,今天该是她父母去世的第五天,兄长去世的第三天了吧。时间果然是残酷的,就算这个世间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它都不会停下脚步。所有的事,总有一天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可唯有恨一旦在心中扎根,不到死,就绝对不会停止。
“夫人,您终于醒了。”苏晴静悄悄地出现在寒雪的床边。玄启调了几名信任的宫人到鸾鸣殿侍奉,她负责将他们安顿在鸾鸣殿就会离开,也看看寒雪的状况,好告知玄启知晓。
寒雪扭头,沉静的目光死水般望着苏晴,苏晴心中不由一惊,她以为寒雪醒过来,仍是会哭会伤心,会指着陛下的鼻子大骂,可是,她没有。她的情绪平静得令人害怕。
“夫人,蓝家的冤屈,陛下已经彻底昭雪了,大臣们得知萧鼎才是一切恶行的始作俑者,都纷纷上奏,请陛下撤去鸾鸣殿的禁令,还夫人清白,公告天下,纳兰公子也被追封为孝义侯。以后,夫人还是宫里的主子。这几个宫人都是陛下的心腹,陛下将他们调来鸾鸣殿侍奉,陛下的心,还是在夫人这里的。”
“呵呵。”寒雪冷笑。心?他的心她还敢要吗?蓝家的沉冤大白天下,可是,她父母兄长的命呢?清白的名声能还,命,谁来还?谁又能还的出来!
“香染,你听见了吗?本宫还是宫里的主子。你去找三块空灵位来,再找一身孝服来,本宫要为父母兄长守孝送灵。若有人胆敢拦你,你就按苏晴的话说,本宫还是这宫里的夫人,谁敢拦你,就等着本宫处置他吧。”
寒雪冷冷的声调,令苏晴心中狠狠一震。苏晴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句无情的话,有一天会从这个秉性善良温暖的女子口中说出来。
“苏晴,你去告诉陛下,本宫要见他。”
玄启得知寒雪醒过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同时茫然无措。寒雪昏睡了三天,天知道他心急如焚,多想亲自去看看她,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那个勇气面对她,甚至在她昏睡的三天里,他都没有勇气去看看她苍白沉睡的脸。
那天寒雪晕过去的时候指着他哭喊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他害怕看见寒雪对他厌恶排斥的表情。
日子一天一天都在过,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可现在对玄启来讲,何止是度日如年,而是一日十年、百年、千年。
天空的阴霾一直都没有散去,寒冬的气息因为宫里诡异的气氛显得更加冰冷。寒雪每日穿着素服跪在鸾鸣殿大殿的三尊牌位前,每日开口,也始终只有两句话,两个问题:
“今天,是第几天了?”
“他,来了吗?”
陵轩皇城,金麟城,景嘉十年的第一场雪,在隆冬一个清冷萧瑟的清晨,纷纷扬扬地到来。距寒誉坠崖,寒雪听闻噩耗昏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这几天,玄启虽然知道寒雪要见他,可他再没有踏进鸾鸣殿一步,更没有人敢在玄启面前说寒雪在宫里设灵祭奠亡魂的举动有违宫规,实属大逆不道,就连一向视宫规为铁律的太后,都放任寒雪在鸾鸣殿里公然摆出灵堂来。
“夫人,还是每天从早到晚都跪在灵位前面吗?”玄启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回陛下,奴婢方才去鸾鸣殿,夫人要奴婢带话给陛下,陛下不去,夫人就等到陛下过去为止。”苏晴对寒雪的执拗颇为无奈。
第十二章 痴心已似秋千索6
苏晴瞧了一眼玄启冷硬的背影,又道:“陛下,夫人最近身子空亏的厉害,又是容易感染风寒的体质,总是这么跪着,大冬天里,腿会出毛病的。陛下,您还是去看看吧。夫人肯见陛下,也许陛下与夫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
玄启长叹一声,“苏晴,你还是不了解夫人的性子。朕比谁,都想去看看她。可是,朕怕一旦去了,就真的到了最后诀别的时刻,就真的要听她说出她要离开的话。那样,朕是一定留不住她了。”
“留住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陛下还想留雪儿在这宫里受罪吗?”风无痕一脚将门踹开,风一样来到玄启面前,面上带着浓烈的怒气。
“风公子……蓝少爷,您不能硬闯啊!”韩征一路拦着风无痕跟进来,却被玄启挥手制止。
苏晴见风无痕满脸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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