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第86章


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肩,随后移到他的背。他背上的伤就像是星星,一颗连着一颗,一片连着一片,她将他的身子翻过去,细细地数密密麻麻的伤,苦撑了许久的冷漠化作痛与无奈——
当时,他冒充大宣的侍卫随出使队伍进入北疆宫,却被楚轩在阴差阳错中抓了个正着,本用来欺骗太子的偷梁换柱之术被用在他的身上,他眼看着“她”被箭刺穿头颅,然后绝望地倒在一片箭雨之下。
他为她做了许多事,每一件都记在她心里,当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他皮肤上的时候,凤鸳才察觉到自己已不知何时哭得如此狼狈。
咸湿的泪滑到伤口上,带来丝丝痛意,苏砚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他看见一个拭泪的白衣女子,他想看清她的面容,却发现她的脸上被一块白纱遮住。
但她落泪的摸样像极了一个人,某个在梦中经常出现的女子。
也许现在也是梦境吧,他顿时失去了气力,再次闭上眼睛。
圆月挂在天边,将小溪映射得一片银白,静谧的溪边只听得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的,那么动听。
时间被月光拉长,在这个好像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估量时间的东西,凤鸳就静静地守着他,小心翼翼地照料他的伤势,观察他身上的任何反应和变化。
子时终究是来了。
天空中云层遮月,隐约间有个紫色的亮点出现在云中。
快了!那个时刻终还是来了!
凤鸳紧紧握住他的手,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
这时,男子突然有了反应,他手上的关节凸了出来,紫色的血管成网状覆盖在手臂和手指之上,同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像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疼痛一般摇了摇头。
细密的紫色血管遍布眼睑之上,眼珠快速地转动着,就好像要在下一刻突然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继续发生着变化,还不时用手捂着自己的左胸膛,自额上淌下的汗透露着他的痛感。
“很疼吗?”凤鸳用力地攥着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抚摸着他的胸膛。
超于常人速度的心跳一下一下从她的掌心传入,冰凉感霎时融化入一片炽热的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痛感减弱,苏砚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开,皎洁的月光再一次照亮他如刀刻般的面颊。
月光?
凤鸳抬起头,竟发现方才还被乌云遮盖的天已不知何时恢复成了之前的摸样。
她惊讶地微张双唇,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12 我想吃鱼
天亮了,刺目的阳光叫醒了苏砚,他慢慢睁开眼睛就瞧见一张近在盈寸被白纱蒙住的脸。
她侧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胳膊还放在他的身上,胸膛上白白净净的手温柔地握着他的,很暖,与平时见到的她不一样。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涌入脑海,可奇怪的是,有关于昨晚妖化的场景却一点想不起来了,身旁女子握了握他的手指,他突然察觉出一丝异样,如果这个人昨晚也在的话,岂不是看见了他妖化的样子?
他心里一咯噔,猛地抽离身子,凤鸳的脑袋磕在地上,迷迷糊糊间咕哝了声疼才睁开眼睛,竟瞧见苏砚站在隔开一步的地方瞪着自己。
嘶,那眼神也太可怕了,凤鸳一股脑爬起来,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回瞪回去:“大皇子你就算看小女再不顺眼,也不能趁着小女睡着下杀手吧?怎么说,小女可都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啊。”
她往他身上瞟瞟,苏砚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被细致地包扎好了,伤口也止住了血,而女子的白裙已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他别过视线,冷冷地说道。
“大皇子的意思是小女多事了?”凤鸳走过去,凑近了说道:“大皇子若是不稀罕,那就把裙子还我。”
她指了指他身上的白绸,又指了指残缺的裙摆,早晨溪水映出的光白晃晃的,在她姣好的脚踝上印出一道道流淌着的水光。
苏砚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扫到她的腿上,又飞速地收了回去,无声地背过身。
“唉,看来只能怪我运气太差,昨晚在林子里来来回回转了许久没找到出路不说,还遇上你了,哼,要不是看你马上就要死在溪水里了,我才懒得救你呢。”
她遇上他的时候他正昏迷着?
苏砚回过身,忙问:“那你是什么时候遇上我的?”
凤鸳转转眼睛,道:“当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帮你包扎之后太累了就睡着了,怎么了?”其实她知道,他是怕有人看见他妖化的样子。
以他的心性,若她说了实话恐怕就真的没法活着出这林子了。
苏砚暗暗舒了口气:“没什么,问问而已。”
他说罢转身就走,隐约间他能够感受到溪旁女子注视着他的目光,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却越走越远,可走到某处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女子仍在看他,他疑惑地蹙蹙眉头,终是问了出来:“你不走了?”她不是在林子里迷路了吗,怎么还不跟上来?
凤鸳向身后的溪水指了指,喊了好长好大的一声:“我——饿——了——我——想——吃——鱼——”
当苏砚挽着裤脚站在水里用宝剑插鱼的时候,那张脸黑得比雷雨天还要可怕。
天知道他干嘛要回来,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他一个不爽,往水里连插了十下,再拿出来的时候已有十尾鱼连排穿在了上面,还胡乱地晃动尾巴,拍了他一脸的水。
凤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才能呢?
她愣神的功夫,串鱼的宝剑竟然直冲她飞了过来,她匆忙闪开,宝剑准确无误地插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大皇子,你怎么又下杀手!”
苏砚从水里出来,冷冷看她一眼,将宝剑利落地拔出来,然后将鱼穿在木棍上放在事先弄好的木头架子上。
没有打火石,只能钻木取火,凤鸳就蹲在一旁看着,他两脚踩着一块很粗的桩子,然后飞速地旋转手里的尖头木头,那专注的摸样堪比行军打仗。
她看着看着就嘿嘿地笑起来,恰好火被点着了,苏砚瞥她一眼:“你笑什么?”
“你终于愿意说话了啊?”凤鸳帮忙架起火堆,道:“我是突然发现,生火烤鱼这种事还挺适合你的,依我看你就算不回去了也行,给你放哪都能活。”
苏砚愣了愣,神情一黯:“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就没想过离开皇宫,过平平淡淡的农家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得一个知心的人,简单而幸福地过一辈子,总好过你现在的情形,看似风光无比,实则四面楚歌。”
平平淡淡简单幸福?这些遥远的字眼让苏砚想起了一个人,那时候她也说过渴望过那样的生活,于是他放弃了一切想要离开,最后却发觉自己的命数已被那座金色的牢笼死死地囚住,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深陷在命运的泥潭里,挣扎不开逃脱不得。
想起许久之前的人和事,苏砚再一次沉默了下来,凤鸳吃过鱼躺在地上歇着,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没过一会竟然睡着了。
苏砚已':。。ORG'整 理好了衣裳,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没想到这女人倒一点也不认生,也没什么防备心,居然就这么安心地睡着了。
轻风吹来,微微地拂起她的面纱,神秘的面容时隐时现,苏砚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仔细打量着。
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奇怪,牵引着他伸出手来慢慢靠近她的脸。
白纱触及手指,被阳光晒得有些温度,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扯开。
可女子却突然醒了。
凤鸳睁开眼睛警觉地退开,圆瞠的眼睛透露着她的愤怒:“你做什么?”
她冰冷的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苏砚碾了碾手指:“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的面纱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鸳怒回:“这世间人人都有秘密,大皇子难道没有吗?请恕小女不敬,小女的脸就是小女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看,别说是大皇子了,就连皇上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她的脸尽管被挡住了,却仍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傲气,苏砚道:“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竟然敢这么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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