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远》第68章


孙弋起身道:“那叔叔阿姨坐我的车回去吧,湛轩他们不顺路。”
于是邵湛轩和亓官棠两个人和他们在藕花榭楼下分开,孙弋从停车场开了车,接了他们三人回家。
到了酒店,亓官莳送他们上去,心疼父母旅途劳累,便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他们好好休息,便出了酒店门。
孙弋仍然等在车里,见亓官莳从酒店的旋转门口出来,脸上依旧带着见到父母的喜悦神色,那是一种简单的、像是小孩子吃到了糖一样纯粹的快乐,让看到他的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等他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时,孙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见到叔叔阿姨就这么开心吗?”
亓官莳顺着他的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开心吗?我在我父母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又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看上去很幼稚?”
孙弋笑了,大拇指细致地摩挲着他的脸颊:“不,很可爱,我很喜欢。”
车内灯光昏黄,不甚明亮,亓官莳又对孙弋道:“怎么样,见了我爸妈,感觉如何?”
他声音里带了调笑的意味,孙弋看着他,回答的神情却很认真:“他们人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
车载音乐正播放着一首小提琴独奏的卡农,缓缓流泻出的音乐如同在吟唱一首赞歌。亓官莳想起他的家庭,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握住孙弋的手,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道:“要是你愿意,他们都可以成为你的亲人。”
孙弋低头亲吻他的手指:“我知道。”
但是我最大的幸运,依旧是遇见了你。
他们两人的唇慢慢靠近,像是磁石的两极互相吸引,接了一个长长的、如同鱼水逐欢般的吻。
两人分开时,亓官莳靠在孙弋肩头,平复自己的气息,他侧头一看,却看到挡风玻璃外,高大路灯洒下大片昏黄的光影里,有细碎的雪屑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像是怕惊扰了这世间万物一般轻盈。在这静止无声的天地间,仿若一场幻梦。
“下雪了。”他喃喃道。
“是啊。”孙弋给他系好安全带,“下雪了。”
“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的意境大概来源于我对“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句诗的执念(?˙▽˙?)
第55章 除夕
因这一场漫天飞舞了两天两夜的大雪,待雪后初霁,亓官越夫妇便兴致勃勃地要去踏雪寻梅。孙弋他们因为有空,便都陪着去了。
漫山遍野的梅花开成一片一片,如同云蒸霞蔚一般,凌霜傲雪,争辉斗艳。宫粉、朱砂、绿萼、照水,一路走来让人看得目不暇接。花枝上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炫目的光,让人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孙弋他们一行几个人慢慢在山道上行走着,看到好的景致便停下来赏玩一番。天气虽然冷,但他们都穿得很厚实。而亓官莳父母则兴致勃勃走在前面,劲头比他们两个年轻人还足。亓官越折了一朵梅花簪在楚尘颜鬓边,又不厌其烦地让楚尘颜变换着姿势拍照。孙弋和亓官莳两人倒成了陪客了。
山道上的人并不多,孙弋悄悄地握住了亓官莳的手,两个人落后几步,在他们后面说着话。
“叔叔和阿姨感情是真的很好。”孙弋由衷说道。
亓官莳一副见惯了的样子,说道:“是啊,当初我出柜之后,我妈妈有一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我就安慰她说,不如你和爸爸再生一个好了。”
孙弋忍不住笑了:“那阿姨怎么说。”
亓官莳也笑着道:“我妈说,如果再生一个还和你一样,那怎么办?”
两人笑了一阵,便都沉默下来,“出柜”这个话题,对于任何家庭,都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阵痛,无论是多么开明的家长,都不会在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马上接受。
亓官莳低声叹道:“那个时候大概是我家最阴郁的一段日子,我爸妈尽管尽力不把不好的情绪表现在我面前,但我看着他们强颜欢笑的样子,比他们骂我还让我难受。那时候我爸爸瘦了二十多斤,整个人都脱形了,他的学生都以为他生了什么重病。我妈经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我哥和我相继出柜,大概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可是阿弋,”亓官莳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带着一点迷茫:“我没办法瞒着他们,对于我而言,他们是我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我不想对他们撒谎。你明白吗?”
孙弋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后脑,安慰他道:“都过去了。”
亓官莳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妈和我聊天,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说,我和哥哥都选择了一条这么艰难的路,以后那些危难险阻,风刀霜剑,该怎么去一一面对呢?那时候我也差点哭了,阿弋你知道吗?就算我告诉他们我是同性恋,他们也从来没觉得我给他们丢脸让他们蒙羞,他们只是担心我,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孙弋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一下一下摩挲着亓官莳的后背。亓官莳情绪平静了一些,从孙弋怀里离开,看着不远处的父母,平静地道:“后来有一天,我父亲把我叫进书房,告诉我,无论我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无条件地接受我,只要我幸福平安就好。”
说到这里,亓官莳只觉得自己鼻酸:“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他们无条件地接受我,无条件地支持我,无条件地……爱我。”
亓官莳揽住孙弋的腰,与他头颈相交:“有时候,想起他们的对我恩深如许,我都觉得,无以为报。”
孙弋道:“或许对他们而言,你一生顺遂平安,就是他们最大的期望了。”
亓官莳没有说话,孙弋又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会用尽我所有,让他们的期望,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落空。”
他这话就像是惊蛰时天空中轰隆炸响的第一声雷,又像是拂过人间最柔和醉人的那一缕春风,给大地带回了万物复苏的消息。明明深处天寒地冻的冬天,他却看见亓官莳眼中有千百朵花次第绽放。
“好,”亓官莳握着他的手,低声又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
他看着孙弋,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吻。
“走吧,”孙弋道:“要不然等下叔叔阿姨看不到我们了。”
“好。”
那日赏过雪后梅花后,亓官越夫妇两游兴未减,接下来的几天去了明孝陵,夜游了秦淮河,也在玄武湖畔漫步。自然,美龄宫、总统府、中山陵也都不会错过。他们还特意在黄昏时分去了乌衣巷,自有一片怀古之思。
就这样到了年下,中国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团圆节日。孙弋是要回他父亲那边的,他父亲在N市市区有一套复式公寓,因为他母亲的病,孙弋的姐姐一家也会来N市。出了正月就是他母亲的手术,虽然孙弋并不说,但亓官莳能够感觉到他深深的忧虑,人也瘦下去不少。他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哄着孙弋吃一些他为阿姨特意做的药膳补身体。
到了除夕那天,亓官莳去酒店把父母接回了自己家。房间是早就约了家政阿姨彻底打扫过的,过年要用的东西他也和孙弋去提前采购好了。楚尘颜一到孙弋家,便开始准备过年要吃的东西。亓官莳心疼她,便道:“妈,不用着急忙,就我们三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的。”
楚尘颜温柔笑道:“傻孩子,你一年就这段时间能吃到妈妈做的菜,妈妈当然要多做一点你喜欢吃的东西,放心吧,妈妈不累。”
亓官越也道:“放心吧,我给你妈来打下手。”
亓官莳有些无奈地笑了:“哪能光让你们忙?我也来帮忙。”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自然也过得极快。屋外贴了春联,房间门上贴了福字,茶几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糖、巧克力、水果和坚果,以及一大盆盛开的水仙花。书房门口挂了一个红色的编织中国结,连奶橘酱都被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线衣服应景。奶橘酱平时对陌生人高冷的很,但只是被楚尘颜投喂了一条两面煎得焦黄的小黄鱼,就在她脚边打滚翻肚皮,楚尘颜对它这蠢萌的样子自然没有抵抗力,喜欢得不得了。
“妈,你不要喂它了,”亓官莳接了个电话回来,看到楚尘颜又煎了几块牛肉给它,无奈道:“它今天吃得够多了。”
楚尘颜却不在意:“今天过年呢,小宝贝儿当然要也要多吃点好吃的。你去年带它回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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