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我的父》第6章


“苗苗……对不起……”他仓皇的对她道歉,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苗苗,原谅我……”
颜绪摇摇晃晃的离开原地,向着洗手间走去。
他一路撞到了不少人,然而他却全然不觉。
刘苗是他的初恋,他们高一时便在一起了,大学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颜绪跟颜家三兄弟完全不像,跟他的父亲母亲也完全不像,他也跟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更是完全不一样——他想要天长地久,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刘苗分开,直到自己“背叛”了刘苗。
跟颜开平上床后,他躲刘苗就跟躲债主一样。
颜绪没脸见她。然而莫名其妙被分手的刘苗却没有放弃他,她一直在找他,去他上课的教室,去他住宿的双人宿舍。这所学校离着颜开平的住所不远,而当时颜开平对他正是新鲜感十足的时候,颜绪每天下了课就是赶回颜开平的别墅,敞开他年轻而美好的身体。所以刘苗逮着他的机会并不多。
直到大三时刘苗在他面前割腕自杀,颜绪才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他必须要给自己找出路。
颜开平给他缴足了学费,平时零花钱也没少给他,他把一些贵重礼物该卖的卖,该当的当,加上平时的存款,足足有四百万。颜绪心潮澎湃,他知道这些钱可以让他在毕业后付得起买房的首付。
他决定脱离颜家,也决定跟颜开平停止不伦的肉体关系。
颜绪在一次饮酒后,鼓足了勇气跟颜开平摊牌。那天晚上颜开平正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随手买的,送给颜绪的小礼物——一个蒂芙尼的方形玫瑰金手镯。价格很普通,只有四五万,但颜开平一眼相到,觉得它与颜绪白‘皙的手腕很配,便买了下来。
颜绪坐在沙发上吞吞吐吐的说,颜开平坐在沙发上一脸淡定的听。他手里摆弄着那只玫瑰金的手镯,表情像个聆听父母教诲的孩子。颜绪跟颜开平说的话毫无保留,他说他心里喜欢刘苗,也无心争夺颜家家产,现在只想完成学业,将来自己养活自己,不会再给他添麻烦。
颜开平的手指在白色茶几上弹了几下,弹钢琴似的,不轻不重。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几秒种后便笑着抬起头,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颜绪紧张的摆了摆手:“不是的,二哥,我只是……我只是……我爱刘苗,我想跟她结婚。”
颜绪似乎看到颜开平微微皱了下眉,但这眉毛皱的为不可见,他还以为是错觉。
颜开平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好,那我尊重你。”说着,将那手镯推到颜绪面前,“给你的,拿着吧。”
说完,整理好衣服便走出别墅,彻夜未归。
颜绪一头冷汗,也彻底的获得了解脱。
正当他把所有自己的东西收拾出颜家,准备和刘苗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与颜开平分手的第三天,他突然来到颜绪的宿舍,哄着颜绪做了最后一次爱。
这次做‘爱颠覆了颜绪的所有计划。
脱光衣服之后,颜绪求颜开平关上窗帘,颜开平没有听。只是敞开了窗帘五分钟,颜绪便成了淫秽视频的主角——他被偷拍了。
偷拍的角度很刁钻,颜开平一点也没有露出来,颜绪也只露了上半身,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正在被一个男人肏,肏得又哭又叫,肏的泪流满面。这段视频传遍了微博,颜绪在短时间内臭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钱有势的颜家老四,自然不太敢在他面前造次,但仍旧免不了一些指桑骂槐和阴阳怪气。甚至有很多同性恋开始纠缠他。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刘苗对他充满嫌弃和厌恶的态度。
她挣开颜绪乞求原谅的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肮脏的男妓。她一边哭一边对颜绪说:
你真是恶心透顶!
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好像从来没有爱过他,也没有爱得要为他割腕。
颜绪疯了似的去找颜开平,质问颜开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安排人偷拍视频。颜开平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他不屑一顾的推开揪住他衣领的颜绪,嘲讽他的自作多情:“绪绪,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别,值得我这样大费周章的留住你?更何况还是用这么不入流的手腕。我承认跟你上床的感觉是很好,但我身边人那么多,从来不缺你一个。”
他叹息着蹲下来,蹲到跌坐在地上颜绪面前,轻声细语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把偷拍的人帮你找出来,也会帮你消除影响。你毕竟还是颜家的人,颜家不喜欢丑闻缠身。”
颜开平说得对。
颜绪在狂风暴雨中一边流泪,一边慢慢独行。
颜开平说得很对。
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的特别,便是他的身份,颜家的老四,老鼠般活着的私生子,亲哥哥的玩物。
肮脏的男妓。
高烧40度,烧了两天,他也在宿舍躺了两天,滴水未进。宿舍独处的第二天晚上,颜绪吞下了整整四盒头孢,然后灌下一整瓶白酒。
放假回来的舍友打开门时,颜绪灰扑扑的人影趴在地上,像是一团燃灭的灰烬。
10
颜开平并非永远都是那样冷酷无情,颜绪的自杀对他冲击很大,起码当天晚上他在抢救室外呆到了凌晨,直到颜绪被推进了ICU,他才在门外的椅子上真正坐了下来。
然而颜绪反反复复经历了几次抢救,下过多次病危通知书,才真正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丑闻缠身的颜家小四爷自杀的消息,引来了媒体的猜测和探究,一时间满城风雨。当时还是颜开平未婚妻的杨雨兮跟他抱怨,连记者发布会上都有不长眼的记者问他颜绪的事,“你这个四弟要死也挑个没人的地方死,这么大张旗鼓的自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颜开平捏了捏眉心,说:“闭嘴。”
杨雨兮出身豪门,被人捧在掌心活到32岁,刁蛮任性惯了,虽然是她倒追的颜开平,但颜开平对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今天这种态度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杨雨兮瞪大眼睛,拔高了音量讽刺他:“你什么时候还知道护着自家兄弟了?难道看见颜绪跟男人睡,你也想试试?”
颜开平听见这句话突然翻脸,狰狞着五官对杨雨兮说:“你他妈给我滚蛋!”
说完,将她赶下车,也不管这是人流量巨大的闹市区,而身为影后的杨雨兮毫无遮掩。不知道哪儿触了他哪个逆鳞的杨雨兮气到发狂,发短信劈头盖脸的骂他,颜开平却毫不理会。
心情异常憋闷的颜开平胡乱开着车,找了个没人的小河边独自抽烟。一整晚,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医生的那句话:救过来也没多少年活头,就放在家里好好养着吧!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年是一年。
凌乱的一地烟头。
骄傲的杨雨兮并没有等到颜开平的道歉,却等来了要求解除婚约的律师函。几天后,哭了三天的杨雨兮化好了妆,放低了身段,好话说尽,媚术用绝,将颜开平哄得眉开眼笑,才保住了自己的婚事。
颜绪醒来之后,颜开平尊重颜绪的意见,为他办了退学手续。颜绪不知道在夜晚独自哭泣了多少个夜晚,才渐渐麻木的面对现实的惨烈。
身体不好,不愿见人,颜绪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颜开平的别墅里,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伺候颜开平,服侍颜开平,为他做三餐,为他张开双腿。为他哭,或者是为他笑。
他几乎什么活动也不出席,包括颜开平盛大的婚礼,他也只是象征性的送了礼金,窝在家里睡觉。
然而那天他睡得并不好,幻听困扰着他,哪怕他知道那都是幻觉,却也因为那些辱骂气到浑身发抖,或者是绝望痛哭。
直到颜开平晚上抽空过来看了他一眼,给他吃了一片镇定剂,他才从惶惶中静下心来。他问颜开平,你今天结婚了,我以后要住哪儿?
颜开平笑,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颜绪没有等到颜开平的答案,也来不及回答他的反问,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在颜开平温暖的怀里。
满脑子杂音的颜绪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他妄图通过冷水的温度让自己静下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以前颜开平甚少带他出门,这是今年他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之后,他才经常带他外出散心。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两回,自己却又犯了病。
他想,他又给二哥添了麻烦。他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了会不会赶自己走?自己被赶走了能去哪儿?听说五年前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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