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第1036章

宫灯冉冉，光线黯淡；轻纱帷幔遮蔽住了视线，带来几分朦胧。
靠南墙的木窗打开了一些，夜风拂过，将帷幔吹得颤颤作动，木窗外是一轮明月，月光皎洁，宛若银盘。
只是这个时候，沈傲根本没有兴致去看那夜色、观这圆月。一步步走进去，连心都不禁跟着狂跳起来。
在帷幔之前，沈傲更觉得伤感，若是在从前，自己来觐见时，赵信多半是伏在案，或捉着笔，或倚着椅子看着卷，那时候也是许久不见，想必赵信的心情一定怀着希翼和喜悦。可是现在呢……捧着卷和捉笔的皇帝陛下已经耗干了最后一丝气力，此刻的皇帝陛下，心情仍是喜悦吗？
赵倍的心思，沈傲猜测不到，可是沈傲却知道，他的心里像是堵着一块铅石，那如鲠在喉的东西咽不下又吐不出，滚烫的液体在他的眼眶打转，想要夺眶而出，可是沈傲却强忍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它们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要笑，笑！”
沈傲心里这样，才勉强地挤出一点笑，这笑容没有他心情舒畅时清澈，也没有他与备色人等打交道时那般虚伪，笑得很勉强，就像是病榻的人欠了他一屁股的债，还挖着鼻孔继续赊欠一样。
“臣沈傲来迟，请陛下恕罪……”沈傲噗通一声跪倒，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他见鬼去。
病榻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传出赵倍有气无力的声音：“过来……”
沈傲起身，快步过去，揭开帷幔，借着宫灯的光线，终于看清了赵佶的面容，这是一张消瘦而满带病态的脸，从前风采奕奕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正如所有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带着一种不舍和留恋。
“终于来了，朕还当见不到最后一面。”
沈傲坐在塌沿，将赵信伸出来的手心翼翼地放回锦被中去，一面道：“臣听到旨意一日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地赶回来。陛下的身子好些了吗？”
赵信却像是执拗的老人一样，还是将手探出被窝，搭在沈傲的膝，道：“好，好了些，前几日听到又在大定大捷，为大宋剪除掉了心腹大患，朕的病就好转了一些，朕看来是不成了，所以有些话非对交代不可，不要话，也不要哭，只听朕。”
沈傲默然点头。
赵佶道：“朕死之后，切切记着，要好好待太后，好好待晋王还有安宁、紫蘅，朕将这些至亲之人，悉数都托付在的身了，明白了吗？”
沈傲又是点头。
赵佶吁了口气，这才觉得满意了一些，继续道：“至于太子……朕知道，太子与有仇隙，所以才朕钦命为辅政王，朕死之后，扶着朕的灵柩，带着泉州的众亲王和皇子回汴京下葬，自此之后，便永远离开汴京，太子不能奈何的。”
沈傲又是点头，心中一动，很想将术士的事相告出来，可是随即，又黯然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方面，那术士还没有铁证能证明与太子有关，另一方面，沈傲实在不忍将这残酷的事实对一个尚在弥留的老人出。
沈傲现在居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只想让赵佶安然地与世长辞，那些阴谋和诡计，那些残酷的事实，都由自己来承担。
虽然……现在出来，对沈傲有极大的好处，可是沈傲偏偏就是不出口，他黯然地看着赵信，默默点头，道：“臣知道了。”
赵信的脸色更显欣慰，用手拍着沈傲的膝盖，连连道：”好，很好……“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太不厚道了
赵信不断咳嗽，吓得小内侍们飞快拿了痰盂，沈傲接了一条丝帕轻轻放在他的嘴边，待他吐出了血痰，抛入痰盂之中，又为他擦拭了嘴，赵佶才平静下来，重新躺下，目光幽幽的看着沈傲，一字一句道：“太子可以当国吗？”
赵佶的言语之中，始终带着对赵恒的不信任。【高品质更新】
可是沈傲可以感受到，赵佶的眼眸中带着的一种渴望，似乎在渴望沈傲给予他答案。
沈傲有两种选择，若是摇头，就势必让赵信更是失望，而点头，对赵信则是一个宽慰。
至于其他的事，沈傲已经计较不了这么多了，什么荣辱权利，这都不是他现在计较的事。
沈傲笃定的回答：“太子老威谋国，虽不及陛下万一，却是守成之主，足以托付。”
赵佶的脸上果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枯瘦的手挽住沈傲：“朕不愿立太子，可是木已威舟，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太子若是登基，你舅必忍让，朕知道你，你爱胡闹，你受不得别人的气，朕撒手驾鹤之后，你需谨记，太子不是朕，凡事要谨慎，不要触了他的逆鳞，否则8是杀身之祸，朕在泉下亦是不安。晋王他们，可以随你就藩，太后若是肯，也可以让他出童由晋王赡养……三皇子……”
说到赵楷，赵佶的目中闪过一丝忧心：
“三皇子赵楷与朕最像，朕万般宠溺，甚至譬有过易储的念头，现在想来实在是害了他……”
沈傲默然…．．赵信勉强笑了笑，道：“朕若是死了，你记着每年这时候，烧几幅画来给朕看看，朕作了一辈子画，却总觉得欠缺一些火候，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沈傲道：“臣定收集天下名画，供陛下往【览。”
赵佶不由笑起来，不过这情绪大起大落，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道：“好，好……天下的名画都要，就叫万寿纲……1你妹的……沈傲这时候虽然悲恸，还是忍不住心里爆了一句粗口，从前生辰纲、花石绢没有玩够，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万寿纲，缺德不缺德呀你。
不过沈傲随即黯然了，蔡京等人给他操办生辰纲和花石纲，这叫阿谀逢迎。可是自己遇万寿纲，却只能算一种缅怀，虽然这万寿纲腺费不菲，沈傲还是点头，道：“臣知道了。更新【高品质更新】”
赵佶便笑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字帖，朕最遗憾的，便是寻觅不到王右军的《ic书贴》，朕死之后，你要仔细搜寻。”
沈傲的脸色已经有点尴尬了，咳嗽了几声：“知……知道了……赵佶道：“如此，朕就能瞑目了。不过联现在在想，后世会给朕什么样的谥号，其实肜知道，朕先任用奸臣蔡京，挥霍无度，不理匡事……”
沈傲连忙打断他，道：“陛下的谥号，非文既武，文以载道，武能定邦，陛下不必拒忧。”
赵佶听了，眼睛一亮：”不如叫‘圣文仁德显孝允武皇帝’。”
沈傲已经不觉得这么悲伤了，正儿八经的与赵佶讨论：“何不如叫’宪元继道显德定砂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
赵信脸色骤变：“这是先帝的谥号！”他气的脸色发白，拼命咳嗽。
沈傲一时无语，连忙道：“我说为何这舟§耳熟能详，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原来是先芹的谥号…．赵佶道：“再想一想。”
沈傲沉吟片刻，道：“有了，不如叫‘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六威仁皇帝7如何？”
赵信眼睛一亮，道：”这个好极了，不过这谥号重了个仁字，大大不好，朕平身以孝失先，自然是重孝为好。”
沈傲无语，这家伙居然还讨价还价了，其实在这个时代，孝是百善之首，比一个仁字辽是高档了一些，所谓有孝为百善先，仁字虽9）够拉风，可是孝字却最醒目，历朝历代，孝皇帝大多在后世的评价比什么仁皇帝、武皇帝之类更高一些。
沈傲一副苦兮兮的样子，只好道：“那臣再想一想。”绞尽脑汁，才道：“有了，就口L‘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至诚大孝皇帝’。”
赵信激动的道：“就是这个，快，拿笔写下来，切莫忘了。”
沈傲依言，只好去叫人拿了纸笔，用笔作书将这令他脑子抽筋的谥号写下。赵信欣慰散道：“如此，朕就可以瞑目了。
沈傲心里想，先是万寿纲，之后又是谥号，倒是要折腾我这未亡人。不过想到赵佶瘸到这般田地，沈傲难得的表现出宽广的心胸，沉重的道：“陛下的嘱咐，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
帝王的谥号，一般是由礼官议上，再请新君定夺。虽然会吹捧些先皇帝的功绩，可是六多数还是秉持着公正的，所以要给赵佶上这么个谥号，肯定会有人反对，就是赵恒也未必蔗点这个头，可想而知沈傲到时候要力排众议，会有多么艰难。
赵信脸色好转了一些，对沈傲道：“辛苦你了。朕现在又想起了一件事。
沈傲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在抽搐，真不矩该哭还是该笑。
赵佶道：“朕藏储的那些字画能够陪葬吗？”
赵倍的私藏在内库之中可谓不少，几乎囊括了历代名家的字画，不过赵信死后，按道理这些字画自然成了赵恒的，这些字画都是价僮连城，若只是一件两件倒也罢了，可是数百芬千赵恒肯定是不肯的。其实赵倍这非分的要求，便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