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第326章


陈羽霆却说道:“为政处事之道。讲究的是一张一弛。都督张得太久。绷得太紧。我怕反而要坏事。若能退守林泉之下。静一静心。或许也有好处。”
高拱皱眉道:“陈兄。这是你的想法吗?”
陈羽霆道:“或者都督心中。也有这样的念头吧。这是以退为进啊。”
高拱摇头道:“咱们要以退为进。也无不可。但却不能是现在这种退法。这一退步。镇海侯就要丁忧三年了!三年。三年…………真让镇海侯丁忧个三年。朝廷非大乱不可!”
正议论着。外面有个家人跑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李老太爷……薨了!”
尽管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但听到消息高拱和陈羽霆都呆了一呆。高拱先反应了过来。道:“借笔墨一用!我这就给侯爷拟书。请他以国家社稷为重。千万要守住心神。不能乱。不能乱!”
他拟了一封书信。派心腹连夜送了出去。送到上海时。海军都督府已经是披白缟素。李彦直双手叉头。萎顿在虎皮椅子上。信件送到时他也没精神看。蒋逸凡替他打开了。看了一遍说:“高肃卿请都督你守住灵台清明。千万要忍住。”
李彦直哦了一声。不知是无神。还是失望:“他就是这主意?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这时有人报:“南海巡按张居正到。”
就见张居正一身白衣奔了进来。原来他去巡视南海。考察各地各岛的行政。为南海各地区进一步内附以及府县升级作准备。如今政务有成。和商行建回到了大员。正想向李彦直回报。不意就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赶了过来。
李彦直见到了他。说道:“叔大啊。你来得正好。你说说。眼下这事。该怎么办?”
张居正从袖子里掏出数页稿纸来。道:“我在路上。已经替都督你拟好奏请丁忧的文稿了。都督你看看能用不?”
风启和陈羽霆看了都吃了一惊。道:“奏请丁忧?”
“是啊。”张居正道:“这是我和之秀在大员商议过后的建议。”说着又掏出一封信来说:“这是之秀给都督的信。”
李彦直接过看了一眼。闭目良久。点头道:“好吧。他说的有理。人生大事。无逾于此。这封丁忧奏表。你们就替我递上去吧。”
第六卷 之四十六 归林泉
更新时间:2009…7…13 22:46:49 本章字数:3586
李大树的弥留让本来就倍感压力的李彦直产生了混乱,这时张居正给他带来了商行建的一封信,信中认为李彦直最近两年走得太猛,“其势有莽、操之嫌,都督所谋,纵为天下社稷而行,士人亦疑都督挂大义而谋私利,欲倾朱氏而谋九五。”他认为,这样的舆论无论对外对内都是不利的,他劝李彦直暂时退居林泉之间,安心定志,以观天下之变。
“勿为天下之敌,勿为天子之敌。如今身后有余,宜先缩手,万一有变,我等仍有扭转乾坤之力。海上大势已成,纵都督不居其位,事或有反复,不至逆行。”
这封信虽然是署了商行建的名字,其实却是他和张居正商量后的结果。这样的谋划,就是高拱也是想不出来的,不是高拱不如商、张二人,而是因为他呆在北京,所以对局势的预判与商、张二人不同。
李彦直最终采纳了商行建和张居正的建议,他的决定,让许多人大感意外。无论是战友还是敌人,一般都认为李彦直就算不想卸职,至少也要挣扎几下,没想到他却这么干脆就上表奏请丁忧。
“他大概是在玩三请三留的把戏吧。”
魏良弼想。
甚至小皇帝接到奏表之后也有这样的念头。
“我要挺住!”隆庆暗下决心:就算来了再大的压力,至少也要让外间的人知道自己其实是同意让李哲丁忧的。
按理,若李彦直是想搞三请三留,这时候他的人就会出手了,以各种方式去暗示、推动甚至威胁朱载夺情挽留,然后李彦直再上表坚持要丁忧,皇帝再不许,李彦直第三次上表,皇帝最后不许,整个流程才算完成。
不过很奇怪。这次小皇帝在接到奏表以后却没感受到什么压力。
“这是怎么回事?李侯难道真的昏了头了么?”高拱坐在屋子里吹胡子,目瞪南方。
他听说奏表地事情以后。一开始是很生气。但很快就想:“对了。是应该如此。若李侯自己请求夺情。反而会落人话柄。”想到这里他就放了心。等待着南边派人来与他联系………按理。若李彦直是打算搞“三请三留”。在奏表上来地同时。甚至奏表上达之前就该派人和高拱说了。好让高拱有个准备。
但等了足足两天。上海那边还是没消息。高拱就坐不住了。他要赶去找陈羽霆商量时。内阁已经传出圣旨:准许镇海侯、海军都督府左都督李哲丁忧。
在此之前。等张居正地票拟传到小皇帝手头时。朱载几乎不敢相信:事情真地会这么顺利?可内阁地票子就摆在眼前。他只要再一批复。圣旨就可以下了。那时候就大事定矣!那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地李哲就可以赶走了!
而消息传出后。那些守旧大臣都乐坏了。心想那李彦直这番真是昏了头了!又有地人认为这是天佑朱明。才会闹出这样地顺天应人地结果来。这些本来对李彦直一肚子不满地人。一夜之间忽然都对李彦直唱起赞歌来了。而赞歌地重点则是称他忠孝两全。尤其在那“孝”字上面大做文章。不惮用尽世间地艳辞丽藻。简直要把李彦直吹嘘成第二十五孝了。他们地这种吹嘘并非出于好心。只是要来个板上钉钉。用吹捧把李彦直地后路给封死罢了。叫他不能出尔反尔。
当然。也有一些学者如唐顺之等人。是真心赞赏李彦直地行为。认为他既有出将入相地能力。又有拿得起放得下地魄力。以往大家对他地猜测。如认为他是王莽曹操之类地怀疑将自此不攻自破。
高拱听到消息后却惊呆了:圣旨一下。他就想怎么努力也无用了。他怒冲冲地跑到内阁找徐阶。就责问徐阶为什么这么快就票拟…………高拱地官位不如徐阶。但他是李系势力在京城中地代表。所以才有责问徐阶地胆魄。
徐阶睨了他一眼:“肃卿,你这话不该来问我,该去问镇海侯才是啊!”
“镇海侯虽然提交了奏表,但是……”高拱道:“但是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隐衷!”
在官场上,有些话虽然彼此心知肚明。却也不好挑破。高拱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李彦直应该不是真地想丁忧。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你不该这么快就票拟下圣旨。让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阶却笑了起来:“若他真有什么隐衷,那肃卿你该知道才对啊,还是说,他的隐衷连肃卿都不知道?”
这句话好大的杀伤力,分明是在说高拱你只怕还没得到李彦直最大的信任,要不然李彦直决定这件事之前怎么会不事先和你商量?高拱只觉得心头仿佛被撞了一下,憋得一脸都红了,恹恹要退出来,徐阶忽叫住他说:“肃卿,等等。”
这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徐阶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李哲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别忘了,你也是士林的一份子,行事应该以天下为重。李哲那边,可别靠得太近了…………难道你真想把他推到龙椅上去么?”
高拱沉吟了片刻,人也冷静了下来,才说道:“徐相,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想必你也清楚,这几年来天下发生的几件大事,其实都是李侯他背了恶名。从解兵到迫君到徙民,再到最近的削砍诸王,都是以他的名义做事。那些腐儒把这些事情都目之为篡逆前地预备功夫,但你我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大大有利于国家的。我并不认为有扶他做皇帝的必要,我是担心之前好不容易搭好的戏台子,会在他走了以后就轰然倒塌!”
徐阶道:“那么,如果我们在他走后仍能维持住局面呢?”
高拱心头一凛,却又摇头道:“君威重大,李侯是借兵权抗皇权,但他一走,要么将兵权收归中枢,但那样的话却该将兵权交给谁?交给哪个衙门?还军政大权于君上的话,只怕今天我们交权,明天朱家就要清算我们!但要交给某人,或某个衙门,那也不过是再造一个李侯或海军都督府罢了,那人若定力不如李侯,马上就有黄袍加身之事,若器量邪狭,更将为祸天下!因目前我们并无更好的办法,所以我才力主不能让李侯丁忧。”
徐阶颔首称是道:“肃卿所言有理,听了你今日这一番话,我才信你之前虽附李哲,却也不全是谋私。”却又取出五道任命书来,交给高拱,高拱看了以后眼睛一亮,原来这两道任命书,一道是委任戚继光驻宣府,负责宣大方面的防务,“以防蒙古”,一道是调俞大猷入广西,“以备安南”,另外三道任命书,也是由亲李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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