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之战长沙》第61章


这一次从薛岳到他那个粗莽的连襟薛君山,大家都把命押在长沙。无数人表决要誓死守城,对此他一直持反对态度,一是这几个军是国军的王牌,丢了一座烧得精光的长沙可以,丢了抗战的主力,实在得不偿失;二是他对军队地战斗力不抱多大的信心,上次战败之后。各部队补充了不少新兵,这种信心更是尚存无几;三是历史上确有许多帝王督战亲征之类地事例,确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但是胜败参半,结局并不乐观,而在他看来,抗战是每个人的事情,薛岳未免太高看自己;还有一点。如果战败,司令部上下跑都跑不掉,损兵折将事小,中国在国际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将毁于一旦,这场抗战将更加艰难。
赵子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在他肩膀狠狠拍了一记。一改连日来的阴沉,黑黢黢的脸上有一丝戏谑之色:“别担心你家的漂亮小堂客,南边是方先觉在守,肯定丢不了!”他顿了顿,悄声道:“据可kao情报,日军弹药不足,这场仗打不了多久了!”
顾清明惊喜交加,拉着他就往指挥所跑,赵子立笑眯眯道:“别着急,司令已经安排好了。别忘了。截他们补给线我们最有经验,前两次都起了重大作用。话说回来。你还是别小看了游记战术,关键时刻,那些熟悉地形地家伙就是比正规军强!”
“我哪里敢小瞧,上次不就是他们帮了大忙!”想起过去的奇谈怪论,顾清明颇有些尴尬,赵子立也不多说,笑道:“我还一直没问呢,做长沙女婿的感觉如何?”
顾清明脚步一顿,回头指着硝烟弥漫的长沙城,以前所未有的郑重道:“以前在各地跑来跑去,没有什么归属感,现在我的家就在那里,保卫长沙的心情更加急切,你明白吗?”
赵子立也抓了一把雪狠狠抹脸,仰头哈哈大笑。
暂时的放松并不代表战场形势地立刻扭转,回到指挥部已是下午一点,赵子立欲言又止,扔下他去找薛岳,顾清明径自回来。
作战室内,几个作战参谋齐聚一堂,皆是神色冷峻,顾清明刚刚得到好消息,尚有一丝兴奋,率先开头说了一下刚刚看到的情况,末了笑着加了一句:“李军长把所有军用民用船只撤走,其实大可不必,有了方师长等人,还不到破釜沉舟的地步呢!”
无人回应,大家目光都直直盯在作战地图上,犹如他是局外人。
因为重庆方面有人“关照”,一直以来,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有些不冷不热,连薛岳等上峰也是惹不起躲得起,后来他做了长沙女婿,加上尽心尽力做事,这种情况才算好了一些,如今像这般刻意的闪避,倒是好久未见。
他很快想到了缘由,前两天薛君山又犯了事,方先觉一状告到他这里,一点情面也不给,把他骂得半死。方先觉治军严格是出了名的,算是看在他地面子上才收了那土匪一样的薛君山,犯了事他自然拖不了干系。
想起胡家那些蛮不讲理的老老少少,他不禁有些头疼,护犊子的他见得多,像胡家护得那么厉害的还是闻所未闻,那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住进他们家,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等着他呢!
他没来由地灰心,往凳子上一坐,电话催命般响起,一人接了,轻轻应了两声,将电话拿到他手边。
他颇有些惊奇,很快又转为郁闷,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参谋,打过来找他的几乎没有,有也是胡家又出了什么状况,他接过来一听,果不其然,不是方先觉是哪个!
情况紧急,方先觉没一句多话,用嘶哑的声音道:“小顾,2营的官兵大多数阵亡,派兵增援已经晚了,金盆岭守不住,战况将十分危急,刚刚我下令炸了整个阵地,对不起,这场仗打完,我自去向胡家娭毑请罪!”
“你炸了金盆岭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话没说完,对方已经火急火燎挂了,他还在发呆,一个参谋将话筒接过去放好,用力拍拍他肩膀,埋头继续看地图,一边研究讨论。
“完了!”从头到尾,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巴掌打在额头上,打得眼睛都红起来,众人目不转睛看着他,沉默不语。
他迅速镇定心神,霍然而起,加入他们的行列,午饭送来也没人动一口。
第十一章 **三十一年元月二ri(3)
从昨天到今天,艰难的守卫战打了两昼一夜,开始还不时从伤兵口里传来守某个阵地的某个营全营覆没,又或者伤亡太多,新兵当班长,其他的普遍升官的消息,随着伤员越来越多,枪炮声越来越急,这些消息渐渐绝了踪迹。医院一天比一天安静,医护人员连同来支援的女学生和青年男女全都疲于奔命,连最爱闹的川军老兵也成了封了嘴的葫芦,以奇特的肃然神情在脑海里捕捉枪炮声的位置,对于战事绝口不提。
根本不用说大家也明白,前线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敌人一路打过来,虽然消耗甚多,却一直保持猛烈攻势,上头还有飞机助战,大有闪电攻下长沙之势。而守城的预10师乃至第10军伤亡惨重,肯定抵挡不住,一旦前线崩溃,从以往日军的经历,抵抗越强报复越重,长沙城中的老少只怕难以幸免,要知道这次打长沙的日军第6师团是有名的屠夫,个个身上都背着好些中国老百姓的性命。
战线一步步推进,大家都心焦如焚,许多好得差不多的伤病员径直去找队伍,要求收容整编,重回战场,不愿坐以待毙,跟那些屠夫拼死也值得。
傍晚,又一批死者被抬走,重伤员送进医院诊治,而轻伤员歪歪倒倒坐在街边台阶上,刚来的全都是满身血污和泥水,除了血红的眼睛,根本看不清脸。
除了伤病员的呻吟和隆隆枪炮声,那么多人在场。竟然一片岑寂,所有人都一个表情,咬着牙憋着泪水,有个不懂事地孩子吓哭了,只呜咽两声就被大人喝止带走。
女学生毕竟经验不足,单凭能否说话或者伤口外观来判定重伤轻伤,抬进去的两个重伤员还没捱到手术台就落了气。两位来支援的美国军医懊悔不已,决定亲自排查一遍。领着那位最有经验的中年护士,顺便抓上了能说英文的湘湘。
这个四人组合迅速成为街上的焦点,气氛活跃起来,伤兵们都抓起雪擦擦脸,围拢来看病,嬉笑着对外国人和护士的样貌评头品足,美国军医似乎早就习惯被人当猴看。带着疲累地微笑一个个处理伤员。
湘君正往一位刚停止呼吸的伤员身上盖白布,即使极力避开视线,还是扫到了生者地脸,不由得心中轻颤。死者的脸惊人地稚嫩,很明显才十几岁,想必是这次补充的新兵,她手停了几秒,从兜里掏出手帕。为他把脸擦干,再用白布蒙上,招呼人抬走。
湘湘就在不远处为一位伤员擦脸上的血污,看到湘君,嘴巴张了张,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她身边等着治疗的一个小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全了湘君擦脸的一幕,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来,只是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湘湘还当他疼得厉害,赶紧为他处理肩膀上地伤,用哄孩子般的轻柔语气道:“别哭,这只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
她的声音干涩刺耳,小兵听来却如天籁,呜咽道:“我表哥阵亡了。我舅就这么一个独苗啊。他堂客是刚讨的,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兵狠狠敲了他一记。把他后面的话打了回去,小兵怯生生扫了一圈,看到黑压压的人头,也知道这是在耽误护士小姐地宝贵时间,赶紧噤声缩在街边台阶上,看着湘君忙碌的身影,眼睛发直。
这时,炊事员送来馒头鸡蛋汤,只是天寒地冻,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凉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敲着盆子骂:“在战场上喝馒头鸡蛋汤,下来了还是这玩意,我们拼死拼活,连口热饭热菜都吃不上么,谁跟你们打仗啊!”
有人挑头,顿时骂声一片,那两位美国军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凑到湘湘面前询问,湘湘满脸尴尬,苦笑着摇头,一直忙碌的那位中年护士突然喝道:“你们是为谁打仗,亡国了以为就有好日子过么!”
老兵闷哼一声,再不出声了,老院长听到声音,急匆匆出来,看看大桶子里的冷汤,二话不说,要人把休息室地火炉子抬出来热汤,并派人和上头联系采买东西,保证每天都有高热量的肉食供应。
一会,天已经全黑了,有人出来替班,美国军医引着两人去吃饭。湘湘搜寻一圈,没有看到湘君,有人说她和一个细妹子一起走了,湘湘没来由有些发慌,很想回去看看,饥肠辘辘地在路口站了一气,还是转头回来做事,毕竟医院是最缺人手的时?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