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36章

真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从来没和女孩子说过话，宫中的那些女子围着的都是太子，三哥，或是五哥。从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和他呆的如此近，他甚至可以闻道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他从不知一个人可以如此的无忧无虑，可以如此的开怀大笑，可以如此倒着骑马，可以如此有想象力。她说，你看那些山，一个是兔子，一个是狐狸，它们在跳舞，你看，那是一只鱼，也在跳舞。他抬头，慢慢的黄沙，孤寂的伫立着几个沙丘，沙漠中跳舞的鱼，他惊讶与她丰富的学识，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么多。她赤着角，在那黄黄的沙上跳跃，裙裾翻飞，像极了一只花蝴蝶。他渐渐习惯了听她说话，听她大笑，听她唱歌，她是那孤寂的沙漠中唯一的一道风景。直到那日，她生气了，她说再也不理他了，她嫌他呆呆木木的，无趣极了。他想叫住她，瑾儿，瑾儿，他在心里偷偷地唤她，却怎么也没有喊出口。他就那样看着她翩然离去，从他眼前渐渐消失。
西域之行，每晚看着那漆黑夜幕下点点繁星，他便想起了她，想起了她那暖暖的笑，第一次让他感觉到，生命中了有了亮光。为了她，他也一定要活下去。再次见她时，他中了毒，这点毒，对于他来说，并没什么大碍，他已经吃过赵侍卫特意为他留下的雪莲，当赵侍卫迟疑地递过她熬的汤药时，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他信她，即便是毒药，他也会喝，只因为这是她熬的药。他去向她道谢，她从房顶缓缓地落下，像极了不染尘世的仙子。他走过去，千言万语只说出了“谢谢”，她却不理他，当真不理他了。
再次相见，竟是六年后，短短的相遇，短短的相聚，她却成了别人的妃。南怀修看着那飘起的轻纱罗帐，忽然有些恨自己，为何他要一意孤行去见那三哥的妃，这与他何干。终于见到她穿女儿装的样子，却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回眸的那瞬间，他的身子如同冰火相继，忽冷忽热，竟然是她，竟然是他的瑾儿，她那么美，美的不似世尘女子。他该要怎么面对她，他的这颗心要寄予谁人知。
“王爷，五王爷来了。”门外，赵侍卫轻声提醒着。五哥，南怀修支撑起疲惫的身子，推开了门。
南怀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些担心：“九弟，出什么事了？”
南怀修虚弱地笑了笑，“五哥，我没事，只是身子有些不适。”
南怀玉看着他勉强挤出的笑容，有些难过。九弟平日是不会笑的，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从他七岁那年见到他起。那一年，九弟六岁，初见九弟的那天，他在御花园玩得不亦乐乎，周围的宫女众星拱月般地围着他，殷勤地跑前跑后，忙着侍候他。突然一个宫女尖声叫道：“谁让他来这里的，不知道五皇子在这里吗？”
他回头，看见矮矮的他一身白衣，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像冰雕一样的，毫无生气。“他是谁？”他问身边的宫女，那个宫女谄媚地走过来，“回五皇子，他是不详之人，五皇子，奴婢侍候你回宫吧，皇上现在可在韶华殿呢。”
“他是谁？”不满意宫女的答案，南怀玉又接着问道。那个宫女面色有些挂不住，“回五皇子，他是九皇子，他…。”
九皇子，那便是他的弟弟了，南怀玉走过去，看着他，清秀的容颜苍白的吓人，那双眼睛也正望向自己，冰冷，没有温度，没有羡慕，没有嫉妒，这不像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眼神。他可比那些弟弟，哥哥好看多了，那弯弯的睫毛，雪白的肌肤，啧啧，真像个小姑娘。
“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南怀玉，你叫什么名字？”他忽地对他产生了兴趣，以前怎么没在宫中见过他。他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追着他，他还是不理他。旁边的宫女看不过去，想要拦着他，他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们，指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道：“他是我九弟，今后谁若敢对他不好，我回去就告诉父皇。”
后来再见到他，他跟在三哥的身后，仍旧冰冷冷的一个人儿，看了让人心疼。他和他一样，都是这宫中寂寞的人，他想法设法地照顾他，逗他，他依旧不为所动，他真的让人疼惜。小小的年纪便没了母妃，父皇也不喜爱他。他把好东西拿给他，他给他找最好的药材，只是从来没对他对他笑过。直到九弟从西域回来，才第一次叫了他一声“五哥”。
第46章　事事无常
“九弟，你认识三王妃？”南怀玉试探地问道，今个九弟一见到她，脸色就变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三哥的妃子竟然会是蝶恋花中的苏公子。
相识吗，他和她真的相识吗？南怀修闪过一丝哀楚，“我在青水阁遇见苏公子，并不曾得知她是女子。”
果真是这样吗？南怀玉看着九弟，苍白的人儿全不似几日前所见的那样，“她既是漠北的公主，为何姓苏？”
“我不知。”为何姓苏，他也不得而知，在蝶恋花，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姓苏的，而他他以为她只是苏家的女子，却不知她竟是漠北的公主。
是真的吗？南怀玉有些疑惑，看着九弟似是极为不舒服，却也不多问。“不管她是不是姓苏，她如今都是三哥的妃，是我们的三嫂。”南怀玉轻声说道。
三嫂，两个轻轻的字听在南怀修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三嫂，她是他的三嫂。南怀修的心颤了颤。呆呆地站在哪里，如同冰冻了一般。
九弟一定有事瞒着他，南怀玉看着南怀修，苍白的人儿似是一触即倒。既然九弟不愿多说，他也不多问。嘱咐了几句，吩咐他记得让御医来瞧瞧，看了一眼九弟素净的屋子，南怀玉叹了一口气，转身跨出屋子。
“五哥”南怀玉停住，回头看向九弟，那孤单孱弱的背影看得让人心疼，“五哥，不要告诉三哥蝶恋花的事，也不要告诉三哥她自称姓苏。”
他是在为她担心吗，听着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南怀玉心中一惊，九弟今个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动情？“放心，五哥不会说的。”南怀玉看着外面，孤单地站着几株杨柳，孤零零的几棵花草静悄悄地看着，孤寂的院子悄无声其。他们都是孤单的人儿，彼此偎依。他说过会保护他的，他永远都是那个夏日他所见到的那个孤独的九弟。
一大早，绿琴便急急地冲了进来，“公主，公主，王爷来了。”怎么又来了，瑾儿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南怀贤看着眼前身着湖绿的人儿，甚是清爽，她当真穿什么都好看。那双漆黑的眸子似醒非醒，不满地看着他，她可是没睡好？
“你来我的园子做什么？”清脆的声音从那樱唇蹦出，微带一丝不悦。她的园子，倒是成了她的园子，这不是他的王府吗？
南怀贤也不与她计较，温和地笑了笑，“昨个睡得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谁知道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死了。”瑾儿不满地说道，眼睛却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玄衣男子。
她可是怪他吵醒了她，有趣，早知她这么贪睡，他也不用来这么早。南怀贤不以为意，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到她跟前，“这是一对琉璃金盏，你可喜欢？”
“什么金盏，银盏，拿我这儿做什么？”瑾儿支着脑袋，目光从那琉璃金盏上掠过，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不认识吗？这可是他特意从那几口箱子中挑出来的，她真的和苏家没有关系吗？南怀贤微微有些疑惑，她不屑这对金盏可是嫌它们不够好。
“这琉璃金盏可是极为贵重的珍宝，用它来熏香，自是最好不过的，这…”话还没说完，便被瑾儿匆匆打断，“见着好拿我这做甚，我这院中自是有金盏花，可比你那什么琉璃盏漂亮多了。”
南怀贤微微错愕，她原是不稀罕，这名贵的琉璃金盏在她眼中竟然比不过那普通的金盏花。南怀贤看了一眼四周素净的摆设，她住这里也太寒酸了些：“今儿你便搬回前院去住，你住这里我不甚放心。”就算是躲他，她也不用住这里。
“不要，我不要搬去前院。”瑾儿立刻嚷到，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能让她偷偷跑出去的地方，她怎么能轻易搬走。
“可是为何？”她就那么不愿见他吗？
“这院中有我新栽的花草，前院没有这些花草。”瑾儿看着外面的花草，眼珠一转。
“你若担心这些花草，我派人把花草移过去就是了。”南怀贤笑了笑，心疼这些花草，呵。“可是这些花草新栽的，移来移去会死掉的。”他怎么还不死心。
“你这院里的花草中都是有的，若死掉了，我派人给你买回来便是。”越来越有趣了，刚刚来，他可是仔细瞧了这院子，无非是多了一些珍贵的草药。
“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