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红颜》第20章

“姐，选哪边？”陈思凯紧握马鞭悠然开口。
“选哪边？选哪边？……”一直以来老天给过她选择的权利吗？现在她又能拥有选择的权利吗？心沉沉的，唇不自觉地张合，半晌溢出：“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看着陈无忧矛盾的挣扎，晔炼若有所思地暗笑。无忧始终无法成为忘尘，她还有心，还有欲望。如此以来，将他们连在一起的线，就难以断掉，晟的命运最终依旧会由他来决定。又或者说由无忧决定，如果在必须下决心那天，他能看透无忧的心，或是看透自己的心……
第65章：倾城红颜（65）
“姐，吃饭。”陈思凯热情的将干粮递给陈无忧。
“好。”随口应上一句，接过他手中的干粮，围坐在火堆旁。
此刻黑暗已占领大地，明亮的火焰在夜中发出耀眼光彩，随着微风跳跃。四周很静，没有清脆的虫叫，只能听见半湿的木材在火焰中发出崩裂的响声，以及缓缓地呼吸声。
陈无忧载满讽笑得眸色从晔炼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不远的草丛处。想必在那碧绿的草丛后，躲着不少女皇的刺客，只待他们放松警惕将解药留给晔炼后，便会大开杀戒！
可惜此刻她不想死，即使被噩梦夜夜索命，她也不能死。放下手中没怎么食用的干粮，又灌了一肚子凉水，淡然道：“思凯吃完饭你和思雪到车上好好的休息。今晚晔炼睡外面，我守夜。”停止脑海的胡思乱想，既然不敢入睡，她何不让陈思雪和陈思凯好好休息。
“不行！”看着陈无忧眼眶上厚重的黑眼圈，晔炼紧握手中干粮，赫然站立，恼怒的瞪着她命令，“你到车上去睡觉，好好的睡觉。”
晔炼多日来第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陈思雪和陈思凯的目光顿时扫向陈无忧，陈无忧心中一慌，竟无法正视晔炼如火的眸光：“一路上我都在车上休息，苦了思凯和思雪。今天怎么也该轮到我守夜。”
“你和我睡车上！”晔炼缓言，低哑的声音中透着丝丝连他自己也尚未察觉的怜惜。
不敢正视晔炼，却无法不为晔炼的嗓音鼓动，目光不由聚焦到马车上。她该同晔炼一起回到马车上吗？晔炼为何一直坚持睡马车？……
脑海猛然闪现出樱琰高贵的容颜，莫名的酸楚无可抑制扬出：“晔炼，若你不想睡在露天，就睡车上吧。反正这辆马车是女皇专程为你所准备的。思雪、思凯，今夜你们就睡在火堆旁吧！”
“无忧，你居然提及那人！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苦涩的笑意从嘴边溜出，怒火从牙缝挤出，但看见陈无忧苍白的面孔那刻，所有火焰顷刻消失，“去睡觉！”
第66章：倾城红颜（66）
“晔炼，你没资格命令我！”猛然抬头迎上晔炼，低沉的眸子，想到长久以来对他的愧疚，原本强硬的语气自动下降。
“去睡觉！”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不！”别扭间她的语气就像个耍赖的小孩。
“乖乖睡觉！”重重叹气满是无奈，不敢承认心底对陈无忧难以放下的牵挂，但口中竟不由自主道，“若是因为我令你难以入睡，今夜我呆在车外就好。无忧，你必须好好休息。”
陈无忧微震，不敢告诉众人失眠的真实原因，唯有咬牙坚持：“我……已经饱睡好多天。理当该换其他人好好休息一下……”
凝视着陈无忧眼中的血丝，不可遏制的怒火与满满的怜惜顿时在心底高燃。不待陈无忧谎言道完，晔炼眉心一皱，一把抓住陈无忧皮包骨的手腕，咬牙切齿吼叫：“你真的好好睡觉了吗？真的饱睡了好多天吗？为何，我眼中所见的却是，双眼充血，快速消瘦，夜夜呆望车外的你。你扪心自问，你有多少天没睡了，你还能撑多久？无忧啊，无忧，你知道吗，再如此下去，只怕尚未出关你便会第一个死掉。无忧啊，无忧，你何时才能真正无忧，才懂得珍惜自己？”他漂亮的眼瞳很深，很沉……就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迎上晔炼悲伤的眸子，一阵痛心的酸楚直涌鼻头。顷刻间，她有种躲进晔炼怀中痛苦的冲动。
“无忧，无忧……”面对这个扰乱自己心境的女子，长期以来自认为无心的他，此刻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重复着陈无忧的名字，看着陈无忧满是矛盾的水眸万般心疼。瞬间仇恨与天下，似乎变得再也不重要。
晔炼的一遍遍动情地呼唤，令她毫无温度的灵魂缓缓回暖。她用力呼吸，准备冲入晔炼的怀中，从此遗忘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在眼泪涌出前一刻，她从晔炼明澈的眼瞳中看见红艳的火焰，看见双眼下陷的自己，甚至仿佛看见无助望着她的姐弟……不，她不能获得幸福，她不可以遗忘今生的孽，浑身染血的她更不配得到晔炼的爱怜。
猛然后退，努力出声大吼：“晔炼，别忘了你只是我手中的棋子，威胁女皇的筹码。我真睡，还是假睡，似乎都与你无关吧！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好好担心一下，我是否会给你解药，担心一下日后如何面对女皇！晔炼，请记住你没有资格管我，永远也没资格管我！”
心中一紧，手中力道不由加重，瞳中顷刻无光：“你是天仙，我一个祸水如何能管你！你一生清白，而我只是女皇的禁脔，如何配管你！无忧啊，无忧，你还真懂得如何揭穿别人的伤疤，从遇上你那日我就在想，到底我是妖物，是祸水，还是你才是！无忧，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践踏他人的好意吗？你就必须时刻将全身装满刺吗？……”
手腕的刺痛直达心间，心中的痛直达灵魂。她不想伤他，绝不想伤他。不敢面对晔炼的双眼，她低着头，抽出晔炼手中被捏青的手腕，从唇缝挤出：“晔炼，如你所说，我才是祸水，真正的祸水。长期以来靠近我的人无一会有好结果，对不起！如果我回车睡觉，能稍微减轻我对你的亏欠，我立刻回去！”
第67章：倾城红颜（67）
说完她沉沉吸气，将所有眼泪吸回胸腔，转身跳上马车。
“唉——！”隔着幕帘看着跳动的火堆，陈无忧无奈叹气。多日来，她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她怕，怕会做那夜夜将她惊醒的噩梦，怕会在梦中说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梦话，最怕她无法面对的过往被他们知道。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她根本不能睡……
“姐，还没睡吗？”陈思雪充满担忧的声音，让陈无忧心头一颤。只能慌张躺下闭目养神。
慢慢的脑袋越来越沉，四周的一切越来越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陈无忧来到一片浓雾中，她努力前行，很快看见一团在雾中跳跃的火焰。
她加快步伐，靠近火堆，渴望火焰能带来她期待已久的温暖。可当浓雾散去，火堆出现在她面前那刻，她才发现火焰带来的并非温暖，而是噩梦。火焰旁，她看见一群男人将小弟围住，他们手中拿着染满辣油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向她的小弟。
“不——！”陈无忧惊声大叫，努力的向前。她要阻止，一定要阻止眼前的一切。可是不知为何，她根本难以上前半步，眼前就像隔了一道很厚很厚的墙。
那群壮汉的奸笑，天之骄子的弟弟低低的凄鸣，细瘦的身子痛苦的挣扎，漆黑的眼瞳下凄厉的求救……紧紧围绕着她。
“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要报复就冲着我，所有的事与我的家人无关！停下来，求你们停下来！”她不断的向前冲，不断地哭喊。可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们丝毫听不见她的哭喊。
泪水中小弟那张脸又变了，这次是她姐姐。姐姐纤弱的面孔布满惊恐，面对利鞭她紧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面对姐姐强撑得坚韧，陈无忧心如刀割。记忆中的姐姐如同天宫仙子，注定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用心疼爱，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受这样的待遇。
她哭着喊着，用尽心力的叫他们住手。但他们不理会她的言语，只是用尽办法虐待她的亲人。
心痛，心痛，心痛得不力呼吸，眼泪模糊了眼前视野……
错了，也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天下她不稀罕，她只要她的亲人，可是她却如此无力……
向前，不能，吼叫没用，她只能无力的哭喊。
眼前的面孔又变了，这次是晔炼。
他艳丽的面孔在扭曲，眼中尽是无奈与伤悲。
“不！不要！”她大力的喊叫，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中早有一份田地。不，应该是分走了很大一部份。
突然执鞭之人回头朝她一笑。那是女皇高傲的颜容，女皇在笑，展现出奸诈而满足的笑。
原来他们竟一直毫无退路！
“不——！”她用尽生命嘶声尖叫，随后眼前随之一黑。
接着有股暖流缓缓注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