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痴情》第46章


冯子余静静地点了点头,看着苏悦菡要跨出院门时,才又忽然问道,“小荷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凡安吗?”
猛地站住,苏悦菡虽是盈着抹浅笑,却泪眼朦胧地回望着冯子余说,“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终究到了大军出征那日,阮黎望到大殿外亲自相送,苏悦菡也陪在一侧,与阮黎望一起行祭天大礼,礼毕,顶盔戴甲的军士黑压压地站成一片,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苏悦菡努力去辨析,也未寻到茫茫军中的冯子余,却只觉似有道暖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心中那微微的寒意一点点被驱散开来,举头望去,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晴朗的蓝,仿佛在预示着安心的结局。
大军出征之后,阮黎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毕竟西北叛军多是散兵游勇,闹成如今这样,也只因当地地处边境,兵力不足又是大灾才至,人心散乱所致。如今大军既已顺利开拔,那么旗开得胜只是指日可待。朝廷中近日来的纷乱总算也是暂时告一段落,
阮黎望便心想着正是时候能好好地与苏悦菡相处一段时间,也耐下心来去了解下这个要与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性。更要去理顺自己心中对苏悦菡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若说是男女之情,却也并非同于自己对菱儿那般怜惜、呵护,牵肠挂肚,可若并非是男女之情,他却又独独对苏悦菡会有对其他女子不一样的情绪。
他无法怜惜她,因为她虽看上去柔弱,却又时时显得比自己更冷静而淡定,他不需呵护她,因为她仿佛总是能把自己,甚至是周围的每个人都照顾好。他好像更没有必要牵肠挂肚,因为他的皇后从大婚那日起,便没有一丝需要他的迹象。她的欢乐不需要他来给予,好像只是一池花开,便能令她开怀,她的悲伤亦不需要他来抚慰,偶尔的轻愁薄雾,抬眼间面对他就已经化作轻笑漫言。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她,这样的一个皇后,却总是让他这个皇帝会产生无措之感,他不知该怎么讨好她,不知该怎么取悦她,甚至也不知该怎么激怒她。只那一次似是盛怒下的拂袖而去,还不待他想好如何去安抚,再见面她的怒气就好似已经烟消云散,从此再无踪迹。
她的喜怒哀乐好似从来与他无关,初时不是没有疑心过,他的皇后心中另有他人。即便并未钟情于她,却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还另有所思,可是走了冯康年之后的苏悦菡,与以往也并没有一丝的变化。阮黎望是心中有过牵挂的人,只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数日过去,苏悦菡未见一点焦虑、憔悴,仍是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要做的事。
但若是心中不曾有旁人,阮黎望却又清楚地察觉到,每晚睡在身侧的苏悦菡,浑身上下散发的抗拒。
他不曾强求,不单单是一个男人和帝王的尊严不容许他用强。而是,对着那样一个女子,一丝的强迫都好像会是一种亵渎,虽然阮黎望至今不明白与自己的妻子亲近,如何就会有这种亵渎之感。
阮黎望暗暗揣度间,深秋便已来临,先帝周年大祭,举国齐哀数日。
而半月后,待选的宫妃便已入宫学习礼仪,等待大选。
作者有话要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林徽因传》里的话,一直喜(…提供下载)欢,盗用一下,呵呵。
☆、一生所系
按照永昌朝的贯制,待选的宫妃还要在宫中学习月余的礼节、规矩,才会进入小选,小选之后,再有一次复选才是进入到正式的殿选当中。因为层层选拔都有淘汰,所以虽然最终留在宫中也许只不过十数人,此一来却是几百人。
若说这些美人进宫,最忙碌的就数苏悦菡了,自然不需她挨个照料,接见。但是举凡这些女子进宫后的衣食用度,居所安置,宫人分派等等事物,苏悦菡也还是都需要过问的。哪怕是几日内陆续入宫,一天内也总是数十人需要安顿。苏悦菡对此本就无甚经验,全凭着一点的聪慧劲儿自己琢磨着安排,实在是不太通的地方就去求问太后,只是太后自打祭奠完先帝回来,身子一直虚弱,几乎无法下榻,能帮上忙的也总是有限。
阮黎望自然是不需操心这些,甚至还有着点幸灾乐祸的心态,日日在鸾阙宫中等着操劳了一日的苏悦菡回来,都会假意关心地说道,“这些日子添人进口的,可不是要把小荷累坏,依朕看不选也罢,就让她们都回去吧,反正朕开春总是要娶那个劳什子公主,再有菱儿在,也不算是后宫空虚了。”
其实对于苏悦菡来说,选妃抑或不选又有何不同。只是新帝登基,孝期满了后,必要有次一次大选,而后的三年一选再酌情处理。更何况,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广纳后宫其实也是给阮黎望在前朝增加助益,此事既是她为后的本分,便也无法拈轻怕重,只是淡笑着回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虽是愚笨且经验不足,略有吃力,但却并不觉太辛苦,皇上广纳后宫,皇嗣枝繁叶茂才是大事,臣妾理当倾尽全力。”
阮黎望也只是轻哼了声,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也就只好辛苦你了。”便命人宽衣解袍,自己朝着床榻走去,嘱咐道:“小荷也早些休息吧,朕今日看了一天的折子也是累了。”
苏悦菡福身称是,便默默地由春暖伺候着去更衣,梳洗。自打阮黎望被她推下龙床那一日后,只是当场恼了,之后反倒是只当无事,便好似已经长在了鸾阙宫中,每日里除了上朝或是要接见一些朝臣,几乎就从未再回过乾昌宫。日子久了,苏悦菡倒也慢慢习惯,没了初时彻夜难眠的紧张之感。因为阮黎望虽是夜夜宿在这里,却也安分的紧,于苏悦菡来说,也不过是日日枕边多了人而已。天渐寒了,以往床畔空空倒也不觉,这时多了副热乎乎的身子,好似还多了几分暖意,也就由着他去了。
头几日,西北平叛的大军据说已经到达了当地,并且首战告捷,近日来也是捷报频传,这让阮黎望龙心大悦,心情大好,整日里的笑容都灿灿地挂在脸上。苏悦菡便也就想起头些日子父亲的嘱托,跟阮黎望提醒下,提防着淮王与莫离公主之间过于频繁的接触。心中思忖着如何说起,再到床边却看阮黎望已经酣然入睡。睡中,唇角仍是勾着的,对阮黎望越来越熟悉起来的苏悦菡,看着此时静静睡着的帝王夫君,心里不禁也是感慨,这一年的光景倒也是快。阮黎望从初时的抗拒、疏远到如今的亲近、依赖,于自己虽无关男女之情,此时此刻,却也当真无法再仅仅把他看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或是个漠不关心的路人。
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苏悦菡在内侧静静地躺下,想起前几日家中有人传信来说冯子余已经找到了林烨然,一切尚算安好,那揪着的心总算是稍许放下。只要他好,哪怕一生相忘于江湖又如何。只是也忍不住去想,也是一年的时间了,不知林烨然对她的那份情意可曾变迁。希望他能忘了,那样才能有个幸福的将来,却又害怕他会忘了,那世间最大的这份牵念,便只成了孤单的影子,从此飘渺。
正暗暗想的出神,身侧的阮黎望却忽然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搭在了苏悦菡的腰际上,嘴里含糊地说着,“你是朕的……”
苏悦菡的身子本能地一僵,小心地偏过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阮黎望,却仍是睡着的,心里一松。这时才感觉到腰际那手臂之下的微微暖意,心中悠然长叹一声,无论如何,这一生所系之人也就只会是这副臂弯的主人了,想的再多又能如何。不自觉地把头往阮黎望那里靠了靠,便觉又更暖了些,颓然而笑,无奈地想,其实,如今她苏悦菡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这些许靠不住的温暖罢了。
清早醒来的阮黎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骤然看见怀中依偎的苏悦菡,下意识地惊了一跳,蹭地便坐起了身。苏悦菡这几日事多疲惫,所以醒的晚些,但是她素来少眠,又是睡得极轻,床铺一震,便也被惊醒。睁眼便看见坐在一边的阮黎望一脸做错事孩子般的表情正看着她,迷茫中疑惑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呃,朕不是故意的,那个小荷,朕也不知……”阮黎望含糊地道着歉,说到一半,却又觉赧然,住了口,讪讪地看着苏悦菡,脸孔微红。
苏悦菡也赶紧坐起身道,关切地看着阮黎望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梦魇了,怎么清早起来的,说的话臣妾都听不懂了呢?什么事您不是故意的?”
阮黎望自知失言,自己翻身坐到了床边,只是说道,“哦,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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