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琼楼梦》第38章


苏静秋微微摇头,显出很无奈的表情。
“琼楼,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别人。我为什么就没有爱上别人的可能,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不堪。”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季琼楼痛楚地解释道。
“琼楼,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平地分手,就请你成全我,让我去追寻真爱,我不想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无情无爱,又何必苟且于世。这样的生活又究竟有什么意思?”
“这都是你的真心话?你敢发誓?你敢保证你不会因为今天说的话,做的决定而后悔?”
“我敢发誓,我也敢保证我不会后悔。琼楼,对不起,也许当初我们太年轻才走到了一起,这都是彼此对爱情的错觉。但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琼楼,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
“什么?”季琼楼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在里面爆炸了一般。
“对不起。”
季琼楼双手紧紧抓住苏静秋的手臂,拼命地摇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充满了无助。他感到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拼命地想要呼喊却出不来声音。
此时,一旁的吴敏君握住季琼楼的手腕,示意他松手。季琼楼狂怒地推了吴敏君一把,吴敏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及时扶住身后停着的车身。
万万没有想到,这时清寒的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季琼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苏静秋。苏静秋右手仿佛凝结在空气中一般停留在丈夫的眼前,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百感交集。
季琼楼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痛苦,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却完全出不来声音。
“东西我都打包好了,下次来取。一周后我会寄来离婚协议书。”苏静秋声音哽咽却异常冷静地说完,便和吴敏君并肩离去。
季琼楼一下子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只能痛楚地笑着,定定地立在原地,立在冬天的寒风里。
卓梦在树的后面就这样看着,她甚至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双颊,如果真有可能,她宁愿现在就从这个地方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消失,就不会再给别人带来痛苦。冷风吹拂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额前的发丝凌乱,她就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季琼楼。
不知过了多久,季琼楼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卓梦跟随过去,静默地等候在他家门前的楼道里。季琼楼进屋后并没有关门,是忘记了,还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没有任何人知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暮色悄无声息地笼罩着楼前的花园树木,冬日的雾气薄烟一般游离四处。半开的门内透着更深一层的昏暗,屋内没有开灯,让人感觉更加不安。突然间,卓梦听到“噼噼啪啪”的玻璃破碎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地将一件件物品损毁。这时,偶有邻居走到门口往内探看,大约都知道他家中的变故,在这一时刻也不便打扰,于是都各自回家,邻人都莫名地瞅瞅楼道内这位泪光闪烁的美丽少女,欲言又止。
那一件件物品的破碎声正如一颗完整的心一点点碎裂无痕。许久以后,屋内恢复了安静,较之常有的宁静更像是死一般的静谧。卓梦已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她不安地推门而入。
客厅如同沉入海底的游轮,寂静得似乎听到来自地底的回响,光线黯淡,几朵冷白的光影透过阳台的玻璃窗融合到室内,犹如往深潭里倾倒了一瓶牛奶,扩散到一定范围后凝冻起来。微光来自远处的路灯,到达室内后冷漠地辉映着地板上凌乱的物品。季琼楼背靠电视柜席地而坐,脸深深埋在双腿之间,双臂紧紧地环抱在膝盖以下一动不动。
卓梦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轻轻喊一声,却由于喉头干渴,未能出声。她看着季琼楼,又轻声地喊道。
“老师……”
季琼楼仍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老师!”
季琼楼缓缓抬起头,微微侧过脸静静地看着卓梦,他许久地凝望着,仿佛沙漠中精疲力尽的旅人怔怔地望着即将到达却永远无法到达的海市蜃楼。他的眼睛里有明亮的光泽闪动,不知是不是泪水。
卓梦慢慢地靠近,在季琼楼身旁坐了下来,她顾不得地板的寒冷,此刻只想与他一同感受那深切的痛楚。
“您还好吗?”卓梦低声问道。
季琼楼微微点头。
“老师,对不起。。。。。。”卓梦饮泣起来,乍一听像极了压抑的笑声。
季琼楼摇摇头,他伸出手温柔地安抚着卓梦的肩膀。繁盛的长发如同冰丝一样披散在肩头,触及似锦缎。
卓梦强忍住眼泪,声调哽咽地说道:“我都看到了,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小梦。”季琼楼声线沙哑地轻声喊道,说出这两个字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停顿了半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与你无关,问题出在我这儿。”
“不。”卓梦心酸地摇摇头,眼中又泛起泪光,“老师,你不可以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担,以后我会和您一起面对。”
窗外薄暮冥冥,不知何时游离的雾霭从阳台的窗外渐渐聚拢起来。幽暗微光中季琼楼英俊的侧颜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哀伤,世上也许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开朗时高雅脱俗、清俊迷人,忧伤时让人心生爱怜,忧郁动人。季琼楼轻轻转过脸,温暖一笑,极其安静的笑容,尽管异常朦胧,却能使人感觉到心灵的温暖。
“小梦,谢谢你。你的话,真的给了我活下来去的勇气。”季琼楼直视着卓梦的眼睛说道,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地郑重其事。
卓梦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她直起上身跪在地上,从正面紧紧搂住季琼楼的双肩,她拼命地在季琼楼的肩膀上摇头、流泪。
“老师,您都说些什么。您是一位理科教授怎么也这么感情用事。轻言生死,应该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才会有的。”
季琼楼抬起双手轻抚着肩头卓梦的后背,努力以轻松的口气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个理性的人,这一点。小梦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呀。”
卓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季琼楼的意思是说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终于把自己当做上官水月来看了,那段前世的往事归根结底没有随着人散而曲终,况且,人并未散。
卓梦直起上身正面看着季琼楼,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相逢后忆起当年点点滴滴的温暖情感。
“老师确实是个感性的人,十八年如一日,你就你,不随波逐流,不媚俗。保持着本真。”
季琼楼摇摇头,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将最后一根瘪掉的香烟衔在嘴上。他又从裤兜里取出银质打火机,这时,卓梦按住他的手,接过打火机为他点燃烟。
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季琼楼释然地吐出烟雾。
“一个人要保持本真,不媚俗,不是件容易的事。米兰昆德拉也未必能坚持一生。也许我真的觉得累了,想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季琼楼说到这里,话语突然中断,双眼充满迷惘。
“过平静的日子,选择性地去遗忘,简简单单了却一生。”卓梦接过季琼楼未说完的话,她明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注视着季琼楼的眼睛,那神情是在确认也是在表达。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过那样的生活。”季琼楼凝望着窗外影影倬倬隐没在雾霭里的青山呓语般地说道。
“肯定可以的,只要有放下的勇气。老师,我说过,会陪您一起面对。”卓梦和季琼楼在微光中对望。“老师,我们去旅行吧,就当做一次尝试,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哪里才是真正的远方?”季琼楼似乎在问对方其实在问自己。
“远方应该是一种尽头吧。老师,我们去海边吧,南国的海边。”卓梦憧憬般地在脑海里推出蔚蓝大海的画面,那里某种意义上算作陆地的尽头,也是所谓的远方。海潮的清香,碧浪的跃动,成群海鸟的啼叫,海天交融的湛蓝,松软银白的沙滩,落日余晖中椰树的姿影,这一切无不充满了治愈的美好。
“小梦,你还是学生。”季琼楼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碾灭烟头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你不可能像我一样自由,因为我是无业游民。”
卓梦依旧坐在地板上,她抬头望着季琼楼说道:“我知道,这只是一次短期旅行,只是去寻找一个答案,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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