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第313章


淠目吞谆啊?br /> “完颜澈么?”曦凰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直呼了他们皇帝的名讳,如果换成以前,耶律宝隆一定会流露出愠怒,可现在,波澜不惊的俊颜下,再也看不出形色。
“这是陛下要我亲手转交给郡主的。”他将放在桌上的一只木匣子推到曦凰面前,红檀香木雕出牡丹花,上面错嵌了各种珠玉玛瑙,十分精致。
曦凰初见时顿觉这只匣子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厢耶律宝隆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郡主打开来看一下吧。”
匣子上扣了只金锁,锁上插着一枚钥匙,只需拨弄一下就可以打开。当她翻开木匣子的一瞬间,往日里的所有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她看着匣中红色锦缎上压着的一封封信,怔忪良久,心口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喘不上气,是震动亦或慢慢滋生的愧疚,可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陛下还请郡主拆看一下这些信,若实在不愿看,不妨就此烧了吧。”
这些信都是完颜澈远征东朝时他写回王廷的,曦凰虽然也常常给他写信,可那些全部都是敷衍,而他寄回的信自然不会去看,只用了他送她的一只首饰匣子装了,随便放在妆镜台上,自从王廷宫变,她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他如今却又把东西送来,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曦凰默默将盒子关上,放到一旁,抬头望住耶律宝隆,淡淡道:“东西我收下了,少相大人还有事吗?”
耶律宝隆从袖间抽出一本红绫折子,放到桌上,推给曦凰,“这是我朝拟定的议和条款,郡主不妨看一下。”两国来往的折子,未呈给皇帝过目前,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拆看的,而面前这封折书却还没有封上火漆。
“不用。”她一口回绝的不留余地。
耶律宝隆大约料到她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径自拿过折子打开,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曦凰本不愿听闻他们和议的细节,这东西事后她总能知道,若如今早皇上一步得知,被有心人所利用,还不知要编排出什么话。只是转念一想,帝都里怕是少不了李家的耳目,总归会有途径得知今天有特殊的人物登门安国侯府,反正左右都要硬对上,何须这般战战兢兢。索性就认真听了起来,这样也能及早想出应对之策。
本来言简意赅几句话便能概括的条款,硬是被洋洋洒洒扯出了数千字,大约的意思曦凰已经明白,无外乎各自退兵,互不干戈等等,这些对东朝和突厥似乎都很有利。
说到最后一条,耶律宝隆忽然顿住,好似在斟酌用词,可这折子上所说的话明明早就是经过多少人深思熟虑的。
“……将杀止伐,惟收元戎,欲天下熙和太平,南自归南,北自归北……为修两国永安,恳天朝下降安国侯府德凝郡主……”他一语既落,曦凰恍惚的以为是自己听错,“这是什么意思?”她半眯起眼,冷冷的问。
“陛下仍旧对郡主念念不忘。”耶律宝隆将折子摊在她面前,雪白的绫纱纸上汉字书写工整,唯有那最后一条分明被人事后添上,那遒劲飞舞的一手字,正是完颜澈亲笔,那么潇洒不羁,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畏惧世俗之见,却在写下‘德凝’两字时有了踯躅和凝顿,似想用下重力,却又有了迟疑,“希望郡主能嫁至古兰,陛下说了届时我朝将以乌兰至朔漠三百里疆域为聘礼,迎娶郡主。”分明平缓的一句话,可听在曦凰耳中却字字惊心,历来两国和亲,迎嫁双方最多备以财帛或以牛羊,何曾听闻过有人会以疆土作聘的?
“这最后一条我朝皇帝不会同意的。”曦凰不动声色的将那封攸关两国国运的折子合起来,淡淡抬眸看着耶律宝隆,表现出十分的平静。
耶律宝隆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仿佛成竹在胸,“如此丰厚的条件,我想贵国皇帝不会拒绝。”
“皇上一定会拒绝。”曦凰坚决回道。
“郡主能代表皇帝么?”他笑的意味深长。
“只此一事,我便能。”曦凰挑衅扬眉,虽说她现在不理朝政,但并不意味她已没有左右皇帝决定的能力,只要她不同意,皇帝又能奈何。
耶律宝隆还是笑,人畜无害的温良摸样,“我朝陛下说了,前面诸多条款皆可再议,唯独最后一条绝不妥协。”
“那就是没得谈了?”曦凰平静说道,眉眼间隐隐闪烁冷意。
“如此,便只能兵戎相见了。”他从椅上站起,略微欠身,显出翩翩风度。
历来远嫁和亲的王室宗女不计其数,前有昌平公主,后又有昌宁公主,对于皇室乃至整个东朝而言,若只嫁个女子就能换得十数年的安稳,实在是上算之策。历史上从没有哪朝哪代会为了一个和亲的女子而与外族兵起干戈,别说皇帝朝臣不会同意,便是天下百姓又将怎样看待她拒婚不嫁,而引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虽然这完全不是她的责任,但别人都会把这些罪责归咎在她身上。在泱泱千年中,女子永远是弱者,鲜有例外。
她不是怕担上骂名,身外名声早已被她视若尘芥,只是在有件事没做完前,她还不能失却天下民心。
“少相大人。”曦凰出口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耶律宝隆,他停住步子,缓缓转身。曦凰从椅上站起,望住他,淡淡道:“请大人稍作留步。”
耶律宝隆欠身回礼,曦凰转回内阁,拿出笔墨当即写下一封书信,烧上火漆交到耶律宝隆手中,“请大人将这封信转呈给贵国皇帝,在此之前请不要提起和亲的事情。”她不确定耶律宝隆能不能帮她这个忙,完颜澈会不会理睬她的话,但事出突然,她也没别的法子了,就此博上一博吧。
“那就请郡主静待陛下的回音吧。”耶律宝隆不假思索的接过信,一点不曾犯难犹豫。
“我送大人出府。”耶律宝隆却扬袖请她止步,自顾转身离去。
曦凰回到内屋,命人烧起一盆火炭放在脚边,开始拆看那些信。每看好一封,她都会仔细的折好,然后放到火盆中,眼睁睁看着火焰舔上,将那些前尘岁月一并烧成灰烬。
昭阳带着小白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窗下正在展信阅读,手边放着一只空了的匣子,脚旁火盆里叠了满满的灰烬。
信中落款的后面画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那人墨甲披身,腰畔悬着长剑,身边一匹骏马,后面是万顷的草原。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十四字作尾,道尽了他曾经的所有爱意缠绵。
“经过了那么多事,走过了那么长的路,怎么还会有人固执的站在那里。”曦凰低垂着头,喃喃般自哂,将手中最后一封信投入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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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议之事一直到六月中这才尘埃落定,东朝还回延津、伊侗和烝吉三城,突厥则撤军退出泽州,两国定下三年之约,期间绝不贸然进犯。
这段日子里,关于和亲的事一直不曾被人提起,无论是朝会亦或是宫宴上,只要碰到耶律宝隆,他都只当她是陌生人一般,虽然礼数周全,但也疏离淡漠。他这样子,反倒让曦凰紧悬的一颗心终于松了几分,至少不会有人从中看出来她曾与突厥有过羁绊。
这段日子里出入宫禁非常频繁,曦凰为议和的事既劳心又劳力,还得分神了解北关大军的近况,所有精力耗费的差不多了。
“昭阳,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曦凰坐到椅子上,接过昭阳递来的梅子茶,喝了几口解暑后,略有疑惑的说道。
“哦?是么。”说罢,昭阳返身出屋,半盏茶后才折返回来,“我在四周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的。”
曦凰不以为意的笑道:“大概是最近忙昏头了,太紧张了吧。”
六月底,突厥使节返国,皇上命左相代天子送行,浩浩长队远出帝都。曦凰站在城外一座矮坡上,目送他们离开,突厥王旗招展风中,煊赫仪仗越行越远。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曦凰回头,看见昭阳翻身下马,将手中一只通体莹润的白玉盒递到她面前,“有突厥使者送至府上,说是要给你的。”
曦凰疑惑的捧过玉盒打开,盒中已化了半滩水的冰块中整齐排放着几枚青杏,颗颗硕大圆润而饱满。她拿出一粒送到嘴边,咬下去后汁水漫溢,唇齿间尽是酸涩苦辣。
这是……种在凤仪宫外的北杏,她曾诓骗完颜澈吃过。
曦凰霍然抬头,望向突厥仪队行去的方向,却只看见马蹄扬起的尘埃,飞扬在空中。
“后悔么?”耶律宝隆倚在车壁上,静静看着面前一身轻袍缓带作汉人打扮的男子。
“她这样一个人,逼是逼不来的。”他自嘲一般讪笑,“反正都熬了那么久了,再等她三年也无妨。”
“哼,她可真是你命中的魔煞。”耶律宝隆不屑的别过脸去,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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