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重要性》第7章


头又迅速低下。
宋祁燃温和地看向他。
“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蓝休就是死于那种令人绝望的“治疗”,即使他已经死了,但是这具身体对这种事情的抗拒还是如此巨大,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抑制住颤抖的心情,一字一顿对宋祁燃说道:“我、没、有、疯!”
甩开身后的人,他快步走上楼,回到房间将门猛的关上。
直到确定门被反锁好了,他才回到床上,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冷静,苏渭!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虽然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无论如何,总是心虚的,毕竟他不是真的蓝休,他只是一个在两年前就该死去的孤魂野鬼,占据着蓝休的身体,苟活而已。
不是他胡思乱想,只不过就这样把自己交到一个心理医生手上,他难保自己不会露馅。
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才是真的吧!他不得不这么想。
一旦身份暴露,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且,蓝休到底是怎么死?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不禁打了个寒噤。
第六章
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楼敲门,苏渭没理,直接躺尸状。结果没几分钟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他起身去看,正好瞧见宋祁燃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个托盘。
“不吃饭,怄气?”
宋祁燃的语气淡淡的,却莫名让苏渭别扭,感觉他在哄小孩一样。
苏渭不做声,他就走到跟前,把盘子放到桌子上,筷子递到苏渭手边。
一小碟炖得烂熟的冬笋炖鸡,一小碟青菜,一小碟鱼,再加半碗米饭。
“这……”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宋祁燃,“不够吃呀。”
宋祁燃气笑:“不够再添,谁叫你耍小性子的。”
苏渭哼哼唧唧:“这能怪我吗?你拿我当神经病。”
“瞎说。”宋祁燃端起饭碗,拾起另一双筷子伸到菜碗里挑挑拣拣,随意自然。他的手极度好看,修长且有力,即使常年接触乐器,也没有怎么变形,反而因为精于控制而显得形状格外优美。
宋祁燃这人,即使是这样垂眼居高临下地站在这里拿双筷子在盘子里扒来扒去都显得气度不凡。
他一手把菜堆成小山丘的碗递到苏渭眼前,一手将筷子扣在托盘上:“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失忆之后没有安全感,所以施加一点辅助手段——巩固罢了。”
声音不疾不徐,眼神平静深邃,这样的宋祁燃身上居然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而且,阿休,过去的事情你总要慢慢想起来的。”
苏渭仰着头看他,像颗霜打的油菜花,颓丧地撑住半张脸,哑着嗓子道:“你这样我才害怕,你别看我生机盎然,其实人家可脆弱了。”
有气无力地将筷子插进碗里,就着宋祁燃的手费劲地扒了一口饭。
宋祁燃哼笑了一声,他缓慢地坐到苏渭身边,眼神温柔地看着苏渭蔫头耷脑的样子,长臂一展,就拿起托盘上的筷子,慢慢地,时不时从碗里夹点菜送到苏渭嘴边。
他声音温柔,好似日光下的和风,绿草上的露珠:“你别害怕,阿休。就算有什么,我也在你身边。”
“嗯嗯……”
当然,我很好。
他逞强看着宋祁燃。
怎么能不好?有吃有喝,还远离了谢静。
从前放不开的手,老天爷帮他松开了,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然而为什么会内心酸胀而口不能言呢?
啪嗒。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到碗里。
苏渭嘴里塞着饭还不安分,强装镇定暗示自己还好,结果呜呜啊啊几声,眼泪落得更欢实了。
他渐渐抽噎起来。
宋祁燃则很绅士地假装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依然体贴地夹菜送到苏渭的嘴边。
吃了两口,苏渭总算镇定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宋祁燃,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瓮声瓮气地说:“不吃了。”
宋祁燃惊讶:“不是不够吃吗,才这么两口。”
他吸吸鼻子,略带羞赧的看向宋祁燃,眼神倏地一下就飘开了:“鼻涕堵住气管,喘不过气。”
抄拿了张纸巾,他准备揩,顿了一下,手向外一挥:“劳烦回避一下。”
宋祁燃打量他:“我连你全………裸的样子都看过。”
苏渭脸扑地一下红了,但是出气进气不方便,只能小小声:“那是以前,我现在和你根本算才刚认识好吧,而且这不是怕恶心到你嘛。”
“没事,我不怕。”
“啊?别这样啊,我尴尬。”
但是迎上宋祁燃那双坦荡的眼,那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又消弭于无形。
他将信将疑地把纸巾放到鼻子上,轻轻地擤了一下。
轻轻地。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苏渭彻底炸毛,他对上宋祁燃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恶狠狠地说:“出去!你在这我根本就不爽!”
也许……可以有一个朋友?
苏渭不由得这么想。
苏渭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他现在在蓝休的身体里,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做蓝休了。
做蓝休,就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履行自己再世为人的义务。
义务是什么暂时想不到,但是一定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让别人看出破绽,更要好好保护自己,提防那些害死过蓝休一次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宋祁燃可靠吗?
这个人虽然说话半真半假,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如果要对付蓝休的话,趁着自己装失忆,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把自己解决掉。
人应该还不错。
他瞟了一眼宋祁燃送来的饭菜,鼻头又开始酸酸的。
他不能否认自己被感动到了。
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对苏渭而言,无论何时都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一想到朋友两个字,苏渭又忍不住烦闷起来,简直像蒙上被子长睡一觉才好。
即使再世为人,醒来之后经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无暇思考太多,但是每每想起他们,心中就涌起难以忽视的痛感。
秦丰和谢静,骗了他。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整宿整宿的无法入眠。每一次刚刚闭上眼,那种灵魂脱离身体,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袭击着他。那场背叛,虽然不见血,却让他像被凌迟一样痛苦着。
被骗了。
即使知道秦丰能够未必看得上他,与他相交也不过是看他软弱可欺,苏家家底殷实,于是乐得与他虚与委蛇。但是他还是愿意和秦丰做最好的朋友。软弱规矩的孩子拥有一个肆意不羁的朋友,是件多么幸福骄傲的事情。他的身前屹立着一个孩子王,所以即使只是他身后的小喽啰也觉得无比的满足。
偶尔吹嘘的时候,还可以暗搓搓的在心里想,毕竟秦丰曾经为他“赴汤蹈火”,冒着大雨替他接应小狗狗。
谢静呢?
他不能想谢静,他一想起他心里就难受。
谢静。
谢静——
天未光的时候苏渭突然醒了,床头的小台灯还没关,他凑着橘黄色的灯光看了看闹钟,才两点多钟。
他的房间开阔,最右边是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宽阔蔚蓝的沙海,海平面的尽头是灯光璀璨的玛丽港,那是原城最繁华奢靡的地区之一。但是此刻素色的窗帘遮住了那些五光十色的诱………惑,使整个房间显得安宁敞静。
他侧躺着,身上盖着薄被,看起来睡得十分安稳。
但是做了一个梦,简直糟透了。
明明只是一枚弃卒,却还是对从前那些静谧安乐的时光恋恋不忘,竟然还发梦,去追忆回味。
他恨透了那一切,却偏偏说不出口。
一扬头,便看见一杯莹白的牛奶放在小柜子上,在充满暖意的灯光下显得如此美味。
就像是脱力的水鬼一样,他手肘攀上柜沿,撑起身子低头轻嘬了一口,冰凉入肚,反而让人清醒了不少,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焦灼感也慢慢冷却了。
索性坐起身,将一杯奶饮下。
一鼓作气喝完之后打了个寒噤,反而好受了不少。他回身躺下,手掌撑到枕头上触到一片濡湿。苏渭诧异地看了一眼,转而又不屑地将枕头翻面,继续睡。
苏渭本来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但是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不过四点。
是被肚子疼醒的,其实睡梦中一直有隐隐约约的痛感,但是拖拖拉拉以为忍一忍就能缓过去,最后扛不住了只好奔向洗手间。
连鞋都没穿,身上寒津津的,觉得身上好像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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