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39章

其实，我根本不介意。我和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她们生在豪门，出自世家，从小的教育是“三纲五常”，最大的理想是“相夫教子”；而我，是一个漂泊在异时空的灵魂，没有羁绊和束缚，也没有期待和向往。你们不屑与我为伍，我还不愿和你们相处呢，我行我素，自在逍遥，好过对着一张张矜持的面孔，无话找话，乏味之极。
这日晌午十分，我小睡片刻后，便想出去走走，都说避暑山庄建造精致，风光旖旎，我一直没有认真见识过呢。菱儿还在托腮打盹，我没有叫醒她，轻推门扉，独步而行。
果然名不虚传。避暑山庄的确集中国园林之大成，聚天下建筑之精华，端的是美不胜收，风景如画。亭台楼阁处，满目青翠；湖泊岛屿间，云水苍茫。如果不是瞧见前面那人，我实在是满怀惬意，兴致高昂。
“好//。。久不见，楚颜姑娘！或者，我该叫你四弟妹？”他笑道。
“太子贵为千岁，想怎么称呼，都是有理的。”我低身施礼。
“好伶俐的一张小嘴！难怪老四那样性情冷淡之人，也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听说他为你另置别院，夜夜留宿，不肯回府？哈哈！原来他也有命犯桃花的一天！只是不知道是桃花运呢，还是桃花劫？他也罢了，我那风度翩翩的八弟又是所为何来？前些日子我有心牵线，将吏部侍郎的千金说给他做侧福晋，他倒好，坚持不受，好象我给他一个烫山芋！哼，难不成还惦记着旧相好，指望有朝一日再拾前缘，鸳梦重温？”他讥诮的微笑让我心中发怵。
我无言以答。
他继续说道：“我一直很好奇，在你的心中，老四和老八到底孰轻孰重？虽说你现在跟了老四，可当日你和老八，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闹腾得宫里宫外，人尽皆知，你怎么就会一夜之间，失去记忆，忘却前情？”他探究的目光审视在我的脸上，直看得我心惊莫名。
“楚颜真是前尘不记了，心里也着实苦恼，如若太子知晓，尽可直言相告，楚颜感激涕零。”我回答。
“是吗？前尘不记？那么…‘前尘忘’？‘葬魂地’？”他轻声沉吟，目光如炬。
什么东西呀？我诧异地看着他。
良久，他恢复常态，淡然笑道：“我和姑娘说笑呢，不用当真。不管你是否遗忘前尘，你既然跟了老四，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总归是一家人嘛！”说完，他径直离去。
我被他一席谈话，弄得莫名其妙，观风赏景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正在犹疑是继续前行，还是打道回府，却依稀听见清越的笛声幽幽传来。
我是在做梦吗？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会这支曲子？十三爷？不可能啊！那是我从小耳熟能详的歌谣：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经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我寻声而去，在烟雨楼附近的草坪上，看见了吹笛的男子。
是个蒙古少年，不过二十上下年纪，古铜的肤色，俊秀的面庞。他是谁？我好奇看他的同时，他用更加惊讶的眼神打量着我，仿佛我是天外来客，令他难以置信。其实也没错，我的确是“天外来客”！难道他有透视眼，将我一眼看穿，让我原形毕露？
“楚颜姑娘，我是苏桑，你不记得了吗？如果早知道这首曲子可以把你引来，我心甘情愿日日吹笛，夜夜歌唱！”
他绽开欢颜，冲我跑来，我心下戒备，退避三尺。
“我认识你吗？我只是认识这首歌而已！”我说道。
“没错！我就是因为这首歌，才会认识你！”
什么嘛，他简直是词不答意，偷换概念！
我甩手而去，他急忙拦住我。
“你要干吗？”我气急败坏。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否不宜出行？
“我听说三年前你坠马失忆，难道是真的？那你也忘记十四阿哥了吗？那我可以…”他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又关十四爷什么事？我心乱如麻。
趁他不留神，我将他推开，快速逃离。
“还会见到你吗？下次见面，别再躲我！”他在我身后大喊。
追往事，去无迹。
或者，我该躲的，是我自己。
（十二）愁望玉关芳草路
这日云淡风轻，晴空万里。康熙携众皇子及随从万树园围猎，诸位女眷也随行前往。万树园树种繁多，枝叶茂密，碧草青青，葱绿如苗，飞禽走兽隐约其间，如果不是被众人金戈铁马不时骚扰，实在堪称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四爷嘱咐我一旁观看，小心迷路，便和一帮兄弟弛马逐鹿去了。我闲坐一会，想到那些无辜的野兔、麋鹿即将大难临头，鲜活的生命顷刻便要灰飞烟灭，还要鲜血淋漓地呈现在眼前，心中就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没错，世间生存的法则，本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可是无端伤害生灵，到底过于血腥。而观望的人群，个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争相讨论谁是今日赢家，围场称霸。我轻声叹息，慢慢向清幽的方向走去。
沿途鸟语花香，景致秀美，直到发觉没有嚣声喧闹，才意识到我已远离人群。不行，我得返回去，如果不见我的人影，只怕又得看某人的寒眉冷眼。
“是你吗？楚颜姑娘！”惊喜的声音耳畔响起。
真是冤家路窄啊，又是那个苏桑！他骑了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英俊的面容神采奕奕。
“你在这儿干吗？”我问道。
“在试马呀！这是今年敬献皇上的纯种良驹，我自幼马背上长大，熟悉各种马匹的性情，故而皇上命我帮忙筛选。你想试试吗？”他笑道。
“骑马？我不会！”我大摇其头。
“不会？那你三年前为何…”他大概想问三年前那次意外坠马事件，我只有继续摇头。
“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骑马很容易，我可以教你啊！你看我手中这匹母马，天性纯良，从不伤人，你先慢步缓行，保管安全，我会照护着你。”
他的话语诱惑了我，在无垠的草地上任意驰骋，是我从小的美丽憧憬。
“那…我试试？”我心动了。
他笑着牵我上马，教我如何控制缰绳，如何掌握力度。
我一点便透，仿佛早就是个中高手，他啧啧赞叹，毫不掩饰欣赏的神情。
骑马的感觉真好，但前面那位爷们的脸色却非（//。。）常不好。
“楚颜，你在干吗？苏桑，谁让你教她骑马的？”
糟糕的脾气，暴戾的性情，他怎么越来越象他的四哥？久未谋面，竟然没有一句善语良言。
“十四爷，我不过骑骑马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吧？”我有些不快。
“下来！”他皱紧眉头，直接将我拉下马。
“你不能再骑马！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执意骑了踏云，孤身涉险听风谷，差点陪上性命不说，何至于前尘往事，忘个干净？包括，我对你的心…”他的脸上，有痛楚的表情。
“我全都忘了…”我心虚不已。
“哼，你全都忘了？别人却记得清楚！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今日的行猎快结束了，众人都已准备返回驻地，四哥却发现你没了踪迹，只得背了皇阿玛，命人四处找你。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他这种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呢，原来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你若再不回去，只怕他的雷霆怒火，当场就要发作。”
他一面说道，一面将我抱在他的坐骑上面。
“这是干吗？”我竭力挣扎。
“你不能一人骑马疾驰，但可以两人共乘一骑。这样可以快些，不是吗？”他笑道，翻身上马，不顾苏桑一脸茫然，策马而去。
我想和他维持距离，但马背的空间有多大？根本是自欺欺人，白费心机。他身上的体味，隐隐飘了过来，混合着阳光，青草，还有汗水的气息。
我心里越发慌乱。
“我们不能这样回去。”我轻轻说道。
如果如此这般出现在四爷面前，估计我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离观望台五百米，我就放你下来，不会让四哥瞧见。”他淡淡地说道。
“不过，这样真让我想起从前。楚颜，你是我的劫数吗？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总是情难自已？四哥为何要带你来此？为了炫耀他对你的拥有？还是为了加深我心中的怨恨？”他抬起我的右手，打量那串佛珠。
“我不想欺骗自己，我依旧，喜//。345wx。欢你。”
他伏在我耳边轻语。
好恨！他难道是故意的吗？
远处遥遥站着几人，从衣衫和身形依稀可辩：八福晋、九福晋、八爷、九爷…
最糟糕的，还有四爷。
十四爷一跃下马，向我伸过手来，示意我扶手而下。
我不加理会，自己跳了下来，按捺住忐忑的心绪，向四爷他们走去。
“楚颜一时不慎，走岔了路口，还请见谅。”我低头说道，不敢与他对视。
十四爷快步上前，一面笑?